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安
紫藤院。
李明月穿着里衣,披着乌发,坐在塌上,扭头看着窗外贴着的囍纸发呆。
因为办喜事,府里各处都弄的十分喜庆。
李明月看着窗户上,那刺眼的大红囍字,眼里尽是黯然和落寞。
她不是四阿哥的妻,没有八抬大桥,更没有嫁衣,只是一顶轿子,就抬了进来。
此时四阿哥娶妻多热闹,李明月的心就有多痛。
她恨自己没有一个好的家世,不能当四阿哥的妻。
紫莲见夜色已深,不由劝说李明月,
“格格,夜深了,歇下吧。明儿一早还要去给福晋请安呢。”
李格格失魂落魄的回头,“是啊。明日还要给福晋请安呢。”
紫莲实在是看不下去自家格格这好似丢了魂的样子,她忍不住说道,
“格格,您可千万不能钻牛角尖啊。”
紫莲忽地话锋一转,眼底带了几分幸灾乐祸,
“倒是玉晴院那边那位,这会儿更难受吧。”
说到宋晴,李明月总算是有了点精神。
“你说的对。”她勾唇笑了笑,“又何止我一个人难过呢。”
李明月低眸看着自己手上新染的粉色指甲,眼底掠过一丝暗讽,
“她是第一个进来伺候爷的人,先是我进门分了她半个月的恩宠。现在是福晋,日后还是要进人的,她这心里还不知道要扎多少刀子呢。”
似是想起了什么,李明月话锋一转,忽然问紫莲,
“让你最近盯着那边,可盯出那位有何异常?”
紫莲回道:“回格格,奴才打听到那位最近食欲不振,闻不得腥味,也闻不惯熏香。”
“据说玉晴院全部上下,宫女们都不许用熏香了,就怕身上香味过浓,伺候的时候让那位身子不适呢。”
说到这里,紫莲的脸上带了几分鄙夷。
似乎觉得宋晴就是矫情,怀个孕罢了,弄的好像一个易碎的瓷娃娃似的,好不珍贵。
“噢,闻不惯太浓的香味儿?”李明月忽然掩唇轻笑,“那明儿你把我那瓶许久没用的熏香拿出来给我用用。”
她蓦地冷笑,“我倒是想看看,她是多闻不得香味!”
“是。”紫莲秒懂李明月的意思,不由会心一笑,眼里蓄着恶意的光芒。
玉晴院这边。
浑然不知道明儿有什么阴谋诡计等着自己的宋晴躺在床上,一脸苦逼,她饿到想哭!
这个孩子太会折腾人了。
她今日几乎没有吃过什么东西。
吃进去也都吐了。
这时候,肚子饿都咕咕叫。
偏偏她还不能叫膳食,苦逼。
宋晴在床上翻来覆去,人都折腾的憔悴了好几分。
实在饿的慌,宋晴就只能从空间里调点灵泉水出来喝来垫肚子。
靠着灵泉水,宋晴成功熬到了天亮。
宋晴总算吃到了膳食。
许是饿了一晚上,肚子里的娃儿难得没折腾她,总算是让她饱餐一顿了。
宋晴差点感动到哭。
太难了。
自从得知自己怀孕后,她就没有这么痛快的享受过美食了。
她不由感叹今日的膳食,美味的让她回味无穷。
福晋和四阿哥一早去永和宫请安了。
她们这些小妾得等福晋从永和宫请安回来,再去请安。
也得亏是这般,不然一大早就过去请安的话,宋晴肯定来不及用早膳,估计到时候能饿到昏倒。
那就难看了。
吃过早膳,宋晴梳好旗头,换好旗装,准备待发,就等着正院的人来通知去请安。
大约到八点的时候。
正院终于来人了,说是福晋已经回来,可以去请安了。
宋晴扶着清竹的手臂,踩着三寸高的花盆底,旗头上的流苏和手上的帕子随着她的走动而前后摇摆,别致又好看。
刚好正院门口,就和一身浅粉色旗装的李明月碰上了。
两人在正院门口行过平礼,便一同站在门口上等待福晋传唤。
李明月细细的打量着宋晴,发现她并没有怎么上妆。
只是上了唇纸和擦了腮红,让气色看上去好些,眉毛都没有描。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宋晴,依旧光彩耀人。
身上更是散发着淡淡的母性光辉,显得她整个人看上去温和又娴静。
李明月紧握手中的帕子,眼底掠过一丝嫉妒。
她一直坚称自己比宋晴还美,可此时此刻站在未施粉黛的宋晴的面前,她竟然有种自己逊色于她的错觉。
怎么可能!
宋晴怎么可能比她还美!
她可是比她还年轻的人。
将心里这个可笑的念头驱散,李明月这才笑着往宋晴的身前一站,然后似是随口一问,
“宋姐姐,妹妹怎么觉得你好像胖了?”
扑鼻而来的一股浓郁的熏香味儿让宋晴不适的皱了皱眉,胃里也不由自主的一阵翻滚,泛起了恶心。
“李妹妹看错了吧。我分明是比以前更瘦了。”
宋晴微微一笑后,下意识用手中的帕子掩了掩鼻子,帕子上带着少许薄荷味的清新,稍微缓解了一下反胃的感觉。
李明月看着宋晴掩鼻的小动作,嘴角勾了勾,她不动声色的又往宋晴的身前凑了凑。
“还真是瘦了,姐姐最近可是胃口不好?”
李明月的靠近使她身上那股浓郁的熏香味直接充斥着宋晴的鼻腔,宋晴太阳穴微微一突。
宋晴掩唇轻咳了几下,往后退了几步,稍微避开了李明月的靠近。
“我最近感染了风寒,妹妹莫要太靠着我,我怕传染给你。”
李明月见宋晴躲着她,眼底不由掠过一丝嘲弄,却没有再继续凑过去,不然就显得太明显了一些。
她就站在原处,一脸关怀的对宋晴说道,
“这样啊,最近下雨天气转凉了呢,姐姐可要注意身子。”
“嗯。你也是。”
宋晴胃里不太舒服,她冲李明月笑了笑,便没再言语。
李明月见宋晴明显不想搭理自己,她也不再自讨无趣。
宋晴刚放下帕子,想着呼吸一口新鲜空气,结果又闻到了那股浓郁到令人作呕的熏香味儿,胃里便又是一阵反感。
如果不是顾及此时在正院,宋晴早就跑去吐了。
只是隐忍着不吐,宋晴整个人异常的辛苦,额头都不由渗出了冷汗。
清竹发现自家格格的不对劲,连忙用帕子替她擦汗,并且俯身在她耳边小声的问道,
“格格可是不舒服?”
这里有外人,宋晴不方便和清竹说,便摇了摇头。
清竹见此,也不好再多问。
正院里,一身暗沉旗装尽显庄严的福晋优雅地坐在榻上,一只手搁在炕桌,纤细的手指漫不经心的翻着手里的佛经,声色慵懒的问一旁自己的奶娘嬷嬷,
“她们可都在外头了?”
“都来了。”
奶嬷嬷点头。
“嬷嬷,您觉得本福晋应该多久再请她们进来?”
福晋慵懒的看着自己的奶嬷嬷,笑意带着几分随意。
“福晋是四阿哥的正妻,不管让她们等多久,那都是她们应当等的。”
奶嬷嬷想了想,便又道,“不过依老奴看,一刻钟便差不多了。”
她条条是道的给福晋分析,“少了显得福晋您过于好说话,别人就会觉得福晋您好欺负。
若是多了,就会显得福晋您过于不好相与。
所以一刻钟刚好,既能敲打她们,也不会惹出什么事儿来。”
最后一句,奶嬷嬷是看着福晋说的,
“即便是四阿哥知道了,也无法觉得您这样做有何不妥。”
在清朝,新进门的正妻给下面先进门的小妾立威乃是常事儿。
四福晋本就年轻比两人小,又是刚入府,自然就更加要摆出正妻的威严来。
不然难管教下面的小妾们,导致后宅不宁。
福晋满意的勾了勾唇,“还是嬷嬷您想的周到,那便一刻钟后,便让人请她们进来吧。”
说罢,福晋便继续低头翻阅手里的佛经。
奶嬷嬷则是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
一刻钟后。
在外头候了一刻钟的宋晴和李明月两人终于被姗姗来迟的宫女给请进了正院。
“宋格格,李格格,福晋有请。”
是正院里的一个三等宫女出来通的传。
这也算是福晋间接的给二人下第二个马威了。
李明月气的掐紧了手里的帕子。
宋晴倒是心无波澜,她现在只想快点请完安,回去休息。
宋晴在清竹的搀扶下,缓缓走进了这个一直无人踏足过的正院。
正院不愧是正院,派头自然和别的院子不一样。
这里显然更气派一些。
可惜宋晴无心欣赏。
她进去之后,就规规矩矩的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此时的宋晴状态已然不是很好,甚至可以说是到了极限。
刚刚在院门外的时候,李明月身上那股过于浓郁的香味熏的她头胀恶心,虽说被她硬生生忍住了。
可也因此,她忍的很辛苦。
没人知道,她旗装下面的里衣都湿透了。
这会儿人一会冷一会儿热的,十分的不好受。
宋晴都开始发觉得自己有点头重脚轻了。
她只能硬撑着,不让自己倒下。
要是现在倒下,就功亏一篑了。
她绝对不能倒下。
李明月则是在宋晴的对面坐了下来,她一直都在观察着宋晴的状态。
见她额上冷汗密集,手时不时抓握手中的帕子,手背上的青筋暴涨,就知道她快到极限了。
她用帕子掩唇无声笑了笑,好戏就快开始了呢。
这时,福晋也在众人的拥簇下,姗姗来迟。
福晋穿着暗红色的旗装,旗装上绣着大片的牡丹花,她梳着大一号的旗头,旗头上全都是庄严又奢侈的头饰。
左边垂挂下来的玉吊坠流苏也比格格们的大一些,颜色是大红的。
踩着五寸的花盆鞋,整个庄严又高贵。
福晋气势是有了,可宋晴看的却极其的别扭。
她明明才是十三岁的姑娘,可愣是把自己打扮成三十来岁的大人,看的宋晴心里那叫一个别扭。
心里不度感叹古人的固执。
好好当个年轻漂亮的少妇不好吗?
为什么要当个老妈子?
福晋本就颜值不高,特别打扮的老成,显得她就更不出色了。
而且还给人一种小孩子故作大人般的严肃,别扭的很。
不愧是四阿哥的正妻,和四阿哥简直就是一个模样刻出来似的。
夫妻两人都爱装。
一个爱装深沉,一个则是爱装老成。
这大概就是俗称的,夫妻相?
福晋入座后。
宋晴和李明月纷纷起身,朝福晋甩了甩帕子,深蹲福礼,
“奴才宋氏给福晋请安,福晋吉祥。”
“奴才李氏给福晋请安,福晋吉祥。”
两人的声音重叠在一块,倒是挺默契的。
可因为两人这会儿又是站在一块的。
宋晴鼻子没有遮掩,再度被李明月身上的浓郁香味熏到,险些呕了出来。
她眉心一蹙,硬生生再度忍住了。
可也因此,她本就深蹲着的身子不自觉的颤了颤,险些栽倒。
“两位妹妹快快请起。”
福晋态度十分温和,几乎在两人刚蹲下的时候,就叫起了,丝毫没有要为难两人的意思。
如果没有门外那一刻钟的敲打,或许宋晴和李明月还真会觉得福晋是个温和好相与的人了。
然而两人都心知肚明。
福晋或许不是个刻薄的人,但绝对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谢福晋。”
两人一同起身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去。
宋晴刚刚忍的冒了一身冷汗,坐在位置上,身子还在不自觉的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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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你们好像都能猜到我的剧情一般……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