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太子之意

第12章 太子之意

湘园酒楼,明城内最有名的酒楼之一,位于明城城南,为明城高官,富足之人常常聚集之地。

不过,最近城内疫病猖獗,即使这里,人员也稀少了许多。

从二楼看去,街道内凄凉异常,顺着目光回来,楼上窗边一黑一白,两个男子,对桌而坐。

黑的一手支在桌上,一手整理着衣襟,整个人懒散无比。

白的正襟危坐,双手交叉放于腿上,目光有神。

只见黑衣的萧墨云看着空无一人的酒楼,玩味的说:“太子殿下,您把我带到酒楼,又不让我吃东西,究竟是何意啊?”

白衣的昭和晨目光严肃,直视着萧墨云不语。

萧墨云顿时感觉有不知名的小虫子,从脚往上身爬,“我说,您倒是说话呀,你这样,我害怕……”

“萧公子,难道不知昭和晨邀请之意?”

萧墨云轻吹着落在身上的亚麻色头发,眼睛微微蹙起,秀挺的鼻子微微抖动了下,满脸尽是放荡不羁的笑容。

“太子殿下,草民,还真不知道呢?”

昭和晨隐隐有着猛虎的霸气,像是看到了猎物,却又不想动手。

“那我就直说了……”

“……”

“希望萧公子可以医治疫病!”

“哦……”萧墨云揉了揉鼻头,作为难状,“可是,我答应了我师妹,不插手这件事的啊……”

“?”

“这么说,萧公子有办法?”

“呵呵……!”

“难道,萧公子的师妹是这次疫病的始作俑者?”

“呵呵呵,”萧墨云抚着额头,笑道,“她呀,要真想当始作俑者,怎会用如此拖拖拉拉的手段呢?嗯~”

“萧公子,请考虑一下整个昭和的百姓!”

“呵呵,我又不是太子……”

“……”昭和晨突然想起什么。道,“萧公子,这次是为了栾欣姑娘而来吧,若萧公子愿意帮忙,我可以为你俩赐婚!”

“哎呦呦,可不敢!”萧墨云一脸惊恐,“我可不要成婚!”

“……”

“呵呵,其实……”

窗外一个身着粗布套衣长裙的老妇人,跪在街旁,嚎啕大哭。

我的儿啊!

你还没娶媳妇啊!

怎么就这么去啦!

你让娘怎么活啊!

我的儿啊!

你回来啊!

儿啊!

那老妇人跪在还未干透的湿地上,眼泪哗啦哗啦的流下来,她身前,只有一具白布盖着的尸体,里面发出的腐臭味,相隔甚远都可以闻到。

儿啊!

你让娘怎么办!

你怎么能扔下娘呢?

我的儿啊!

那妇人嚎啕大哭了好一阵,后来倦了,也乏了,便将捆在尸体腿上的粗麻绳,套在自己的腰身上,拖走了自己的儿子,周围没有人敢上前帮忙,好心的人最多不过扔些钱在那白布上,便捂着嘴立刻走开了。

直到街上又恢复了寂寥,萧墨云方才开口:“这病真要治,还要看太子殿下有没有诚意?”

“萧公子想要什么?”

“我是指对这天下和黎民百姓的诚意……”

“……”昭和晨目光炯炯,毫不迟疑。

萧墨云手指蘸着茶水,在桌子上写道:鸠尾竹。

“就这一方药?”

“殿下可知现在用于控制疾病的那张方子?”

“嗯,知道,听说是太医院无意中寻得的”

“非也……”

“何意?”

“罢了,在这张方子上再添两味药,便可根治这疫病。”

“其中一味是鸠尾竹?”

“不错,此竹对生长条件要求十分苛刻,培育的过程也十分复杂,民间很少有此药,因为此药本身具有强烈的毒性,若不慎服用,必祸及性命。”

“可是,宫中却有!”

“不错,我相信,太医院一定有专门培育此药。”

“那另一味呢?”

“第二味药,太子殿下可能就要费些功夫了。”

“请讲。”

“苔蕨的种子……”

“苔蕨,那不是夏邙的植物吗?”

“不错,这种植物的种子只有在树还在幼芽期间,才可取下,若树长大,毒液密布,就无法取其种子。”

“奇怪,苔蕨应该在天气寒冷的地方才会生长,怎会在昭和出现?”

“所以,每个苔蕨出现的地方,都是极阴冷之处,不过,现在如何让苔蕨在昭和的土地生长下去,还需进一步查明。”

“好,本殿这就安排,去夏邙,萧公子,可愿一同前去?”

“我就不去啦!”萧墨云抖了抖亚麻色的头发,在日光下,竟闪烁着点点金色,“要是被我那师妹知道,我坏了她的事,就惨啦!”

萧墨云自顾自的笑笑:“况且,在下还有事要办!”

“那就,先谢过了!”

“不过要快哦,因为,照这样的传染速度,少了这剂药的药方撑不了多长时间~”

“嗯,萧公子,恕昭和多问一句,可否有入朝为官之意?”

“呵呵,太子殿下说笑了,帮太子殿下夺天下的任务,在下还担当不起。”

“嗯,不论何时,只要萧公子想要入仕为官,昭和晨必当重用!”

“呵呵,入朝为官啊……”或许吧。

“殿下,喜贵妃待殿下可好?”

萧墨云突如其来的问题使昭和晨一愣,随即答道;“嗯,母后,待我如亲生。”

“那,若是有一天太子即位,喜贵妃自视为皇太后了?”

“理当如此!”

“太子孝心可嘉……”萧墨云嘴角浮起一抹细不可微的笑。

“……”

——

——

——

翌日

齐朗奉诏入宫,国君一脸病容的坐在雕花大椅上,两人已经聊了一个时辰左右,尽是些家长里短,国君似乎很关心齐朗,却又问些无关痛痒的话。

齐朗细心的回答着每一个问题,就像是安抚着家里的长者。

房中的镶金桌案上,有着国君刚刚写完的字,尺幅很长,拖到了地上,那画的落款处密密麻麻的盖了很多印章,其中一个尤其引起齐朗的注意。

“陛下,到休息的时辰了。”一个带着长条穗状高沿帽的侍者走进来,他的脸上一方的颧骨深深地塌陷下去,显得眼睛尤其的大。

国君身边一等侍臣吕良。

“我来吧,皇伯父……”齐朗阻止了吕良,道。

“这……”吕良有些为难,声音嘶哑,像是喉咙深处卡住了鱼刺一般。

“呵呵,朗儿有心了……你先下去吧,朗儿来就好……”

齐朗服侍国君躺下,为他盖上天蚕丝被,手指轻轻地拂过被尖,若隐若现的颗粒物质在窗户紧闭,阴暗宽广的房间里,一闪而逝。

昭和的国君,昭和洛。

这个戎马半生的老人,眼睛是一双狭目,脸上因为年纪,肌肤已经起皱,上面隐隐显现了老年斑,满头花白的头发,有几根脱落的发丝掉在床边,即使是君王,垂垂老矣时,也与普通人并无两异。

国君均匀的呼气从鼻中撒到被子上,有股淡淡的草药香。

齐朗起身来到了镶金的桌案旁,抬起掉落在地上的那一半字画,手指拂过那些一层叠加一层的印章,然后,在一方印前停下了手,那印是枚闲章,上面用难辨的古文,扭曲的线条,阴刻的手法,刻着三个字;鹮水落。

这枚印章?

齐朗在桌案上翻找着,无果,又从桌案后高大的檀木架上寻找,亦无果,最后,她的目光停在了熟睡的昭和洛身上,她走过去,在床的四周摸索着。

“砰”的一声,床头高岩密花大理石床的下面,一个暗格跳入眼帘。

齐朗拉开暗格,里面用上好的金丝锦缎包着一枚印章,齐朗拿起印章从案上印上朱砂色的印泥,印在了随身带着的手帕上,然后,迅速将印章处理干净,放回原处。

她将手帕放入怀中,离开大殿。

齐朗步履碎而快,脑中不停出现无数片段。

“哎呀!”从自己嘴里的一声惊叫,才使她回过神来。

面前的女子一身橘色的撒花长裙,金线做绣,前后各绣出一株花蕊欲滴的牡丹,茂密的枝条骄傲的伸展着,将细碎的花瓣压在袖口。袖口上绣的花蕊也是缀上了上好的玉石。腰身上是金丝嵌玉腰带,腰带两端各吊着两颗拇指大的夜明珠,整个人雍容华贵,仪态万千。

身后跟着的四个侍女走上前,一把推开齐朗,厉声道:“大胆,竟敢冲撞喜贵妃娘娘!”

齐朗回过神来,笑了笑,行礼:“朗儿,见过喜贵妃娘娘!”

“朗儿啊,我们见过面的!”喜贵妃笑容端庄,眼角的丝丝细小的皱纹泄露了她真实的年龄。

“哦,请娘娘指点一二……”

“迎春之喜上……朗儿那会忙着与晨儿聊天,未曾注意到本宫呢。”

迎新之喜?

好像有个印象,与这个贵妃娘娘打过一下招呼。

“朗儿失礼了!请娘娘责罚!”

“莫惊慌!”喜贵妃扶起齐朗,身上的珠宝撞击出清脆的响声,“陛下,如此疼爱朗儿,本宫自是应该爱屋及乌的。”

“朗儿惶恐!”

“母后!”

远处昭和晨突然出现,今天的昭和晨身着金黄色朝服,披领及袖为石青色,片金缘。两肩前后各秀正龙一只,整件衣裳四龙盘踞,金丝腰带,衣服下幅为八宝平水。

是因为穿了朝服的关系吗?今天的昭和晨整个人看上去俊朗非凡,气质威严,在他身上,竟微微显露出了王者之气。

“晨儿啊!”喜贵妃笑容情深。

“母后,和齐朗郡主在聊些什么?”

“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你来找你父皇?”

“是的!”

“看样子,实有要事相商,那本宫就不过去了!”喜贵妃转身拉起齐朗的手,面目和蔼的道,“朗儿,有空常常来宫里,本宫也很闷呢,想找个说体己话的人!”

“是,朗儿知道了!”

喜贵妃步若莲花的离开了,长长的衣摆好久才消失在院子里。

“太子哥哥!”齐朗舒了一口气,嫣然一笑。

昭和晨神色复杂的看着她,道:“你在这做什么?”

“哦,皇伯父召我进宫。”

“父皇倒是很疼爱你啊!”

“嗯,皇伯父对朗儿是很好……”

“哼!”昭和晨,双手背于身后,有种不怒自威的姿态。

“晨哥哥生气了?”齐朗走到昭和晨面前,“你觉得这样的疼爱,会让江山落到我的手里吗?”

昭和晨盯着齐朗的眼睛,似乎对她这样直白的问题很是恼怒。

齐朗也把双手背在身后,脚踩在路两旁的石子上,上上下下,声音很平静,听不出感情:“其实,晨哥哥应该清楚,我来明城不过是个人质,一个牵制纳兰家,牵制整个极西之地的人质。”

对于昭和晨略微惊讶的表情,齐朗不可置否的笑笑,酒窝淡淡的浮在面上:“晨哥哥,你难道和那些人想的一样?认为一个质子会来和你抢夺天下?”

“你……”昭和晨面容深沉。

“晨哥哥,生于帝王之家的你应该明白,君王不会真正的对谁好的……”

“你怎么……”昭和晨硬生生的说不说话来。

“呵呵呵。”齐朗跳下了石头,曲了一下膝,道,“太子哥哥,知道我为什么和你说这些吗?”

“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如若是太子哥哥的话,应该会是个好国君……”

“父皇还在世,不可胡说!”

“呵呵,好,那我改正!”齐朗站在昭和晨面前,发髻上的金镶步摇,晃晃哒哒,好久才稳住。

“若是晨哥哥的话,我想纳兰家会心甘情愿的据守极西之地。”

昭和晨没有言语,面前的女孩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身穿明黄色的衣裙,外披披纱大袖,长发用拧旋式梳起,上面的金镶步摇在日光下晃动的异彩纷呈,略显平凡的脸孔上,虽是挂着笑容,但不是小巧可人,亦不是天真活泼,那是不适于这个年龄的,蔑视浮华,空视一切的笑容。

昭和晨突然有一点点的明白,为什么处处针对自己的左相大人,对这个小女子关注有加,虽是模模糊糊的明白了,却还是说不出一二来。

“晨哥哥!”一个晃神,齐朗已经走远,只剩细微的声音还留在耳畔,“皇伯父睡着了呢……”

昭和晨看着那女子离去的背影,有一种不真实的错觉:“那只能打扰父皇了,情况紧急。”

“呵呵……”齐朗沿着宫中长长的石子路,踩着凸起的石子,跳跳走走。

皇伯父睡得很熟,晨哥哥,你怕是要等一会了……

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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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毒宠:嫡女邪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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