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原来我也是大少爷
四宫辉夜。
从字面上很容易分辨出,‘辉夜’之名来源于竹取物语中的‘辉夜姬’。
辉夜即月。
拥有辉夜之名的少女,给宗介留下的第一印象就是月光般的清冷。
不论是精致的容颜,还是情绪单调的暗红色眼眸,都冷冷地透着一股贵气。
与雪之下雪乃刻意表现出来的生人勿进不同,四宫辉夜的态度更近似于一种高高在上的冰冷,仿佛众生皆为蝼蚁,唯有一轮耀眼的明月高悬在苍穹之上,俯瞰人间。
“四宫小姐,你说我是你的婚约者,有什么证据吗?”
不过在沉醉于观赏少女容貌之前,宗介好歹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于是开口问道。
“当然。”
四宫辉夜并不意外他的质疑。
她起身,迈着优雅的步伐,来到宗介身旁。
四宫辉夜本人的衣装,均是由专业裁缝量身定制而成。
纯黑色长裙,红色的领口系绳,缝纫针脚细致紧密,这身秀知院学园样式的校服,外表看似朴素,在细节处花费的工艺却远远超过总武高的现代学生制服。
黑色的过肩长发不加任何修饰,如瀑布般笔直垂下。
随着四宫辉夜贴近时顺手挽起长发的动作,几缕发丝轻轻贴在宗介的耳畔,产生令人心动的微痒感。
“神代君,请看这份婚约书。”
在温热的吐息中,四宫辉夜展开手中的文件。
因为年代久远的缘故,纸张边缘已经微微泛黄,但韧性依然良好,不会因为折叠而断裂。
宗介接过纸张,将这份由毛笔书写的文件从头到尾阅读了一遍。
“约定,四宫家与神代家……养子神代宗介,与四宫家长女四宫辉夜……婚约成立,落款姓名是……”
“我的父亲,四宫家当代家主。”
四宫辉夜补充说明道。
“以及神代财团的主事者,神绮。这是两家家主在十五年前定下的约定。”
“等等——你说神绮?”
时隔多年再次听到这个名字,宗介不由得愣了愣。
五年前宗介封剑归隐,名义上收养他的女人,就是一个叫做‘神绮’的家伙。
银发银瞳,侧马尾,笑起来傻乎乎的样子。
但奇怪的是,神绮并不亲自履行母亲的职责,反而将宗介放到土间家寄养。
一晃五年过去,都没来看望过他一次,说起来应当是将他这个名义上的养子给忘了才对,偏偏每年生日时又会准时寄来一份生日礼物。
现在更是忽然冒出来了一个由神绮找来的婚约者,四宫辉夜。
而且还是在十五年前定下的……
“十五年前?!”
“是啊,大概就是那种类似娃娃亲的方式吧。”
四宫辉夜淡漠地说道。
为了利益交换或者稳固盟友关系,采取家族子弟联姻的方式,这在霓虹的名门豪族之间不算罕见。
作为四宫家的长女,四宫辉夜对自己的身份有着很清楚的认知。
就像坠落至人间的辉夜姬,她的地位固然尊贵,却只能沦为男人们争相竞夺的瑰宝。
四宫辉夜的三位哥哥,倒是在父亲的默许下,为了继承人的位置斗得不可开交。
至于她这个妹妹,迟早要在家族的安排下嫁人。
从这方面来看,十五年前就定下的婚约看似不近人情,好歹也给予了四宫辉夜充足的准备时间。
反正她天生就没有自由择偶的权力,早早立下契约的婚约者,总比忽然间通知她必须嫁给一个陌生人要容易接受。
但四宫辉夜并不明白宗介的惊讶之处。
“十五年前,怎么可能……”
宗介低声念叨着,将深埋的过往回忆从脑海中翻找出来,仔细比对。
十五年前,宗介还是个刚刚穿越到这个世界,连神智都没有完全苏醒的两岁幼童。
之后的十年时光,宗介也是在流浪和厮杀中度过。
挥舞与身高相当的长刀,在腥风血雨中,不断战胜各种各样的敌人,变得越来越强,唯一亲近的人只有传授他武道的师父鑢七实而已。
这种时候,与他素未谋面的神绮,居然已经连同四宫家家主定下了关于他的婚约?
简直就像未卜先知一样,知道未来某一天会收养他的事实——
等等,现在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
宗介定了定神。
他还无法确定这份婚约书是否伪造,就算是真的,神绮也无权决定他的结婚意愿。
当务之急是澄清误会。
于是宗介决定采取委婉的方式说道:
“四宫小姐,我觉得你应该不希望这份婚约兑现吧?毕竟我只是一个普通家庭的高中生。既没有做出一番事业的能力,也不符合你这种名门大小姐的择偶观念。”
“你错了哦,神代君。”
面对宗介的婉拒,四宫辉夜游刃有余地说道。
“普通家庭的高中生是不会在这个年纪成为雷击文库的签约作家的。三十二万本的累积销量虽然不多,但对于一位兼职写作的年轻作家来说,已经是很不错的成绩。”
宗介心中一惊。
而事先已经调查清楚的四宫辉夜,依然继续着她的攻势。
“外表也算高大帅气……当然,比起真正的精英,还有不少差距。”
“不过既然是父亲十五年前就决定好的婚事,我也没有办法拒绝。”
四宫辉夜用纤细的手指拨弄着一缕发丝,用看不出喜怒的深沉目光与宗介对视。
“又或者,神代君已经有了喜欢的对象?”
“暂时没有。”
“那就好,”四宫辉夜的嘴角微挑,“没有是最好的。”
“毕竟像你我这样的身份,早就该把类似的幻想抛在一边了,不是吗?这就是现实啊,神代君。”
“呵,像你这种名门大小姐的家族婚约,关我一个普通人什么事?”
被人暗中调查当然是件很不爽的事。
尽管面前的是一位高贵典雅的美丽少女,还是自己所谓的婚约者,但宗介并没有继续忍让的想法,反而出言讽刺道。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施舍,也能凭自己的能力过得很好,更不要说什么家族的制约。所以四宫小姐,请你收回这种高高在上的奇怪想法。”
“啊啦啊啦,”四宫辉夜掩嘴轻笑道,“真是可爱呢,自认为普通人,神代君莫非还不知道?”
“知道什么?”
“神代财团,是与四宫财团平起平坐的财阀之一哦。”
看似亲切的口吻,四宫辉夜眼中的冷意却已经完全出卖了她此刻的情绪。
无法反抗,无从脱离。
那是一只关押在笼中太久,渴望自由,却发现被折断了翅膀的飞鸟的眼神。
“而你,神代宗介,就是神代财团未来指定的唯一继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