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奈何天,伤怀日,寂寥时 第5章 半明媚半忧伤

第1卷 奈何天,伤怀日,寂寥时 第5章 半明媚半忧伤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的,醒来又是中午,奇怪,哪来那么多的倦意,忙碌一辈子似的。我坐起身子,却见枕畔多了几块绫罗。他给我衣裳了?真是感念啊,我喜极而泣,殷凰啊殷凰,你已经混到别人不给你衣裳,你就要赤身**的地步,别谈什么尊严啊,爱啊,心情啊,喜好啊,那些东西已经和你绝缘,曾经的一国皇后,现如今狗屁不是。

不得不说秦域还是有一点儿良心的,把我折腾到身心受创,临走,给了我两件衣裳的报酬。我迅速穿上,发现还挺合身,不,是有些过紧了,女性极具观赏性的部位被包裹得该凹的凹,该凸的凸,虽然从审美角度来说很是迷人,但绝不是良家出身的女子好意思上身的。也许是不知道我的尺寸,所以弄错了?忽然想起昨天的经历,对比之下,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故意的嘛!

该死的,存心整我,没有一件衣裳的我,不得不穿,还得感激他!

因为衣服的事儿愤然了一整天,低头一看自己的样子就要气炸,也许我真是太容易被激怒了,连高璟也说:“阿凰就是太喜欢生气,一使性子就是一天,不过气完了就什么都忘了,傻头傻脑。”

好像还真是,到了晚上,气劲儿过去了,又饱饱地吃了顿饭,还真把白天的不快忘得一干二净。至少除了衣裳,秦域也没有通过别的手段羞辱我,昨晚那样霸道,所做的也无非是男人都做的事儿,而且都过去了,他经过昨晚,话说到那份上,大概也不会来了,毕竟我还活着,今后的日子,算是捡来的,应当快乐。

只是时间难打发了些,也许过一阵子,他对我的防备不是那么重了,我可以要求些笔墨纸砚,下棋弹琴什么的。

突然,锁头响了一声,幻觉吧?我继续脱鞋。

“这么早就睡了?”

不是幻觉?我错愕地抬头,看着他,这厮面若桃花,气质很是空灵,嘴角含笑,踏月而来。我问:“有事吗?”

他上前几步,笑眯眯地:“好险。”

我木然地望着他。

“差点儿你就睡下,盖上被子,看不见如此美景。”他折扇一指我身躯:“你适合小一号的衣裳呢。”

又勾起了我白天的怒气,真想把脚上的鞋子踢过去,正中脸颊,留下鞋印一枚,可惜想与做是有距离的:“你到底有没有事。”

“有怎样,无又怎样。”他唰一声打开折扇,华丽丽地扇着。

我冷着脸:“有就快说,没就快走,我困了。”

“没事。”他凑上来,一屁股压上我的被角,坐得跟弥勒佛似的:“但也不走。”

一定是太闲了,前来逗逗笼里的鸟,正好,我也烦闷了一天,这么睡下,必然失眠多梦,你空虚我寂寞,你散闷我也没损失,侃侃大山有助睡眠。我拾了鞋子,重新穿上,只听他道:“住手!”我听话,还真住手了,他朝我挪了挪,拿起我的柔荑,丢开,握着我的脚,满脸坏笑地搔我的脚心。

“有点创意好不好。”我边笑边望天:“这是小孩子玩的。”

“你笑啊,快笑。”他施力,又催促。

我笑了,笑得气势磅礴,排山倒海,长江后浪推前浪,快要岔气,终于讨饶,他的手也酸了,放过我可怜的脚,呲牙咧嘴地直甩爪子。

笑和哭一样具有发泄功能,我的肚子很痛,喘不过气,可是整个人轻飘飘,别提多畅快了,他也是,靠在床头,只管回味:“你的笑声真好听,以后,经常给我笑吧。”

余甚荣幸,经常,却是要出人命的:“我咋觉得我笑比哭还恐怖呢。”

“我不开心。”他动也不动,淡淡地:“今天,我不开心。”

不是吧,我的眼睛没这么不可救药吧,您明明开心得花见花开啊,黑夜都要被您明媚的笑颜逼退三尺。就好像一个饱食终日的人说他不知饭食的滋味,明显矫情嘛。我忍笑:“让你开心的地方很多啊,你的萝卜们呢?”

“你这儿安静。”他的脸上果然不见笑容,先前的开怀于现在阴郁的神色一比,显得假:“这座宫里,人人都想吞了我,不吐骨头。”

简直莫名其妙,床又被他占了大半,睡不得,我敷衍他:“不尽然吧,他们彼此也想吞了对方,这世间的人,不就是互相吞来吞去?”

“你就不能说点儿好听的。”他白我一眼,随后又呼了口气:“也好,宫里没人对我说真话,你这样也不错。”

废话半天口都渴了,我下床,为自己倒了杯茶,坐回去时却听他道:“谢谢。”郁闷,不是倒给他的呀,可又不好驳他的面子,只得递给他:“不谢。”

夜很静,他喝水,我发呆。

许久,我都开始瞌睡了,眼皮重重的睁不开,忽听他道:“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么。”

也算不上见面吧,就是打了个照面,话也没说上一句,记得那时他的皇帝大哥还活着,两国也没有交恶,他以域亲王的身份出使南国,我刚做上皇后,筵席之上,和高璟并坐,应个景而已。当时觉得他年轻有为,玉树临风,对他的印象还不错,谁能想到,今日竟成了他之鱼肉?命运之奇妙,可见一斑。

“那时你受尽高璟宠爱,新封国母,坐在龙椅一侧,艳光逼人,一双眼睛谁也不看……你多傲啊,像足了站在高处的金凤凰,偏又名凰。”他若有所思地:“我当时就想,高璟真是走狗运,有你这样的皇后。”

别提往事,一提我就吐血,事到如今,这不怄我么。爬上床,躺到最里边,贴着墙:“我困了,你自便。”

“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不开心吗?”她自顾自说下去,也不知跟我说,还是自言自语。

再多不快,总比我幸福吧,作为一个被命运抛弃两次的人,我有权力冷然相对:“每个人都有不开心的时候,皇帝陛下,也许你该找个比我会哄你的女人,睡一觉,什么都会好起来的。”

他笑道:“我不正找你了么。”

委实不知他为何找我,不过好在我没有研究他的义务,以背示人,鼾声阵阵,表示我已夜深花睡去。正要进入梦境,忽觉脸上凉凉的,像被狗舔,睁开眼睛,上方一人,乃是秦域。两个夜晚的折磨,已令我心生障碍,此人与疼痛是等同的,我咬咬牙推开他:“别这样,我陪你说话就是了,别这样行吗?”

“这才像话。”他一笑,合衣躺下,瓜分我一半被子,笑得憨憨的:“跟你说话,最不废心思,不像他们,一件小事,都能变成获宠的筹码。”

我别过头,望着一灯如豆,叹道:“皇上为何郁郁不乐?”

“千珏不原谅我。”他沉默片刻,缓缓道:“今天,他回京,这么多年了,还是不原谅我。”

虽不谙政事,也知道所谓千珏者,乃秦域之侄,按理说,彦帝驾崩,北国君主因由其子继承,却没想着皇位被秦域坐了,当时远在千里之外的高璟还不无遗憾:“秦千珏年幼,他做皇帝,对我们来说,比秦域好了百倍,偏偏秦漓的遗诏上写的是自己的弟弟。他重大局,知道保江山,比扶儿子上位重要。”秦千珏失了本该是他的皇位,怎能不怨恨,秦域对其颇是愧对,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他的眼睛既像大哥,也像刀子。”秦域怅然:“这辈子我没怕过什么,可我怕他,怕他的眼睛,虽然我无甚对不起他,谁接替皇位,是大哥的意思……”

“你之所以闷闷不乐,是因为不能改变什么?”

“是。”他一声苦笑:“你能读懂人心,我没找错人。”

是么?即便如此,又能怎样,我的不幸已然注定,生存的唯一价值,就是陪人解闷,谈天说地,到头来自己也不晓得在说什么,想想不是不凄惶:“你无须别人为你分忧解难,只是有个人,能听你说出心里话,是么?”

“他们让我害怕,所有人。我可以不怕他们,我是一国之君,只有别人怕我,我不会惧怕任何人,我只是想说这番话,却没有人值得信任。”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轻不可闻。

我不解:“哎?我值得信任?”

“你和他们不一样,和我,并无利害关系,如果我一直这么养着你的话。”他横过手臂,捏了捏我的耳朵:“你又回不去了,不担心泄密,两全其美。”

自私的人,只顾自己方便,却不管是否刺激到我娇嫩的神经,我冷哼:“苦诉完了?能开恩让我睡觉么?”

“今晚我说的话,你最好明天就忘掉。”过一会儿,他的声音突然变冷。

谁想记着啊,我还怕闹肚子呢:“放心,我没你的嫔妃那么关注你。”

“求之不得。”他改捏我的脸颊,两边肉肉被他反复揉捏着,不到一会儿就火烫起来,而他的语调,却是彻底的冰冷,一如当初狱中:“今晚表现不错,说,想要什么。”

交易?我喜欢,比感情好玩多了。要什么呢?太多太多,只拣摆在最前头和最实际的:“别把我关在屋里,让我出去透透气,行么?”

“不行。”他断然拒绝:“你已不是南国皇后,别人却仍以为你是,我不想让人知道你已被我收入宫中,因为外头的人都知道,你被毒死于监牢。”

多残忍啊,我苦笑,这世上,只怕只有自己知道,殷凰还活着,当然了,还有炮制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恨意像毒汁一般迅速蔓延五脏六腑,我轻轻一笑:“我要最好的,这座宫里的女人,使的所有最好的东西,每一样都要……你舍得吗?”杀不了你,也要挥霍你的财产,越多越好,越贵越好。

“这有何难。”他笑得比我还轻巧:“你这口气,我还以为是天上的月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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毁灭你,温暖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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