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意外的再会2
……呜咳呜咳!我会失夺一.切……!」
「呵呵呵,啊,总算看见你的真心了。」
假装宅心仁厚的好人。
佯作愤怒的多情之人。
剥下这些面具后,会剩下什么呢?
「好了,让我看看吧。一层又一层重重糊上的纸下藏着什么呢?你心底的愿望是什么呢?」
「咕呜呜呜呜呜呜,不能,回城里,我……」
毒性渗透太深,费格那似乎真的意识模糊了。
他嘴里胡言乱语,同时吃力地翻身,伏在地上开始爬行。
「哈、哈,我、我总算找到活着的意义、能够活下去的意义,壮大格隆多商会,唯、唯有这样……」
彷佛在水底里渴求空气一般,费格那挣扎着说:
「不要,我也可以像哥哥那样,甚至比他更强……他只是,稍微早出生一点……为什么我……」
「我讨厌……呜咳,呕咳,一无所有的人生……我不想,一无所有……」
费格那可能已经看不见眼前的现实了。
在已然模糊的意识中,他断断续续地诉说对空虚的厌恶。
「我只是,想给自己,活着的意义……我好不容易,才得到……」
剥下所有面具后,最终出现的是中心空洞的朽木。
「啊,原来如此,层层伪装之下什么都没有啊。所以你才不断借用别人的面具,杀死成堆的人。」
于是……我嘲弄地冷笑。
「太好了。你活着时散潘的不幸种子,一定令某些人的内心燃起炽烈的黑暗之火吧。哎呀,就算如此,你似乎连耍猴戏都不入流,只能成为虚有其表的小丑。」
「……」
虽然话语未竟,但眼里失去光彩的老人一定听见了我最后这段话。
最后一道泪水肯定是真的。
面对断气的老人,我双手合十,向看似真正存在的神明祈祷。
「啊啊,最后能看到你的眼泪真是太好了。希望在死后的世界里,你受的苦能像自己造成的眼泪一样多。」
我无比真挚地如此许愿。
☆
「呀,喝啊啊,哈!啊哈哈哈!」
「呜,喝,看招!」
剑戟交接的声音支配了现场,令人心情愉悦。
在短短的时间里,双方究竟交锋过多少次呢?
剑敲响了数不清的哀号,令我逐渐找回剑术的手感。
有别于充分发挥状态的技巧,剑术不锻炼就会逐渐生疏。
在重新来过的世界里,我不曾有一如过去危及生命的感觉。大概是因为这个缘故,我的剑术也不知不觉变迟钝了。
「!!」
铿锵!!
具有破坏力的轰声震撼空气,双方足部摩擦着地面拉开距离。
「唉~诺原本对用剑很有自信的,看来你比诺诺高明耶。」
诺诺利克说得没错,虽然彼此并未受到任何致命伤,但我却对诺诺利克造成的伤口更多也更深。
「毕竟你我经历的战场质和量都不一样啊。」
在上一个世界里,我争战不断的四年绝非戏言,不曾正式对抗魔族的这些家伙,经验的密度和数字可不能与我相比。
不断经历生死关头的日子磨练出SSS级的技巧,思考反应速度也是SSS级。
在这两者的支持下,我靠着流血磨练出现在的剑术。
虽然状态数值不及诺诺利克,但仍为我带来超越他的战斗力。
「而且你也太保护脸了吧。」
「对啊对啊,小海太鬼畜了~居然想弄伤这么可爱的脸。」
「我不是叫你别再这么叫我吗?有够恶心。」
「才不要,呵呵呵,诺诺已经玩够了,差不多该认真啰~」
诺诺利克猛然坠入更深的地方。
凶猛的热度混入灰暗的色彩。
「两把剑打不赢呢,那就用四把上喽?」
诺诺利克将双手的白剑插在地上。
接着他松开道具袋的绳子,取出两把相同造型的白剑。
(开始了吗?)
诺诺利克手里及插在地上的白剑轻轻浮上空中。
连同诺诺利克原本拿的剑在内,四柄白刃在空中摇曳。
「劝你还是早点认输吧?少受点伤不是比较好吗?诺诺要上喽!」
「啧!!」
剑身咻地划破空气,在空中画出四道白线。
我持剑扫开依次正面袭来的白刃。
(可恶,原本最好是能在使出这招前杀了这家伙,果然没那么简单啊。)
尽管速度及力道不及诺诺利克本人挥舞的剑,不过空中的白剑对我发动的攻击次数则压倒性地多。
「啊哈哈哈,好厉害啊,竟然一下子就跟上了。哎哎,你果然看过诺诺战斗吧?不然怎么可能应付得了诺诺的技能呢?」
「谁理你啊,白痴!」
「讨厌,真是死鸭子嘴硬。既然如此,只好之后在床上拷问你喽~」
形势突然I变,我全力防守,无暇出手攻击。
我一边留心不让背后出现空隙,一边弾开朝我飞来的剑。
虽然还有余力,但这样下去只会每况愈下。
(要在数量变得更多前攻击,唔!)
「呃,啧!」
因为分神想着其他事情,第二把剑紧接在被弹开的剑之后飞来时,我来不及做出反应。虽然打掉了第一把,另一把却无法完全挡下,导致我在靠近脖子的肩口处留下了比擦伤略深的伤口。
「混蛋……」
诸诺利克的剑从四把变成六把之后,战斗力并未随之提升。
由于剑的数量相互增加,但为了避免和其他剑相互碰撞,剑的动作因此受限,变得较为单调。
但尽管如此,我也渐渐地没什么余力了。
要是不专心防御,连我也不知道会演变成什么状况。
(啧,这下真的不妙了吗?)
我有办法强行击溃诺诺利克。他已经满足了必要条件。
不过现在不能用那招。那要留下来对付格隆多。
现在就动用那股力量,代价会是格隆多所受的报应会相对减轻。
我不能容许这种事情发生。
(我有把握。再等一下就行……)
这家伙正式发动技能前用了六把剑。如果数量继续增加……
「那就再追加六把喽,疾驰飞舞吧!」
诺诺利克再度让六把白剑滚落地上,接着从道具袋内倒出短剑——等比例缩小的白剑,散布四周。
足足超过一百支短剑彷佛包围着我,井然有序地排列在诺诺利克四周的半空中。
「『飞翔白舞』!」
十二把白剑划空袭击而来。
包围我的短剑中,亦有数支向我飞来。
「『超越极限』!」
我毫不犹豫地召唤出【翠绿晶剑】挂在腰际。
灌输魔力医治肩伤的同时,我祭出对付尤米斯时也曾用过的王牌。
在这一瞬间,十二把剑与数支短剑几乎同时袭向了我。
比刚才更沉的金属声一瞬也不曾歇止,不,彷佛贪求速度的野兽发出嘶吼,每次尖声都盖过原来的响声。
(这家伙果然棘手!)
『飞翔白舞』
虽然我不是很清楚,但那恐怕是固有技能,或是念动力系的系统外魔法。
诺诺利克每次认真起来都会使出这招,自如地操控极具特色的十二把剑,并投射出小型短剑。
(首先往右侧头,用双拳阻断两支短剑。右侧斩击从下方扫上来时一举扫落,挥落三支短剑和两把白剑后,接着往左后方退三步……)
思考反应速度总算跟上了身体。
身体忠实地依照我的想法行动。
「你还真拼呢。不过你能拼到什么时候呢?」
「少啰嗦!」
我有所保留地发动超越极限。
以我目前的魔力来说,大概使出五成就足以持续接招。
「喂喂喂,你已经累垮了吗?没躲好会受伤喔?」
「咕,唔!」
皮肤撕裂的部分微微发热。
遍布脑内的肾上腺素锐化知觉,消除了疼痛。
专注、专注、再专注。
为了让事情如我所愿发展,我全神贯注地挥剑。
(来了!)
然后握持的剑身传来了我引颈期盼的触感。
诺诺利克依然从容不迫,深信自己的优势不可动摇。
因为他还没使出足以让我当场毙命的攻击。
「哈哈,有件事情想先跟你说。」
「嗯?什么?你愿意变成诺诺的东西了吗?」
不过也拜此所赐,我才不用祭出真正的王牌。
必要的布局已经完成了。
方才传来的触感是我得到的报酬,为此,我有如光脚跑在一触即伤的刀口上,拼命奋战。
比起安全,更优先选择复仇,这样我才能获得最佳结果。
「多磨从你身上偷来的技术,还有曾经输给你一次,我才能在上一个世界苟延残喘。尽管有点违反常理,我还是得向你道谢。所以……」
「咦?」
「我会瞬间杀死你。」
喀叽一声,金属碎裂声响起——来自于战斗中安排好的布局。
那是我挥剑击碎白剑的声音。
「……喝!」
紧接着又响起几次金属碎裂声。
不像我的心剑百折不摧,白剑在战斗中一直承受攻击,最后终于不堪损伤积累,纷纷毁坏。
「骗人吧!?」
「这可是现实喔。」
不顾错愕大叫的诺诺利克,这回换我趁着白剑停止动作时主动出击。
我利用方才重新握在手中的心剑打碎两把白剑,再以回旋踢踢断一把。
受积累的损伤影响,再加上诺诺利克心生动摇,疏于控制,于是白剑化为了废铁。
「哎!?」
「太慢了!」
好几支短剑从周围袭来,不过单纯以量取胜的攻击根本构不成威胁。
我反而踩着短剑跳到空中,锁定了腾空的三把白剑。
接着我反握心剑,交叉双臂。
就这样,我的动作宛如手持大剪,一举将三把白剑变成金属片。
「死吧!」
「谁会死啊,白痴。」
咚一声地降落地面后,我以心剑扫落自四面八方飞来的短剑,并向前快速趋近,缩短距离。
「这样只剩下四把白剑了,看我漂亮地割下你的项上人头!」
我穿过短剑的风暴,飞快奔向诺诺利克身边。
然而诺诺利克彷佛等待已久,放开剩余四把白剑的其中两把。
「少得意忘形了!」
而剩下的两把白剑则朝我袭来。
我无法完全阻止诺诺利克专心控制的两柄剑,右手跟左耳都挂彩了。
「很痛耶,不过这样你就没花招了吧。」
【翠绿晶剑】医治手伤的同时,我将双手的心剑往上一抛,直接抓着白剑的握柄,往地面砸碎。
「讨厌!为什么不乖乖被人家打倒嘛,笨蛋~」
「你才是笨蛋吧,变态!」
我重新握好即将落地的心剑,紧贴着地面狂奔,试图缩短与他的距离。
诺诺利克并未逃跑,但也没有空等,立刻把剩余两把白剑唤回手中。
交错的刀刃再度发出震耳欲聋的尖锐悲鸣。
「可恶,这两把果然砍不断。」
「那当然,因为灌注魔力的方式不同啊。」
那是诺诺利克一开始以二刀流对战时用的白剑。
为了供本人亲自使用,恐怕经过特别打造吧。
尽管外观相同,强度却不是其他白剑可以比拟的。
虽然从一开始用到现在,这两把白剑也不会因为一次战斗就轻易毁损。
不过已经把诺诺利克逼到重拾这两把武器的地步,看来只剩一步了。
唯独不能错失时机。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们再度以二刀流展开交锋。
诺诺利克脸上已看不见从容。
他宛如负伤野兽般使出益发激烈的剑法,同时不忘趁隙掷出短剑。
不过以纯粹的剑技而论,现在的诺诺利克不可能敌得过使出超越极限的我。
我避开所有挥来的白剑及短剑,将诺诺利克一步步逼入绝境。
「喝啊!」
「呜!」
面对三两下沦落下风的诺诺利克,我挥剑试图砍下他的头。
诺诺利克千钧一发地挡下攻击,却承受不住力道而被弹至后方。
「!!」
我的直觉判断就是现在,于是蹬向地面追击诺诺利克。
这时,我看到他的脸上隐隐流露笑意。
那是诺诺利克暗藏的大绝招。
前一世我完全吃了这招的亏。
那是如果初次看到,绝不可能应付得了的最终一击。
「为什么?为什么!?」
「你以为只有自己会操控透明物体吗?诺诺利克。」
这回诺诺利克真的露出了错愕的表情望向我背后。
虽然在旁人眼里看来空无一物,那里却凭空冒出小小的火花,以及硬物互相撞击的声音,证明那里有某种东西存在。
那是诺诺利克操控着隐形的剑,撞上了我在背后生成的【天驱】踏板。
看不见的剑失速后,现出了原本的模样。
那便是诺诺利克的压箱绝招。
其他剑之所以全数漆成无比醒目的白色,也是为了掩盖这个秘密武器的存在吧。
但是我已经在上一世见识过这个绝招,所以对我来说并不是强大的威胁。
正因为隐而未见,这一手才会造成威胁。
「不好意思,你说得没错,我透过有点作弊的方式事先得知了你的绝招,,,绝招被看穿,就不算绝招了,对吧,诺诺利克?」
我利用档【天驱】踏板继续加速。
如今的诺诺利克已经无法阻止我了。
诺诺利克错愕不已地瞪大双眼,我挥下手中的【初始心剑】撕裂他的喉咙。
【这里有个插图】
我彷佛能感受到他被切断的每一个细胞。
抽离这种宛如时间停止的感觉,失去操控者的剑顿时受引力吸引,匡啷落地。
放开了白剑的诺诺利克重重倒下。
「呼,该怎么说呢?超越师傅的时候就是这种感觉吗?不对,应该不太一样吧。我赢得不正大光明,完全没有舒爽的感觉。」
诺诺利克意识不清地看着我。
但没过多久,诺诺利克眼里就失去了光彩,变得空洞黯淡。
「啊’果然,即使杀了你也一点都不令人髙兴。」
我转过身,迈步走向原来的地方。
「唉,费格那已经死了吧。虽然我在上一次的世界没用过有机水银下毒杀人,伹那家伙抵抗力比想象中还低呢。真倒霉,应该说我大半的人生都很倒霉……呜,好想亲自对费格那下手啊……」
回想起和诺诺利克交战前费格那的状态,考虑到毒性发作速度和经过时间,我肯定赶不上了。
虽然毒性发作速度各有不同,但我曾用过发作速度类似甲基汞的毒物。
看来费格那恐怕撑不下去了。
真扫兴。总觉得既拽气又心情低落。
「啊,这种失落感是魔力昏眩吧。好懒,好累,好想赶快回家睡觉。」
尚未完全痊愈的伤口阵阵抽痛,不过我连让伤口回复都觉得麻烦。
算了,反正又不是致命伤。
结果我就这样遍体麟伤地叹气前进。
我勉强灌下了一瓶MP药水。不知道为什么,药水尝起来比平常苦涩,为钝化的口腔带来鲜烈的味觉。
夜色已深,还不到日出的时候。
☆
费格那失去消息已经两个礼拜了。
冒险者们顺利地击退魔物,城市又恢复了以前的活力。
可是商会的处境并未好转,干道恢复通行后也只进了少量物资。
要运送大量物资的话,其实不用等到真正确保干道安全吧。
毕竟这个城市所面临的状况并没有那么急迫。
另外我还得知了另一个消息,重铸货币从一开始就子虚乌有。
事到如今,这部分都只是痴心妄想了。
为了完成签约的买卖,我用破天荒的高价筹措商品,因此付出了非常惊人的钱财,至于权益什么的,只是浮云。
至于费格那,从情况看来,只能断定他卷款潜逃了。
虽然我也很在意他的去向,但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
「格隆多大人,官方视察结束了。连同负责人在内,刚才视察团已经回去了。」
「……是吗?我知道了。回去处理你原本的业务吧。」
为避免库存流出,目前格隆多商会大部分的店都没开,所以一般业务人员他没事可做。而我也只能对前来报告的部下这么说了。
「遵命。」
部下并没有多说什么,回话后便静静地退出了房间。
(那些公家机关的走狗,居然不打声招呼就离开?瞧不起人啊?)
我独自在房内啜饮泡好的绿色茶水,藉此压下烦躁的情绪。
「啧,泡得太浓了。这样根本只有苦味嘛。」
然而口腔内却扩散出苦味,让我的脸揪得更紧了。
就算提醒过泡茶的重点,普遍接受红茶类的王国居民似乎还是很难泡好这种茶。
费格那之所以能恰到好处地兼顾香气与苦味,大概是游历过许多国家的经验使然吧。
可是,如今费格那却不在这里。
「该死的费格那,竟然忘了父亲收留他的恩情,可恶!」
我忍不住脱口说出被工作所迫而刻意忽略的事情。
尽管明白现在不是陷在情感里的时候,我还是压抑着怒气,将手上的茶杯一把砸向墙壁。
在匡啷一声巨响中,剩下的茶水啪嗒啪嗒地沿墙面滴落。
这座城市的生意已经完了。
以现况看来,我在达特拉斯市根本无望东山再起。铜币跟银币太占空间,为了减少累赘,我只留下跟金币、大金币差不多的数量,其他大部分都转手支付了。
烦人的公务员来这边找碴也得不到成果,今天已经结束了最后的调查。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我什么也没做。
再来就是带着手头剩下的钱离开这个城市了。
「……帝国的王都,不,应该叫帝都吧。啧,又要从头来过吗?既然是奉行实力主义的国家,想必金钱的力量也相对吃得开吧。我得找个公主的替代品才行……原本想让费格那负责调教私人军队,这下也得另外找人了。」
这次事件害我损失惨重,想实行的几个计划都不得不延期了。
不过我仍拥有千万凡人望尘莫及的力量。
钱、钱、钱。
我确定只有这个才能满足我。
「不过真是讽剌。多亏费格那的背叛,我才能一扫迷惘……」
我下意识地呢喃。
费格那带着钱逃走了。他的行动证明了钱就是力量。
于是我想到了。
钱不可能失去价值。
「在帝都重新出发的时候,还是把员工都变成奴隶吧……」
说穿了,他是父亲那代就在的佣人,过去的我太信任这个并非用钱得到的人了。
员工只要照我的指令行动就够了。
帝国奉行实力主义,反过来说,也因此产生很多奴隶,要买到奴隶也相对容易。
「呼,对了,关于原订让费格那负责的私人军队养成计划,与其省钱用孤儿,不如还是照原本的想法用奴隶比较好。」
那个计划是随便毁掉一间养护院,买下院内所有孤儿,训练他们从事龌龊勾当。
I开始我本来想用奴隶,是费格那阻止了我。
费格那说从小开始容易锻炼培育,同时施行洗脑与调教,便能制造出比奴绿更忠诚的孩子,而且这么做也比买奴隶省钱。
我也赞同他的说法,不过现在回想起来,自己实在太轻率了。
「无论如何,种种准备都泡汤了。我得重新拟定计划才行。」
原本预计击垮城中的养护院,轻而易举地将无处可去的孤儿纳入手中。还因为费格那认为有需要,为了洗脑及弥补孩子们不及奴隶的状态值,我取得了成瘾性高又能强化身体的药物—『汽水糖』。
那也在我离开这个城市前被毁掉了。
我还研究过城市附近哪里不引人注目,准备大兴土木建造收容孤儿的计划。
其实我本来打算多存点资金再行动,只是还在筹措金钱期间,城里安排的种种布局就已化为乌有。
(真是白花钱了。果然只有钱值得信任。)
我叹了口气,眺望窗外。
视线远方是帝国首都。
等到处理完各类文件,再来就是把钱装进道具袋里,乘坐马车前往帝国了。
既然在这座城市有钱也无法使用,格隆多商会继续在这里营业也没有意义。
「……」
眼下是一如往常的街景。
结果我仍旧不知道陷害我们商会的是什么人,也不知道是哪家商会在那家伙背后擦腰。
光是想到这件事情,我就气得火冒三丈,可惜我始终没有明确的线索查出真凶。
诺诺利克在关键时刻也不回来,搞不好他已经倒戈了。
话说回来,带来敌人相关信息的也是诺诺利克。他很有可能已经发现我不打算跟他有所牵扯,于是跳槽到别家商会了。
如果真是这样,他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盘算呢?
不,是费格那带来了重铸货币的消息,或许连他也……
「这些垃圾臭虫,等我重振商会后,第一件事就是要拧死你们。」
我口吐怨言,用力把笔握得嘎吱作响。
我会离开这个城市。下次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我的商会将并吞此处的一切。
那时,我要一滴不剩地榨干这个城市的钱。
「陷害商会的家伙,遗有瞧不起我的蠢货都同罪。我一定会让你们尝到地狱的滋味!」
那一天迟早会来临,我越发加快了动笔的速度。
启程时间是三天后的晚上,我还想尽办法雇到了随行护卫。
先拿【叶石之剑】当伴手礼讨好帝国贵族吧。
我松开身上小道具袋的绳子。
里头装着五十枚左右的白金币,算是救命钱吧。
这是自己挣得的利润累积下来的私房钱,没有一分一毫来自从父亲接掌的商会。
这些钱是我建立起一切的轨迹,我从未给任何人看过。
为了避免别人发现,这个袋子平常都慎重地收藏在宅邸的金库,不过最近我总是随身携带。
白金币使用了高纯度的秘银,其金属性质具有抗魔、解魔的力量。
有了这些数量的白金币,隔着道具袋也能让一般魔法或毒物失效……
不过比起这种特性,现在的我有更渴望的东西。
「没错,这个触感,就是这个触感……」
满足内心的价值象征。
手指抚过时叮铃作响的那些东西,冷冰冰地绽放不容任何人靠近的光芒。
金钱扎实的触感无比甜美,充实了我的心。
「没错,我行的。只要有钱,我就可以放心……」
拉好道具袋束口,将之收进衣服里后,我隔着衣服握紧了道具袋。
☆
「那么,祝您旅途愉快。」
听着令人觉得讽剌的固定台词,我趁夜乘着马车出发。
随行的只有少数佣人、部下,以及暗中接受委托的护卫。
即便在这种情况下,这些佣人也不离开,不,是离不开我们商会。
他们明白自己靠着格隆多商会的部下或佣人头衔饱尝甜头,一旦失去商会的庇护就无法在这城市立足了。
这次的事情导致许多人离开商会,不过除非隐瞒经历,否则他们无法在达特拉斯市生活下去吧。
如今,格隆多商会的恶名就是如此远播。
甚至到了透过公会也雇不到护卫的地步。
「算了,总之这次只能雇用社会底层的人当护卫了。」
他们大多是因为在台面上接不到工作,才会沦落到社会底层。
换句话说,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一旦失信毁约就会丢了工作。
正因为如此,只要确实付钱,在不能明言的暗处,他们反倒比常人更有用。
(离开这个国家还要缴税?别开玩笑了。)
把资产带出城必须课税。
一般来说,携出这么多的资金将被课征大量税金。
如果是会留下证据的商业买卖,便不能铤而走险,不过到了遥远的帝都后,逃漏税的钱就全数归我了。
在昨天收买的守卫协助下,我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城市。
老实说,依现况来看,那些深信我抢走了钱的商会在此时展开报复也不奇怪。
「真是的,为什么我非得连夜潜逃不可啊……喂,车夫,不能想办法驶得稳一点吗?」
「不可能啦,客人。天色这么黑,而且新干道就算了,我们现在可是开在鲜少维护的旧干道上呢。」
我虽然乘着贵族也不一定坐得起的豪华马车,路线却是不引人注目的旧干道。
尽管这种情况不会一直持续到抵达帝都,但比起整顿完善的干道,乘坐的感受只能用糟透了形容。
「还是要改走新干道?」
「啧,总之小心点。」
驾驶座传来悠哉的声音,听来显得有点讽剌。
(要不是情势所逼,我一定会雇用更能干的人。)
在目前的状况下,我没有余力选择护卫。
社会底层的人也不是随随便便就雇得到。
的确,他们大多失业,无时无刻都在想办法赚钱,不过戒心也比常人更重。
除非情况特殊,否则听闻风声的人不可能接下我们商会的工作。我只好拜托做非法买卖时有过交流的贫民窟巨头帮忙,在他的介绍下好不容易找到护卫。
我交出自家商会的土地及建筑物作为代价,请贫民窟巨头提供履约所需的物资。
这份契约上附加了离开城市时帮忙介绍护卫的条件。
(如果只有自己的佣人和部下,一路上实在无法安心,还是得雇用专家才行。话是这么说没错,没想到会是像这样的三个人。)
三人分别是一名男性及两名女性。
看似队长的男性坐在我这辆马车的驾驶座上,其余两人则在后方的马车待命。
外貌平庸的黑发男子、兔子兽人以及褐肤少女。
年纪很轻这点也令我在意,不过那种轻浮的感觉更让我不爽。
生气的理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不,可能是问题接连不断地发生,导致我不知不觉中一直处于亢奋状态吧。
(算了。过几天就能完全远离王国了吧。)
我们商会的事情恐怕也在帝国传开了,不过认得出我的只有极少数人。
所以不用那么防备,只要简单乔装就行了。
到时候再随便编个名字,在帝国的公会雇用正规护卫吧。
我透过装饰窗瞥了后方一眼,确认三辆马车都摇摇晃晃地跟着,这才靠回椅子盘起双手。
我乘坐的马车带头,中间的马车载着道具袋,里头装了货币和手边剩下的少量宝石,跟在最后的则是挤满佣人和部下的马车。
我姑且闭目养神。
夜色已深,我却亢奋得毫无睡意。况且在这阵摇晃中是否睡得着也是个问题……
(……?甜味?)
一股淡淡的甜味剌激着鼻腔。
没错,就好比野外盛开的花朵……
意识到气味的瞬间,一阵强烈的睡意突然袭来。
与这柔和的气味相悖,明显异常的睡意令我内心警铃大作。
「喔,竟然在睡着前就发现啦。」
「你……这家伙……」
我立刻紧握着挂在脖子上的道具袋,可是发出警讯的思考却好像被虫子啃食般逐渐溃散。
我死命睁开眼睛,最后看见的是从马车车窗探头冷笑的黑发男子。
「不过就算发现也太迟了。」
男人露出阴沉的嗤笑,那笑声剥夺了我拚命保持清醒的意识。
☆
「不愧是白金币,米娜莉丝的毒似乎很快就消退了。」
白金币以秘银和黄金熔铸而成。
制造一般金属盔甲时,只要熔入十枚便可产生初级解毒药的净化效果。
格隆多只是一介商人,身体不怎么强韧,可是他却能短暂保持清醒。
这大概是拜他挂在脖子上的道具袋内容物所赐吧。
「……没错没错,要小心抓好喔。那可是你重要的宝物呢。」
我就把它继续留在你手里吧。
所以你先别死啊。
备受绝望煎熬的感受可远远不仅如此,光是这样无法抵销我所承受的一切。
「好,那就开始行动吧。」
时间有限,还是赶紧做正事吧。
把马车开到路旁后,我下了驾驶座。
如同先前商量好的,米娜莉丝和席莉亚持刀抵着车夫的脖子喝令停车。
「好啦,看是要回城里,还是回归大自然,随你们喜欢吧。」
「嘶嘶嘶嘶嘶嘶。」
我卸除马具,将马儿放回森林。
再来是格隆多手边上剩下的一些商品以及装钱的道具袋。
我把这些连同装载的马车收进圆袋,然后走向坐满佣人的马车。
「米娜莉丝、席莉亚,车夫丢到货台上了吗?」
「是的,主人。」
「没问题!」
「很好,那就赶快移动吧。」
我坐上空下来的驾驶座。
米娜莉丝和席莉亚也绕到马车后方,但那里发生了一点问题。
「啊,喂喂,不可以逃走啦。」
「咿呀啊啊啊啊啊啊」
「时间紧迫,可以不要惹麻烦吗?」
「不、不要啊,呀啊啊啊啊啊啊!」
两人把不顾I切试图逃走的人押回马车上。
虽然手段有点粗鲁,把人家的手腕跟脚踝都折断了。
「喂喂喂,别玩得太开心啊。」
「遵命,主人~」
「是~」
真是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们都会这样敷衍了事了。
唉,都沾到血了,原本还打算事后处理掉这些马车的……不过我也没资格苛责她们就是了。
「给我进去。」
「呀!」
马车是典型的带蓬马车,只有前后可以进出。
因为被米娜莉丝和席莉亚从后面推上车,所以就打算从前面逃跑吗?想法也末免太简单了吧。
「啊,糟糕。我太用力了。」
吃了我一记反手拳后,企图逃走的男人颜面塌陷、鼻血直流。
啊啊,你看看,血迹又变多了啦。
「受不了,你们给我乖乖听话。」
老子可是用尽全力压抑着烦躁的情感。
哪有闲工夫克制力道?
「那就出发吧。」
「好,走吧。」
留下昏睡的格隆多所在的马车,我挥舞着鞭子,让马拖着其余马车疾驰。
我现在的心情就像哈美伦的吹笛手。
在童话故事中,为了报复违反约定的村民,那男人带走了许多孩子。
我现在也带着不懂事的孩子们移动着。
格隆多。
从背信的叛徒老爸身边抢走他们。
不过这些家伙其实也没什么价值,对那些家伙来说,相当于孩子的恐怕是堆在马车上的金币吧?
「对了,我没有笛子呢……那我还是唱歌好了。」
这种时候该哼什么歌呢?
随便啦,反正也没什么特别的意义。
「哼,哼哼哼哼」
昏暗的干道上响起了马车颠簸行驶的声音与哼歌声。
☆
「欢迎来到我们制作的舞台~」
我在旧干道上半路停车,再度把马野放,然后将人渣们赶下车,把马车收进圆袋里。
我带他们沿着伪装成兽径的小路,来到了精心准备的舞台。
「啊啊,不对,因为还没完成,要说欢迎还太早了吧。」
那是为了羞辱格隆多而准备的舞台。
这里在前一次的世界中,矗立了令人发指的『学校』。
虽然多少开发过了,但此处在格隆多得手之前并不宽敞。
再加上我们又挖了个洞,带了三十人过来后,就显得拥挤了。
完成的兴上如今盖着木板。
作为之后将拿格隆多血祭的舞台,眼前的景象实在有点杀风景。
也罢,或许这样才是适合的舞台,但太朴素实在不合乎我的喜好。
在复仇之余还能增添点缀,正可谓一箭双雕。
「这、道里是你们有什么目的?」
「嗯?」
站出来的是一名上了年纪的老太婆。
由于身穿旅行用的轻便服装,多少与我印象中不太一样,不过她跟费格那应该都是管理女仆的总管。
从她紧绷着嘴唇的模样看来,显然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什么目的啊。这个嘛,一是这里太朴素了,我想增添一些装饰。你看,这里是不是很无聊啊?」
我坐在大小适中的岩石上,跷着脚开始说明:
「再来是我要格隆多心生恐惧,拚命地四处窜逃,充分品味绝望的滋味。最后……」
我忍不住呵呵一笑:
「我也想让你们在绝望中死去。」
『咿!』『呜咕,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并不是刻意释放杀气作为战斗手段。
只是好不容易克制的情感摆脱束缚罢了。
只是先前没意识到的『憎恶』显露于形罢了。
「呜哇,才这样就昏倒啦。」
「毕竟这些人渣只敢在城里耀武扬威嘛,喂,不准睡。」
「呀!」
「咿!」
米娜莉丝一根根地仔细扳碎手指关节,直到昏过去的家伙醒来为止。
「夜晚也快过去了,接下来被叫到的人出列。」
「这次要乖乖听话喔。我们可不想伤害无辜的人呢。」
米娜莉丝呵呵笑了。
「要开始啰?欧罗琳、蕾蒂亚、阿德隆、希文、波狄、裘德、莫妮卡……」
在熊熊大火之中,彷佛以刀铭刻心中,我牢牢记下了这些名字。
对孩子们下药的人渣。
嘴里念出的每一个名字简直有如诅咒。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米娜莉丝的威胁,被叫到名字的人一个接一个站了出来。
当然,没忘记鉴定确认。
最后,我总共叫了二十一人,其中也有几个在重生前曾见过的面孔。I
「那么其他人就随便你们了。只要不碍事,要留要走都无所谓。我们要找的只有这些家伙。」
「咦?」
「啊,咦?」
没被叫到的人流露困惑之色,不过在我眼里看来,他们比垃圾还无关紧要。
要参观或逃走都随便他们。
「至于你们……就先跪下吧。」
这些家伙不必理解我说的话意味着什么。
因为他们还来不及采取行动,我们就已经付诸实行了。
「呀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