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第42章 正室范儿
真的来了,轻微的脚步声,不慌不忙,由远及近,眼看就要进来,心也提到嗓子眼。还是第一次因为见女人而如此紧张,听着优雅的足音,脑中又闪现一幅幅秦域和她的亲热的画面,只是想象,却抓心挠肝,险些咬破了唇。
想象是件可怕的事,据说人只会被自己吓死,真是至理名言。
一线光透进来,紧接着变粗,背光的菱妃先是在门槛边停了停,接着缓步而入。阳光刺眼,整个人只呈现模糊而优美的轮廓。这个轮廓迅速搜索到我的位置,并未跪拜,只是行了个常礼:“见过皇后。”
早就坐在梨花桌旁,闲情逸趣伸着腿,两脚搭在一起,露出精致的绣鞋,有一下没一下地抖动着,显得很是无聊。手中一杯清茶,乳白色的热气袅袅升腾,先是抿了一口,过一会儿,才淡淡地:“不必多礼。”
菱妃的身子直起来,背挺得像一支笔直的玉簪,如果不是这略显夸张的动作,整个人是比我还要悠然的。也许她并非有意如此,人对敌人总是不经意地剑拔弩张。
不断告诉自己,要不怒自威,用气质压垮对方,不要轻易露出心事,更不要先急起来,有失风范。这次交锋的目的是为弄清这女人的虚实,知道她玩什么花样,才好奉陪到底,最终的目的,是把那死男人拉回来,按在脚下,按得死死的,才好保证本宫优越的一生有始有终。不要激动,嗯,不要激动,虽然现在就想过去掐着她纤细的脖子,使劲扯她的乌黑的头发,抓破她白玉似的的脸。
今天才发现,她居然是一副让人心疼的长相,若是挂上一滴泪,简直是见者心碎,坚硬之物的克星,再恶毒的人也什么都不想跟她计较……秦域那死男人,还就喜欢这个调调,纵观世上男子,很少有不喜欢这种小女人的。
正内心抓狂,只听菱妃道:“皇后娘娘委实沉得住气,佩服。”
“彼此。”好,上来就亮家伙,老娘喜欢!男人的心思时而猜不透,女人心中所想却明镜也似,没有我不知道的。最好的结果是她只是用了一次我的男人,最坏的结果是用了之后还留下个小尾巴。她还能怎样?最多指着肚子说,我已经有了皇上的骨肉,当着我洋洋得意炫耀一番。如果这是最坏的,那么我已经装备完善,你们伤不到我,伤不到我。
“其中种种,想必娘娘已经知道了罢。”她挺了挺胸,后背越发直了。
我一笑:“难为你记挂,怎么,还有补充吗?”
“皇上与我恩爱多年,娘娘更应该清楚,这么多年了,对我始终未能忘情,只因怜悯,才勉强施舍于你。昨儿她去我那儿,还说与你之间早成鸡肋,难道他没同你说吗?”菱妃尖声:“你们之间没有真情,他不过是敷衍你,他爱的是我,这么多年爱的一直是我!”
好险,不是玳玳从后头暗中扶我一把,早气得倒仰,跌个四脚朝天。眼前一片漆黑,好半天才目能见物,呼吸也畅通了,胸口也不憋得疼了,也能说话了:“深宫寂寥,编一套戏文逗自己开心,心里头是不是好受些,上官菱?”
“我是编造?”她一连串的冷笑:“只怕自欺欺人的人是你!他对你早就厌烦,只是你还不死心,纠缠他,让他痛苦,他早已恨透了你!”
你大爷的,本来不想暴粗口,忍来忍去,忍无可忍呐!果然是平时不挑事的挑起事来就是个小鬼难缠,一指菱妃刚想开口,玳玳掐了我一下,看口型是:跟她吵没用。虽然快气死了,不得不承认的确没用,除了惹一肚子气,关键是秦域,他怎么表态,一切是非曲直都在于他,就算现在抖出我国母威风用个不敬之罪惩戒菱妃,也是于事无补,到头来落个残暴的名声。这年头,谁装可怜谁有理,就看你会不会装。
“近来天干物燥,虽比不上油菜花开的季节那么容易招人疯癫,到底是地方大了什么怪事儿都有,干柴和干柴都能擦出火星,还是得去燥啊,一不小心引火烧身后悔莫及。上官菱,你够操心的,不过皇上有手有脚,一张嘴也齐全,用不着你好心替他分忧,至于你,这就不送了。”甩袖,看都不看她,径自进了内室,转身的时候还听她嚷什么你们之间完蛋了,让我放过他之类的,若不是太监已经开始挟着这女人出去,真恨不能上去踹一脚,对,就踹在她屁股上,一个月下不了床。
恨死了恨死了!!
满腔怒气无处发泄,非得毁灭什么才舒服,正好,一进屋就看到鸳鸯帐里的红绫被,还爱巢?还温馨?还浪漫?使出吃奶的劲,嗷地一声就上去撕开了,眼一闭心一横,只管用锦缎破裂声缓解心头的灼痛,待全身乏力,终于榨不出一丝力气时,睁眼再看,好好的被面已经被撕成破布条子,兀自飘零,棉絮也被连累,雪花一样飞散四处,床上就剩个桃红的枕头安然无恙。
“给。”玳玳及时出现,递过一把剪刀。
“把他叫来,把他叫来,我要杀了他!”夺过剪子,这才发现一双手不住打颤,原来这就叫失控:“不剪了他的小**誓不为人!”
玳玳摸摸我:“还没下朝呢,待会儿给你叫去啊。”
“太过分了,偷食就算了,还让我受这种气!皇帝了不起啊,老娘不干了,这皇后谁爱当谁当,没这么欺负人的,呜……”
“好了好了,快点儿哭完,好好收拾一通臭屁孩,马上还有场大仗要打,咱得养精蓄锐啊。”玳玳吩咐人伺候梳洗,铜盆拧了把手巾递给我,一面缓缓道:“我知道你不会放着皇后不做让给菱妃,眼睁睁看着她骑到你头上,对不对?娘娘就是气头上不顾后果了些……唉,怎么说别人我就能这么冷静,看来真是旁观者清。”
当局者迷,现在的我就很迷惑,如果菱妃所言不是编造,秦域当真是因为可怜才对我……不会的,这才走了没一会儿,刚才还因为我要出去找男人跳脚呢,难道这么多年,他的感情都是装出来的?我有什么值得他去装模作样?哪怕是同情,也是短暂的,时间是什么东西?可以摧毁一切的啊。世上不会有这么多年的勉强相爱,绝对没有。
这一切太过古怪,太多的不合常理,唯一的办法就是把秦域揪来,从头到尾问个清楚。
今天运气不错,没等多久,外头就喊起皇上驾到,坐在破被败絮中听着快而沉重的脚步声,珠帘甩动的声音,还有他的自言自语:“那疯子,那疯子真疯了,那疯女人!”一踏进卧室,再一看满地破布,倒抽一口冷气:“这儿还有一个。”
发生的一切,这厮心里有数,我要做的只是解开所有令人心情欠佳的扣锁,所以冷冷地盯着他,不答话。
“小凤凰受气了吧?”良久,他见我总不出声,环顾一周,长叹道:“力气该用在打我上啊,撕了这么多布条子,累坏了如何是好。”
你爱人家啊,很爱很爱啊,人家对你可痴迷了,苦口婆心劝我放过你。秦域,我这就放过你,从此自由自在,可好?”
“理那疯女人做甚。”他五官顿时皱在一起,又是摇头又是跺脚,配合无辜表情,来来回回折腾个没完。
“别演戏了,向人家倒苦水的时候也是这幅表情吧?可怜我才和我在一起这么多年,心里一直深爱着你的菱妃,啧啧,我觉得我特作孽,这不拆散鸳鸯么?你快救救我,快废了我,免得损我阴德。”
他闻言立即不蹦了,改为蹲倒抱头:“你怎么就不信呢,我跟她什么都没有哇,你信她……你居然信她,这疯女人,她什么说不出来?小凤凰你不至于笨到这种地步,我对你真心假意,当真一点看不出来?”
无关乎信谁,就是生气,生老了气!随手拿过枕头,狠狠丢向他,心中遗憾砸出去的若是花瓶就好了,砸他个头破血流。不,流血不足以抚平心中怨恨,还是拿剪刀制裁那万恶的作案工具,连根剪掉!
“你看你咬牙切齿的样子,虽然可爱,但是伤身啊,久气伤肝。”他挪近了几步:“你就当她是个疯子,其实我也一直怀疑她是不是疯了,很早以前不是这样,这几年越发古怪,没想到今天来你这儿唱了这么一出。回头让太医给她看看,真是癔症,送回家去得了。”
可笑,男人在一个女人跟前说另一个女人,统统这副嘴脸,把人家说得一无是处,哄骗的对象心里就能舒服。可他忘了我早已不是妙龄少女,三十岁的女人,真要信这个简直白活:“一百个看不上,还能和人家上床,皇上天赋异禀啊,岂止龙体异于常人。”
他急得甩手:“你看你看,怎么解释你都不信,我……我没和她……这其中有你不知道的缘故,说一千道一万,自从和你在一起,我就没做过一件对不起你的事儿!”
“既然没做贼,为何还没开审就承认?我可没屈打成招,也不是母夜叉,别说你是被我吓的。”
“你当然不是母夜叉……”他本是和我一样蹲着,趁机又近了几步,先是装作“不小心”碰了碰我的头发,看我没反应,遂凑上来,大脑袋抵上我的鼻头:“小凤凰还没消气?原想着你哭闹一阵也就完事,没想到你气性如此之大哎。”
那你就太低估女人的嫉妒心和占有欲了,你以为只有男人有占有欲?霍然站起,背过身,看都懒得看他。窗外阳光正好,屋内阴云密布,心里也是。看着这好日头,真不相信正在经历着欺骗与背叛,正在伤心,灰心失望。如果这些都不曾闯入原本无忧无虑的生活,我愿意用折寿来交换。也不知过了多久,那边也没了声息,不动声色地留意倾听,一点动静都没有。咦,走了?
“逮到啦——”刚回头,便听他一声轻喝,随之绽放温暖纯真笑容:“你还是爱我的,还是怕我离开……”
大爷的,原谅我,今天骂了两次相同的话,太没技术含量。见他还小狗一样蹲着,气不打一处来,两步走到他跟前,叉着腰,居高临下:“继续解释啊,我要听你和她上床全过程,外加心路历程!”
他仰着头,张了半天嘴,就是没发声,半晌:“嘿。”
“说?不说?不说就不说,没人求着你。”踢地上的布条一脚,狠狠甩下一句:“滚蛋,我们完了,再也不是夫妻。”
“好狠的心。”歪着头看我一会儿,悻悻拿下飞头上的布条。缓缓起身,整个人松松垮垮,语调也不死不活。
不做夫妻都不能让他说出原因,到底什么事儿重要到这种地步?和菱妃又有什么直接联系?该死的,这厮一字不吐,恐怕拎着他的脑袋撞墙也无济于事吧?事到如今,不解释就意味着彻底的玩完,话已出口,他就是那么不肯给我个台阶……哪怕扯谎也行啊。的“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前因后果到底是怎样的。”内心怆然,觉得自己太通情达理了,简直到了圣母娘娘的境界,不过,要让我知道他俩真的有奸情,而且是板上钉钉实实在在的那种,就绝对没有这种耐心了。秦域啊,你就松松口吧,哪怕给我个真是的离开的理由,也比稀里糊涂被一个女人毙掉的好。
“小凤凰,我不会说的,如果我还像以前那样爱你,就永远不会告诉你。”他苦笑:“你就当我对不起你好了,至于其他,千万别搅进来,百害而无一利。”
问来问去还是一无所知,有我这么失败的大老婆么?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