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为你放弃全世界（六）

雪花认真地从天空落下，覆在人行道的砖石路上，积起了厚厚的一层。行人们都在小心翼翼地的提防滑倒。马路上的积雪还没来得及清扫，仅有的几辆车缓慢的行驶。

昏黄的路灯在白皑皑的雪的映照下显得明亮。郑炎裹紧厚重的衣服，在一排排的路灯下，留下一行足迹。

街道尽头的一家火锅店生意很好，哪怕到了晚上，顾客的数量依旧可观。火锅店十点打烊，还有一小时，郑岩准备去那里解决自己的晚餐。

店里很吵，郑岩用目光扫了一圈，只找到一张空桌子，他很快走过去，但有一个打扮时尚的女人抢在了他面前，并把手中的lv提包随手放在身边的位置。

郑炎无奈，只能和别人拼桌了。

“小姐你好，您的包可以放在别的地方吗？对不起，我真的没有别的地儿坐了。”郑炎抱歉的笑了笑。他在想，要是她不同意，他就去别的地方吃饭。

“小姐”根本没看他一眼，一只手飞快地按着手机屏幕，另一只手把提包挪放在了桌上。郑炎连说谢谢，坐在了她的身边。

郑炎也知道偷看别人是不太好的行为，但刚才的一番动作，让郑岩产生了对她的好奇心。那只捏着菜单的手抖着，除了秦苒郑炎还是第一次对一个女的如此上心。

透过浅浅的薄妆，恍恍惚惚间，郑岩越看他越像……

“秦……”郑炎急忙打住，下一个字出来他知道会有多尴尬，于是灵机一动，“芹菜，服务员，芹菜多加啊！”

“先生，我们这里是需要自己手动挑选配料的。”服务员竟不合时宜的回道。

郑炎腾地站起身，店里所有人都瞥着这个傻冒。

他把菜单放在桌上，“我……我想我还是少吃辛辣的东西好。医生说了，辛辣食品对于痔疮……”

“郑大眼儿？”

纤细的手指迟疑地在郑炎背后戳了戳。

郑炎无可奈何的扶住额头，别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叫我外号儿啊！他一转身，假装惊呀:“哎呀，秦苒你也在这里呵……”

秦苒笑了笑，这种笑郑炎一辈子也无法理解，“坐下吧，这顿饭我请。”

“可是我有……”

“你有痔疮这事儿，初中你就玩烂了。糊弄别人还行，我就免了吧。”

“嘿嘿。”郑炎贱兮兮的坐下。这一刻仿佛又回到了儿时，她做他的同桌的时候。

秦苒点了几瓶酒，起开一瓶，递给郑炎。神情、语气，与当年借给郑炎橡皮时别无二致。

郑炎的眼眶被回忆的泪水浸湿。

当夜，秦苒喝的酩酊大醉。店里快打烊时恰好放了一首顾萧唱的歌。秦苒哭得不能自已。在嚅嗫了几句在郑炎听来依旧文明的脏话时，她挥手向店内的音箱扔去酒瓶。

店主勃然大怒，声称要把秦苒扭送派出所。最后还是郑炎凭借一张“三寸不烂之舌”，机智地与店主斡旋，这事儿才由郑炎带着秦苒鞠躬道歉，不了了之。店主莫名其妙的就被郑炎感动的连钱都没让陪。

从小到大，郑炎是第一次见秦苒喝酒，更是第一次见她喝醉。他背着满嘴胡言乱语的，她一步步的向前走着，结果每走一步郑炎都能从她口中了解到很多事情。

他知道秦苒小时候曾喜欢过自己，并为自己做了很多小事情，只是长大以后才改变的初心；他明白秦苒的心情，她也是真心喜欢过顾潇；他了解到秦苒近期的生活，也懂了她的不易。

霓虹微亮。

两人走到一座小桥上。

秦苒悄然搂住了郑炎的脖颈:“如果现在我接受你，郑炎，你还会爱我吗？”

郑岩停住了脚步。

“秦苒，我们……回不去了。”

秦苒的眼泪忽然就落下，她多么懊悔自己错过了一个曾经如此爱她的人。

“笨蛋……”秦苒想忍住泪水，但是徒劳，便逼自己轻松的打趣道:“嘛……不爱我了就只说嘛……嗯……搞这么文艺干嘛……一点都不像你……”

声音越来越小。

泪水毫无提防的落在了郑炎身上。

一切都碎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