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将以有为(六)

第104章 将以有为(六)

灵雨说着示意碧蟾将画轴放在桌上。碧蟾见了,心里哆嗦,拿着画轴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这些,皆被玉珺瞧在了眼里。灵雨担心碧蟾让玉珺看出什么不妥来,就对她道:“碧蟾,你不如先出去。等我和王爷行完好事,你再进来。”

玉珺就摇头道:“何必呢?过会儿,你要是累了,我还想要怎么办?不如,到时就叫碧蟾顶上,你可不许吃醋。”灵雨就又笑:“怎么会呢?我看碧蟾这丫头还巴不得呢!”灵雨说着,就将那画轴递在手心,与玉珺徐徐展开。灵雨边展开画轴,边就与他笑:“你瞧瞧……我画的可像?”

玉珺便也就低了瞧了一瞧:“的确很像。可见,你的心里是真正想我。”话音刚落,灵雨手里的画轴,已然展到了底部。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生生在画轴底躺着。灵雨一把将画轴扔了,将匕首握在手心:“玉珺,想不到吧,我来你这里,不过是为了取你的狗命……”灵雨说着,就将匕首直直地往玉珺的胸膛刺去。

说时迟,那时快,玉珺心里早有防备,他将身子一挡,反手将灵雨的左手制住,“哐当”一声,灵雨的左手顿时没了力气,匕首瞬间掉在了地上。玉珺将匕首捡起,轻蔑地对她道:“就凭你,也敢来刺杀我……”玉珺将匕首抵在了灵雨的下巴上。灵雨受了痛,将脸别过去,不看他一眼。

玉珺就狞笑道:“我就知道,你来看我,没安好心。咱们之间,不过彼此利用一下而已。我保不了自己,当然将你拉下水!不过现在看来,似乎玉瓒对你的处罚,还是太轻了!”玉珺说着,拿着匕首在灵雨的脸上来回比划。灵雨大惊,遂问他:“你到底要干什么?”

玉珺就幽幽道:“我想将你毁容,然后,再将你一刀杀了。你死了,我方才能真正安逸。”玉珺举起匕首,往灵雨的脸上胡乱刺去。“啊……”随着几声猝不及防的惨痛叫声,灵雨的脸上,已经被匕首划成了血红的花脸。“碧蟾,救我……”她拼了命地在玉珺胳膊上咬了一口,踉踉跄跄地奔出来。碧蟾在帐外听见了,回头一看,见小姐脸上,全是横七竖八的刀痕,也吓得大惊失色。

碧蟾已然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了。玉珺紧追其外,见了灵雨,就道:“何必跑呢?这里,是我的地盘。你怎么逃也逃不掉的。不如安心受死,或许我还可以给你一个痛快。”灵雨顿生绝望,她凄厉地叫道:“玉珺,你是个恶人,大恶人!我若死了,化作厉鬼也不能饶恕你!”

玉珺就幽幽一叹,与灵雨道:“我是恶人,你姚灵雨就是个大善人么?你以为我不知道,云安歌小产的那个孩子,与你没有丝毫的关系?这些……恐怕玉瓒和云安歌,还不知道。可若他们知道了,你的下场也和现在一样,横竖逃不过一个死字!姚灵雨,你是愿意死在我手里,还是愿意死在云安歌的手里?这两条路,你自己选!”

姚灵雨就无比愤恨道:“玉珺,你好狠。我死了,你也不会有好下场!”说着,姚灵雨就拿起被玉珺扔在地上的匕首,朝颈脖刺去。碧蟾见到这血腥的一幕,已然吓得不敢看了,她用手死死地蒙住眼睛,口中惊叫:“不……”

玉珺见了碧蟾那失魂落魄的样儿,忽又提起了一些精神,对着灵雨道:“你的身子,本王也尝过了,不过味同嚼蜡而已。想玉瓒对你,也是没兴趣。不过,本王看碧蟾这丫头,倒是有几分意趣。也罢,反正你是案板上的肉。我不如让你多活三天。三天一过,本王将碧蟾玩腻了后,再来结果你。”玉珺说完,就上前一把抱起呆若木鸡的碧蟾,洋洋得意地朝帐营走去。那碧蟾早就瘫软无力。

灵雨见了,更是恨不得将玉珺身上的肉,一口一口吞吃了下去。这一天,灵雨像一个疯子一般,胡乱地在江岸边爬行。她蹲在水边,看着水中面目全非的一张脸。毫无疑问,此时的她,已经变成一个不折不扣的怪物。这样的她,已经没脸回去见父亲了。而她,也没有时间了。她的命,被玉珺控制着。三日之后,她就会死。

只怪……自己太心急气躁,不但不没将玉珺杀死,反而成了他的阶下囚。灵雨看着浑浊的江面,忽然想一头栽下去。她的身子已经倾在水面,鞋袜和裙子已沾满了水迹。“小姐……”一声急促地呼唤,却又令灵雨恢复了些许意识。

夜幕已经暗降,今晚的月色依旧很好。月色之下,灵雨看见朝她走来的人,正是碧蟾。碧蟾找到了灵雨,“扑通”一声就对着她跪了下来。“小姐……韩王不是人……我的身上,全是被他咬的……”碧蟾说着,就将袖子掀开,给灵雨看她身上一块一块的牙印。

灵雨拼尽全部力量,直起了身子,说道:“告诉我有什么用呢?三日之后,我就要死了,而你还活着。”碧蟾一下子就拽住灵雨的衣裳,哀求道:“小姐,可是奴婢生不如死呀!奴婢是趁他睡熟了,才逃出来的!小姐,不如咱们逃走吧!”

灵雨就叹息一声道:“往哪里逃?这里全是他的人。算来,是我报仇心切,反落了他的套……”“可是,咱们不能坐以待毙呀……”“不用管我,你回去吧。或许,这三两回后,你讨了玉珺欢喜了,他会收你做个小妾,也未可知。”

碧蟾将这些话,只当作未听见。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对灵雨道:“韩王还说,杀死皇后的凶手就是他!韩王说,他母后都能下手,又哪里会在乎玉瓒?原来……韩王果然是有野心的!”灵雨一听,就哈哈哈地大笑,她像注入了灵丹妙药,恢复了精气神。她突然不想死了,阴恻恻地看着碧蟾道:“你说过的,只要我愿意,你会为我死的。”

碧蟾看着小姐目露凶光,心里更是害怕,她抖着身子道:“这话奴婢并未说过,想是小姐记错了吧?”“你说过,我记得很清楚。”灵雨便将怀中藏着的那把匕首又掏了出来,明晃晃的刀刃在皎洁月色的映衬下,更显寒利。“小姐,你要干什么?”碧蟾见了,更将身子往后退。“碧蟾,我就对你直说了吧。今日,我就想要你死,因为只有你死了,我才能顺利离开这里。”

碧蟾见小姐是真起了杀心,也就将心一横,说道:“小姐,你这又何必呢?真正……你也不会凫水,也离不开这里。纵然你将我杀死了,也是没用的。”

灵雨就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想我幼时,也曾跟着师父学过一些简单的凫水之术。”碧蟾一听,便又吃一惊。正寻思怎么摆脱,就听灵雨扭过头,对着前方那一片阴影道:“谁在那里?”

碧蟾不知是计,也就循着灵雨的声音,往前看去。只见,她身旁的灵雨,忽然将手中的匕首,狠命地往她的胸膛一扎,那鲜血就汩汩流了下来。碧蟾受了剧痛,但却说不出话来,只是将眼睛瞪得老大,捂住胸口,“咕咚”一声倒在了地上。

“碧蟾,对不住了,今日,你必须死!”灵雨弯下腰,将碧蟾胸膛的匕首猛地拔掉。碧蟾的身子颤了几颤,用手指着灵雨,艰难出口:“小姐,你好狠的心呀!”“放心,我会好生安葬你的。”碧蟾咽气之后,灵雨便又拿起匕首,在她的脸上横七竖八地划了几下。顿时,碧蟾的脸,也如她自己一般惨不忍睹了。玉珺还没有寻找过来,灵雨知道此地不能久留,赶紧将身上衣衫与碧蟾对换,而后,忍着冷水刺激肌肤的骤痛,潜入浑浊的江中。

不一会儿,玉珺果然带人来寻找。来到江边,玉珺看到地上自刎而死的灵雨,还觉得不可思议,喃喃道:“我来抓她,却也不想她那么早死。”他又叫手下去寻灵雨的婢女碧蟾,不想一夜天亮了后,也未找到碧蟾的踪迹。玉珺就跺脚:“想她也走不远,你们好好再找找,除非她会游水。”

话说灵雨在江水里潜了半个时辰后,神不知鬼不觉到了对岸。担心玉珺仍会派兵追她,她不敢停步,穿着湿衣裳,不停地往都城方向逃去。灵雨知自己面容丑陋,所以在返途之时,除扮作男装外,还在脸上遮了一层面纱。到了第八日,她当了一根簪子,雇了一辆马车,日夜不停地行驶,终于回到永夜都城。

到了皇宫门外,灵雨对着守门的侍卫,就说要见皇上。那侍卫便道:“报上名来。”灵雨只得道:“我乃姚璟姚大人的学生。”侍卫不敢怠慢,也就入宫去禀报玉瓒。玉瓒便令侍卫将他带入勤政殿。玉瓒坐在书案旁,见前方有人进来,头也不抬,就道:“你师父不是在远游吗?”

灵雨见了玉瓒,心里百感交集。玉瓒抬起头,见是一个蒙着面纱的清瘦男子,心里就觉得奇。“既见了朕,为何还将面纱戴着?”灵雨就流着泪,哽咽磕头说道:“皇上,是我……”

玉瓒听了这声音,不禁一惊。来人将脸上的面纱徐徐拉下,是一个满脸刀疤的女人,心里再次一惊!待一细看,发现面前的人竟是灵雨!玉瓒愣了半晌,终于开口道:我不是跟你说过,以后再不要入宫吗?”灵雨悲泣道:“臣妾入宫,是有要事禀告皇上的!”“罢了!你出宫后,为何弄得满脸伤痕?”“容臣妾慢慢叙来……”“朕已许你新生,你不必自称臣妾。”“臣女知道了。皇上,臣女知道谋杀许后的真凶是何人!”

玉瓒就眯了眯眼睛,问她:“那么,此人你知道是谁?”灵雨就恨恨道:“此人就是韩王玉珺……”灵雨说着,就将自己为泄恨,追去边界找韩王报仇一事,统统告诉了玉瓒。但她却将之前在宫中,与玉珺那一段苟且隐去不说。玉瓒心里惊异万分,沉默良久,才又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臣女所言,句句属实,臣女愿意用性命担保。”你且先下去。此事,我自会处理。”

灵雨就悲戚道:“皇上,臣女如今才知错了,臣女当日果真是鬼迷了心窍!若时光能够重来,臣女定然万般珍惜。”此时的灵雨,见了玉瓒,心里仍然奢望他能重拾旧日的情意。玉瓒一听,叹了又叹,打住她道:“不必说了,你且先回去。你的脸,待朕和皇后通气后,会找高人与你医治。”

灵雨出宫,回到自己的闺房。榻上对面的梳妆台上,有一铜镜。她当然不敢照镜子。她走到书桌旁,思来想去,决意给玉瓒写一封信,倾诉自己一腔的情意。不管怎样,从始至终,她对他的心意,从未改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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荼蘼落尽春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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