第一百一十二章 罪行
望着奈河桥下波涛汹涌的河水，沐阳不由得惊愣住了。
而就在他愣神之间，灵气穿过他的手指，缓缓朝地府深处飘了过去，仿佛是受到了什么东西的召唤一般。
这一画面令得他更加惊诧，在凡间的时候，每当灵气离开了储物，很快便会消散无踪，而这一股灵气，分明没有半点要消散的意思，反而随着深入地府，而变得愈发凝炼了起来。
回过神来，沐阳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忘川河中竟然生出了灵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在地府之中可是探查了许久，从来不曾见到了一丝灵气存留的痕迹，今日怎么又会突然产生在这忘川河中？
莫非……是以为刚才那两个人跌落河中所产生的。
想到这里，沐阳不由得将视线向了身后剩下的四个人贩子。
感受到沐阳阴冷的眼神，四人都是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阎王老爷饶命！教授的孩子真的跟我没关系，我只是负责找买家，不是我干的！”其中一人连忙又趴在了地上，又哭又叫着说道，“人是娟子拐来的，找卖家是城哥，我……我是被胁迫的，真的跟我没关系！”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跟着连滚带爬地求饶起来，说着什么要“痛改前非”，“做牛做马来赎罪”之类的话。
听着他们求饶的话，沐阳低头沉默了起来。
就在他们以为面前的“阎王”准备仁慈地放过他们的时候，沐阳却默默地拾起掉落在地上的缚魂锁，随手一甩，又将他们捆在了一起。
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死有余辜，沐阳根本没打算放过他们，刚才之所以沉默，不过是在思考是不是要将他们扔进忘川河里，试验一下刚才的灵气是否跟那两人坠河有关罢了。
不过经过认真地思考以后，沐阳还是决定先拿他们去试试孽镜台的功效再说。
毕竟刚才自己费劲千辛万苦才把那玩意儿修好，如今正好有合适的试验品，要是不试试看的话，那岂不是白费了功夫？
当然，除此之外，沐阳坚持要拿他们试孽镜台，还有其他的原因。
刚才那个女孩儿的死……他想知道究竟是多久前发生的事情。
自从看见女孩的尸体那一刻起，他就一直忍不住地想，如果自己早一些去到那个地方，女孩儿是不是就不会被那样残忍地杀害。
自责也好，愧疚也罢，他也想留给自己一个“弥补”的机会。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想通过孽镜台找出他们所有的同伙，也好一网打尽，免得留下祸根，万一以后伤到了他身边的人，就追悔莫及了。
原本他是准备通过搜索记忆的方式来了解他想知道的事情，不过相比孽镜台来说，搜索记忆不但非常慢，而且十分耗费灵气。
所以当三生石石心将修复孽镜台的办法告诉以后，他立马就决定用孽镜台来一探究竟了。
拖着痛哭流涕的几人径直来到了孽镜台前，沐阳将缚魂锁一甩，便将几人直接扔上了孽镜台。
而随着四人跌入孽镜台中，台上顶端那巨大的镜子立刻便投射出一道银白色的光芒，将四人笼罩了进去。
看着孽镜台起了作用，沐阳悄悄地松了一口，于是便在台下盘腿坐了下来，微微皱着眉观察着孽镜台的变化。
刚才修复孽镜台的时候，他就隐隐感觉，孽镜台的起效的方式，好像跟他搜索记忆的方式没有性质上的区别。
两者就好像是人工与自动化机械上的区别一般，只是孽镜台的运转更加高效一些而已。
让沐阳不明白的是，人工搜索记忆是需要耗费大量灵气的，可为什么孽镜台只要开启了以后，就不须再消耗灵气了呢？
莫非它能从什么地方自给自足不成？
沐阳很观察观察，看看能不能找，孽镜台不需要消耗灵气就能搜索人的记忆的原因。
不过事情的发展，并不如他所希望的那样。
直到白光消散，孽镜台中出现一道道画面，也不曾流露出半分端倪。
沐阳也很干脆地放弃了了解孽镜台的想法，催动三生石石心，护住自己的元神，进入了孽镜台中。
随着一阵奇妙的感觉降临，沐阳发现自己回到了那栋筒子楼里。
看着天色似乎刚刚入夜不久，应该就是今夜的早些时候。
不远的公园里，许多老人正在慢悠悠地散着步，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
沐阳四处扫视了一番，一个年轻人都不曾看见，心下不由得有了几分明了。
怪不得这群家伙会把这个地方当做基地，从公园里的场景来看，这一片应该是一个老年社区。
而老年社区往往是最不容易招惹人注意的存在——像他家附近的那个老年社区一样，几乎没有年轻人原因上门，就算有，也会很快地离开。
沐阳沉住心思，迈着脚步走上筒子楼，检查起来。
这时的筒子楼里，而多多和那一群刚刚被拐来的小孩，正被锁在三楼中间的黑房间里。
大多数人贩子并不在场，只有其中一个正悠闲地躺在二楼的房间里，喝着啤酒，吃着打包来的烧烤，看着手机视频哈哈大笑，或许是负责留下来看着多多这群孩子的那一个。
他所抽取到的，大概就是这个人贩子的回忆梦境吧。
正当他准备朝三楼右边角落里那个房间走去时，一道刹车声在楼下响起。
沐阳越过栏杆望去，一辆面包车来到了筒子楼下，正缓缓倒着车，将车后厢对准筒子楼的楼梯。
随着面包车引擎熄灭，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从楼下响起。
沐阳转过身往楼梯间望去，只见那个被称作“城哥”的花衬衣精瘦男子，正和剩下的人贩子们一起，驱赶着一群孩子顺着楼梯走了上来，然后来到了三楼左手边第二间房中。
而那刚刚死去的少女，正在那一群孩子中间。
作为旁观者的沐阳心头一动，连忙跟了上去。
“今天你们都要到了多少钱啊，快点，一个一个来，都给我拿出来看看。”沐阳穿过被紧闭的房门，来到房间里时，正好听见了“城哥”的“训话”。
随后，一个个瘦弱的身影，便从自己身上的口袋里掏出许多大小不一的钞票，摆在了“城哥”面前。
最后一个上去“交钱”的，正是不久后就将死去的那个女孩。
“城哥”身边的两个狗腿子，叫嚷着上前去，一个个将孩子手中的钱抢到手中数了起来。
“城哥，我这里一共有四千二百三十块钱。”一名狗腿子，最先点完了钱，舔着脸对“城哥”说道。
朝着那人点了点头，城哥哈哈大笑起来：“张三，还是你的眼光高，不但给咱们想到了这么一个来钱的好办法，连这么个好地方都是你给找的，我当初果然没有看走眼，你果然是个好样的！”
言罢，“城哥”又看向旁边的众人，笑吟吟地说道：“你们还不快谢谢三哥！”
众人不敢反驳，当即便朝其中一人躬身道起了谢：“谢谢三哥！”
沐阳转头望去，不由得皱了皱眉，他没有记错的话，这个“张三”貌似就是掉进忘川河的两个人里头其中之一。
“城哥，我这里……只有……只有三千五百一十四块钱。”过了一会儿，另一名狗腿子突然疑惑地看着手里的钱，有些尴尬地说道。
城哥闻言立马便起了反应，一把接过狗腿子手里的钱，恶狠狠地看着他问道：“这么一点？怎么今天只有这么一点？你那边不是平时都有五千多的吗？你是不是中途偷拿了？”
狗腿子顿时露出了“可怜”的神情：“冤枉啊，城哥，我哪敢啊！是芳芳那丫头，她今天才要来一百来块钱，以前都有一两千的。”
城哥眼神一狠，立马便上前，将那个叫“芳芳”的女孩给拉了过来，一把扔在了面前的地上。
尽管只是旁观者，沐阳的眼中却早已冒出了汹汹的怒火。
这个名叫“芳芳”的女孩，就是今天夜里遇害的女孩。
女孩大大的眼睛，五官姣好，尽管身体瘦弱，仍然显得有几分姿色，而她也是这一群孩子里，唯一一个身体健全的。
“说，你今天在搞什么，怎么才要到那么点钱，你把我的钱弄哪去了！”“城哥”猛地往女孩身上踢了一脚，恶狠狠地说道。
女孩却只是委屈地缩成了一团，连哭喊声都不敢发出半分。
见质问女孩无果，城哥又转头看向了张三，怒声斥道：“张三，我当初跟你怎么说的来着，我说这丫头就该跟别的娃娃一样，腿上手上砍上一刀，这样才能多要来点钱，你非不肯，现在怎么样？这亏的钱你拿什么来补？”
刚才还受到“表彰”的张三，立刻便变成了“罪魁祸首”一般，脸色也有些沉闷起来。
过了片刻，他还是强行露出一个微笑，然后蹲在地上，用力扯动着女孩的手臂说道：“城哥，不是我舍不得，是这丫头自打过来，就身体不好，要是把她手脚也给砍了一截，怕是当时就不活了，那不是损失得更多。”
听见张三这话，先前吃了挂落的狗腿子连忙也说道：“对啊，对啊，城哥，真不怪我，这丫头身子骨有毛病，好些时候了，江湖郎中说她没治了，今天准是又犯病了，没准在哪儿晕了老半天，所以才没要到钱。”
“城哥”闻言，顿时嫌弃地推后了两步，脸上露出了恶心的神情，对两人斥责道：“你们这两个废物，一个病秧子你们搞来干什么，到时候要是传染了我，我死之前也要先让你们去见阎王！”
张三站起身来，阴沉的脸顿时挂上了笑容：“哥，您消消火，这丫头既然没治了，要不我去给处理掉吧，也省得到时候在外面出事，闹出什么动静来。”
“老毛病又犯了？”城哥看了一眼张三，随即挥挥手说道，“去吧去吧，你爱怎么玩这么玩，到时候给老子把地方收拾干净就行！”
张三闻言点了点头，舌头轻轻舔了舔嘴唇，脸上露出残忍的表情，然后便上前，一只手揪住了女孩的双手：“兄弟们，想跟哥哥一起玩的就跟我来吧。”
对着身后的同伴喊了一句，张三轻轻推开房门，拖着女孩便朝楼梯另一边角落的房间走了过去。
另外有两名人贩子，小声地商量了些什么，又小声地跟“城哥”“请示”了一番，得到了“批准”之后，便也嘿嘿笑着跟了过去。
可怜的女孩，连一句辩驳的机会都没有，便走向了她生命的终点。
从镜中世界出来，沐阳睁开双目，看着孽镜台上数人的眼中，布满了因为愤怒而暴起的血丝。
“你们，都该死！”咬着牙，沐阳喉咙中发出冰冷而阴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