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点卯
“飞字营副指挥使桂克城。”
“飞字营副指挥使桂克城。”
“飞字营副指挥使桂克城！”
吴绍武连点三次飞字营副指挥使桂克城都没人应答，最后一句已经蕴含了些许怒气。
“回吴指使，桂副指使今日请了假。”台上吴绍武左边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上前给吴绍武拘礼道。
“你是谁？”吴绍武问那男子。
“回吴指使的话，卑职飞字营副指使邢勉桢。”
“原来是邢副指使，刚才我点第一次的时候你怎么不说，非要等我点了第三次才说。”
“桂副指使与卑职职责不同，本不应卑职来说话，只是见无人应答，这才上前，不知何处冒犯了吴指使。”军中的汉子说话就是直接，开口就是一个怼字，吴绍武还辨无可辨，总不能人家好心给你解围你还去刁难人家吧。但是他也不能众目睽睽之下向邢勉桢服软，只得挥手示意邢勉桢退下，然后又继续唱名：
“飞字营第一都都头糜商。”
“飞字营第一都都头糜商。”
连问两遍，又是无人作答，吴绍武刚要喊第三遍，就听台下一个声音高声答道：“报吴指使，糜都头请了病假，已经三天了。”
好家伙，自己三天前确认“补缺”飞字营指挥使，这糜商就连请三天病假，这是被气病的吧。
“你是谁？”吴绍武问刚才回答他话的人。
“属下飞字营第一都副都头蒙筠施。”蒙筠施二十五年纪，模样还挺文静秀气，不像一个军官，倒像一个秀才。
“好，蒙筠施，等下第一都就由你来点卯。”吴绍武一下就记住了这个叫蒙筠施的副都头。
“接下来，飞字营第二都都头文雄杰。”
“在！”一个三十多岁的壮汉站了出来。
“飞字营第三都都头班肇民。”
“在。”班肇民，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肤色黝黑，声音却没有文雄杰那么洪亮。
“飞字营第四都都头劳备田。”
“在！”劳备田年纪就大了许多，足足四十多岁，一辈子在军中勤勤恳恳下来才混到一个都头，不能说他没本事，只能说他不会来事，或者家里条件不允许他来事。
“飞字营第五都都头甘云茂。”
“在！”甘云茂倒是出乎吴绍武的意外，因为他很年轻，不过十八岁的年纪，比吴绍武还要小上两岁。这么小就当上都头，不是家里条件好就是个人能力强，吴绍武不禁多看了甘云茂一眼。
“好，除第一都由蒙筠施副都头负责清点人数外，其余各都头把各都人数清点交到本指使这里，给你一盏茶的时间足够了吧，本指使就在这里等，完不成的扣除一个月的例钱，现在开始计时。”吴绍武没有给众人商量的余地，直接发号施令，这就是“一把手”的好处。
这刚刚点卯不过一个时辰，如今又要点一次，许多人不理解，但不理解归不理解，吴绍武的命令还是要执行，毕竟他是一营主帅，而且还刚刚下达了惩罚措施，一个月的月例不是小事，几个都头马上转身面对自己的士卒再次一一点名。
不用一盏茶，各都的人数已经全部点清，吴绍武看着手中的名单，在他的意料之中。
“为何少了这么多人，飞字营的花名册现在就在我手里，上面明明白白的写着，没都都是满员。”吴绍武知道像神卫这样不常打仗的军队，里面一般都会有许多猫腻，除了是达官贵族的世家子弟用来“镀金”的“垫脚石”之外，其中最“泛滥”的一样事就是吃空饷。
“邢副指挥使，他们不说，你来说！”吴绍武当然不会放过邢勉桢这第一个给他难堪的人。
“这是京都各卫不成文的规矩，难道吴指使不知？”邢勉桢哪里会把吴绍武这么个“纨绔子弟”放在眼里，不过是认为他初来乍到，想快速在飞字营树立威信而已。
“这我实是不知，都有哪些，在哪本律法上记着，邢副指使跟本指使说说。”吴绍武冷笑一声，邢勉桢想用京都各卫来压吴绍武，想让吴绍武有所忌惮，可吴绍武偏偏不吃这一套，既然邢勉桢自己跳出来当出头鸟，他也乐意开枪。
“既然是不成文，当然不会写在法典上了，吴指使又何必强人所难。”
“既然没写，那就是不合王法，本指使相信各卫大将军不会做出有损法度的事，邢副指使不会是自己杜撰的吧。”
“下……下官不敢，这……这是确有其事啊。”邢勉桢已经开始惊慌，他算是看清楚了，吴绍武这是油盐不进，一心想拿自己开刀了。
“不敢，花名册在此，你们刚才也都说了，除了桂克城和糜商两位之外无人缺席，可是我又看了军饷都是按着满员发放，这就奇了，本指使尚未接手飞字营，可没有授意你们这么干，邢副指使，你可知罪？”吴绍武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邢勉桢，就是要借着义正言辞在气势上碾压他。
“不不不，下官不敢，都是……都是前指挥使让下官这么干的。”邢勉桢为了把自己撇干净，连何边野都扯了进来。
“你可说清楚了！是不是卢邕县男何边野让你这么做的。”吴绍武立刻高声斥问，走到邢勉桢面前，看着眼神躲闪的邢勉桢再次严道：“你再说一遍，是前任指挥使卢邕县男何边野让你这么做的！”
邢勉桢听了吴绍武的话头心里一阵慌乱，吴绍武第二次问简直就是在怂恿他攀咬何边野，一听吴绍武指名道姓报出何边野的名讳，他知道，吴绍武根本不把何边野看在眼里，甚至有仇都说不一定，可他不一样，他是靠何边野才提拔上来的，要是把何边野拉下水，何边野未必会因此遭罪，自己则非遭殃不可，一时之间他举棋不定起来。
“是，不……不是。”
“到底是还是不是？”吴绍武再次紧紧追问。
“不……不是。”
“你可要想清楚了，本指使刚来，事情可要说清楚了，本指使可不想冤枉了谁，也不想给谁背黑锅。”吴绍武步步紧逼。
“不是。”
“我想也是，卢邕县男出身名门，怎么会贪图这几个小钱，不过此事不能就此打住，做为飞字营的副指挥使自然嫌疑最大，鉴于此，我看你和桂克城应该避嫌，这段时间的差事就由其他人暂代，大都头既然生病了，就让他好好在家里养病，为了他的身体着想，把他降为副都头，都头一职由蒙筠施担任，其余人等不变，希望各位各司其职，不要让本指挥使失望。”吴绍武一开口就是石破天惊，直接罢免了糜商，搁置了桂克城和邢勉桢。
“指挥使大人……”邢勉桢想求情，又不知道怎么求，一时语塞，支吾半天才勉强问道：“那我做什么？”
“去养猪。”
邢勉桢气得拂袖而去，还忍不住大骂：
“吴绍武！我跟你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