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中毒?”月夜呆呆地轻吟一声,低头望了一眼痛得流泪的雪芙,随即抬头低吼:“到底是谁给皇后下的毒?让朕知道了定要严办!袁太医难道连你都找不到解毒的方法么?快点想办法找解药啊!”他快要气疯了,急疯了,差一点没忍住就对众位太医下了毒手!
“皇上,娘娘情况危急,怕是一时半会找不着解毒的方法呀!”袁太医壮着胆将这个事实说出,赶在月夜发火之前伏回地上,耸拉着一颗脑袋。
“一群没用的东西!”月夜气急而怒,正欲发飙之时,怀中的雪芙突然虚弱地用手扯了扯他的衣角,艰难地低声唤了一句:“皇上……”
“雪芙!”月夜立刻停止发怒,一只手掌捧住她的小脸心急地唤道。此刻的他,多么希望能听到雪芙能叫他的名字,能跟他说话!中毒?她怎么好好的会中毒呢?
躺在他怀中的雪芙痛苦地睁着双眼,盯着头顶上的他,声音虚弱而痛苦:“我要见爹爹……”她口中喊的依然是白相国,只有他才能救她,只有他!
月夜痛心地摸去她额角的汗泣,虽然心生不解,却并未多问,而是扬声对阁外命令道:“来人!传白相国火速入宫!”
一位小太监领命而去,内阁的雪芙几乎耗尽身上所有的力气,心里对白相国的恨意,随着那一下下如被刀刻般的痛楚一层层累加。不如死去!中了这种毒的人,真的不如一死!她不明白白相国为什么要断了她的解药,不明白他怎么会这么狠!
“雪芙,告诉朕,是谁给你下的毒?”月夜紧抱着她低低呢喃,细碎的话语飘入她的耳中,可是,她不能告诉他,至少不应该由她来告诉他到底是谁下的毒!
雪芙迷蒙的双眼注视着他,体内的痛苦几欲让她昏死过去,而上头那双深情的眸子是给于她继续睁着双目的唯一动力。唇齿微动,仍然只是短短的几个字:“皇上……谢谢你……”
能在自己最痛苦的时候见到他,躺在他的怀里,哪怕最终的结局是穿肠惨死,今生也别无遗憾了。她应该要感谢那个狼心狗肺的父亲的,是他将她送到皇上的面前,是他让她与皇上有了相认的机会!
“朕要的,又岂是你这‘谢谢’二字?”月夜苦涩地低语。他要的是她好好地活,可是,她的生命却在一点一滴地流失,那攥在他掌间的小手,柔软得失去了该有的生气。
“皇上,您快把娘娘放下吧。”刚刚才被月夜摔倒在地上的嬷嬷行了进来,胆大地开口道。所有人都被吓得心惊胆颤的时候,唯有她敢出口说话。
只是月夜这次依旧是没有听她的,抱着雪芙的双臂不愿离开,屋内的光线有些黯淡,绕满着扑鼻的萝玉清香。自从雪芙封后,入主玄央宫,月夜便赏了她许多萝玉香片,只因为他记得她曾经说过,她从小便喜欢萝玉!
整个皇宫内苑,只有皇上所在的清和殿理政殿和皇后的景央宫可以用这萝玉香,别的任何宫殿都不得使用。而雪芙……无疑是最受尽优待的,在宫里几乎要与月夜平起平坐了。
白相国来到景央宫的时候,雪芙已经痛苦得连挣扎的气力都没有了,素白的小脸毫无血色,红唇发白,那双剪水黑眸更是凝满了幽怨的气息。长而自然卷翘的睫毛微弱地在下眼睑投下一抹扇影,活脱脱的一个病美人胚子。
见着白相国后,幽怨的黑眸悄然闪过一丝渴望,注视着他虚弱地唤了声:“爹爹……”
这一声‘爹爹’包含了无尽的渴望,那是对生存的渴望,她再也不是那个愿求一死的白雪芙了!她有疼自己的娘亲,有深爱自己的皇上,还有那个不知是死是活的姐姐……突然发觉自己其实还是有许许多多的牵挂是放不下的,还是有几个人是自己不舍得离开的,她想活着,永远地活在他的身边,等待‘情浓玉红’的那一刻!
白相国向月夜和雪芙行过礼后,立在几步遥的位子上看着雪芙痛苦的样子,也听到了她唤自己的话语。躬着身子关切地问道:“皇后娘娘这是怎么了?哪里不适?”
“你这该死的白知寿,这时候还来这些虚文,快想办法解雪芙的毒!”月夜气愤地责备道。
白相国闻言后怕地缩缩脖子,扑通一声跪地说道:“请皇上降罪,臣自皇后娘娘年幼时就未曾好好养育,方才害娘娘患上了这穿肠剧毒。”
“你说什么?雪芙中的是穿肠剧毒?”月夜情急地俯身一手抓上白相国胸口处的衣衫,一把将他从地面上托起。那青盘跳跃的手,分明在微微颤抖着,因为白相国所带给他的消息,雪芙中的是穿肠剧毒!?居然是穿肠剧毒!
白相国低头看了那颤抖的大掌一眼,眉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脸上却一副谦恭至极:“回皇上,娘娘中的正是此毒,每月毒性发作的时候都由臣到一位药师的手中取得解药送给娘娘,只是不知为何这个月药师迟迟提炼不出解药,臣该死……”
语毕,再度扑通一声跪回地面上,头顶上方是月夜气极的大吼:“你是该死!立刻把了药师给朕绑来!”
“臣已经派出人马到外地催促药师要解药!请皇上息怒!”白相国说道。
“爹……”雪芙幽幽地唤了声,苦涩地嘲笑道:“爹不用……再装了,熟是熟非……皇上的心中如明镜一般,何必……要这么苦苦相瞒呢?”她原本不想开口说话,因为每说出一个字都要消耗她大量的元气。可白相国的谎实在说得太离谱,她忍不住就想说说话,不让月夜再上他的当,受他的操控!
这个时候的月夜,心情急燥,早已经失去了理智的判断能力,为了她,他很有可能会做出不该做的事情来,实在是让人担心啊!
“该死的!你既然敢向朕说谎?”月夜气得一脚踹在白相国的肩上,白相国立刻往后一仰摔倒在地,但很快便爬起身子跪回地上道:“皇上英明!臣该死,臣不该因为之前被削权而心中赌气误了取药时间,臣罪该万死!”
“好一个赌气!”月夜冷冷地笑了,气得浑身都在颤抖,未曾想到白相国居然胆大到与他公然对溥,甚至拿雪芙中毒事件而威胁他放权!低头看着已经弱得连双眼都睁不开的雪芙,为了她,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吗?哪怕是自己得之不易的江土?
他向来不是个为美人而忽视江山的昏君,只有这一刻,他感觉到了其实自己与昏君并无区别。为了一个女人,他想到了放弃一切!因为他根本没有办法看着她就这么慢慢地在他的怀中死去,然后永远地离他而去!
月夜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咬牙切齿道:“朕从不敢削白相国的权势,亦不会削,朕连书都未下,白相国这口气赌得太早了点吧?朕命你立刻去把解药给朕找来!滚!”
“臣有罪!”白相继续虚伪,随即改口安抚道:“皇上甭急,皇后娘娘是臣的亲生女儿,臣比皇上更担心娘娘的病情。所以一早便派人找药师要解药去了,瞧瞧这时辰也该到了。”
语毕,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太监的传报声:“琪妃娘娘驾到!”那声音尖细而嘹亮,穿过层层屏帐刺入每一个人的耳内。
月夜的眉头一皱,不明白这个时候她来凑什么热闹,不过心急的他此刻也无心过问。紧接着便看到急匆匆而来的白玉琪行了进来,向月夜和雪芙匆匆行过礼之后,关切地说道:“臣妾该死,臣妾一路紧赶慢赶还是来得太慢,误了皇后娘娘的病可就是死罪了。”
说着将手中的一只小瓶呈到月夜的手中,恭敬道:“皇上,这是姐姐的姐药,方才一位小太监说送来景央宫的时候被守门太监拦了道,只好将解药送去云和宫托臣妾送来。”
月夜在她呈上解药之时便一把抄过她手中的药瓶,那是一个有着祥云图案的雪白小瓶,很小很精致!从小瓶中倒出一粒圆润如小指甲般大小的药丸。将药丸托在掌中,月夜却有了那么一刻的迟疑,怀疑的目光定定地望向跪于地面的白玉琪,显然是对她极不信任的!
白玉琪接触到月夜那怀疑的目光,心头一黯,道:“皇上,臣妾即便有一百条命也不敢陷害皇后娘娘啊!皇上若再不让姐姐服药,怕是要来不及了。”
月夜低头望着奄奄一息的雪芙,心一横,再不犹豫地将药丸递入她的口中,手掌在她的下颌处轻轻一托,约丸便下去了。他的目光一刻也不敢停止地定在雪芙的小脸上,看着她的脸色惭惭地有了些许好转,心头那沉重的大石方才落下一点。
一直跪在地上不敢动弹的白玉琪突然松了口气般,兴奋地笑了起来:“太好了,姐姐没事了,爹,皇上,你们看姐姐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