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泅山行后,沉秋与乐少主彻底相熟,二人朝夕相处,未能宣之于口的心意隐动,于夜倾泻,洒在层层酒气之中。]
[沉秋推开石桌上的剑,越觉得口干舌燥,情不自禁间俯身,鼻翼盈满少年香。他并未动,眼色纠缠犹豫,却猝不及防对上一双沾着浓郁酒气的眼,被人一把拉进了怀中。]
[温香在怀难免情动,乐逢生翻身将人推在了石桌之上,萤色烂漫,映照暧昧声色,衣衫翻飞,沉秋忙伸去手,却被反剪在头顶,将所有声音吞没于唇齿……]
“岂有此理!”
沉秋面生怒色,一把将手里的书本如烫手山芋般丢出去,瞳孔颤动,显然气得不轻:“如此,污言秽语……”
世人皆知,太方宗大师兄沉秋乃此辈翘楚,剑道天才,也最是循规蹈矩之人,他虽年纪尚轻,可沉稳之气比起许多前辈大家也不遑多让,如今看到这般不可入目的荒唐艳语,自然要动怒。
何况这话本里的主角,还是他自己。
这厅中却不止沉秋自己,坐在首位的三人年岁稍长,一位是太方宗的宗主,左右各是沉秋的师尊与四长老,如今站在三人面前看到这话本,饶是沉秋沉稳,也差些将那话本瞪出个窟窿,憋得脸上通红。
沉秋手指无意识的扣着剑柄,只觉里子面子丢了个干净,现下就连师尊他们也知道这话本之事,更不用想外面是如何传的。
偏有人见了沉秋这样子还嫌不够,偏要添油加醋的开口嘲道:“大师兄如今声名远扬,这些话本早就在外面都传遍了,大多也就是说您爱慕魔宗乐少主。本来师弟也是不信的,可如今这事传的有鼻子有眼,师弟想着,也不会是空穴来风吧?”
开口的正是平日里便与他不大对付的左荀然,这会儿显然是来看笑话的,沉秋侧眼看他:“左师弟已经罚过跪了?”
左荀然一提这事就气,怒道:“跪都跪了还要我如何?不就打破你几盏破灯,小肚鸡肠……现在是说你的事,你别想转移话题!”
四长老听他当着其他人面没大没小,立时蹙眉:“你给我出去,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爹!我又没说错,本来就……”
四长老看眼面色如常的辰星子,眼皮一跳,斥道:“还不出去?”
谁都知道辰星子这个老顽固最疼他这大徒弟,自己叱骂可以,哪有他人多嘴的份,况且是个小辈?
左荀然只好甩袖子出门,端坐正中的恒宗主轻笑,这才开口:“两位师兄何必如此,小秋自小沉稳懂事,断然不会做出有辱师门的事,这民间谣传本就做不得数。”
四长老看眼沉秋,道:“这事真假不论,可乐少主出行避开太方山之事确是实情,叫人说起都笑话,好像我们真有什么一样。魔宗如今虽已隐居,却势如旧日,宗内的药草也不少都来于魔煞之海,如此不是办法,总该解释清楚才是。”
沉秋唇角微沉,心知四长老这是在拿话压人,点醒自己去解决这烂事,别影响到宗内才是。
可沉秋闭关半年,一出关就撞上这种事,实在心中憋闷,便看着四长老也觉得烦,他却不是张狂之人,便只低头不做声。
看着乖巧,背脊却挺直,无声抗拒。
这孩子执拗起来就是谁也没办法,恒宗主识趣的没再说话,良久,辰星子才开了口,打破僵局。
“罢了,虽是无妄之灾,但也总是你的因果,此番恰逢神霄殿主办百花宴,你便一道而去,将事情解决干净,他人口舌便罢,别叫乐少主误会才是。”
沉秋神情微变,一听百花宴三个字,心里那点抗拒瞬间消散了。
他眨眨眼,心生升起几分恍如隔世的错愕感。
沉秋其实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而是来自现代文明社会,死后才阴差阳错的穿进升级流修真小说《弥天》里面,成了名不见经传的背景板。
时间一晃而过,他已经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十六年之久。
《弥天》是沉秋最喜欢的一本书,此中主角也是他十分崇拜欣赏的人,许是越刻板的人越恪于执念,沉秋只觉沉寂多年的心脏,此刻竟为了剑道以外的事情重新猛烈跳动。
兰城百花宴,便是故事的开端,他闭关半年,此次出关便是因着百花宴,因为在这宴会上,他不仅会遇主角陆鸿瞻,还要必须要干一件大事——阻止左荀然的死。
也就是他身边这个跳来跳去惹人嫌的熊孩子。
原著里,太方山此次派遣了四长老前往百花宴,其子左荀然跟着前往,不想却死在神霄殿。
四长老认定在场的主角就是凶手,从此单方面的带领太方山走上了反派炮灰的道路,仅凭一己之力,将辉煌了几百年的太方宗拉到谷底。
而如今沉秋作为太方山的首席弟子,必然不能让太方山走上原著的老路,所以这道命令,倒是歪打正着撞对了他的心思。
沉秋退后施礼:“弟子领命。”
可自请前往与被按着头去终究不同,说罢,他便转身出了厅门,显然对此心有怨气,也不多理会旁人,直穿了回廊快步走去。
这事换做谁也要生气的,好在沉秋不爱耍性子,再走了几步也就消了气,正巧撞上等在半山回廊的程韫,这才停住。
程韫正百无聊赖的玩着裙摆穗子,见沉秋身影,眼神瞬间发亮的飞身扑上去:“大师兄!”
沉秋神情缓和几分,下意识往后退去一步,避免碰触:“在这守着做什么,有事找我?”
程韫伸着手都没抱到,泄气道:“还不是担心你,我看到了左荀然和你一起进去,就知道没好事,他是不是又找你麻烦?我看他就是欠揍!”
沉秋摇摇头:“无妨。”
他身形端立,白衣胜雪,银剑在手多了几分英挺肃然,可偏一张脸生的迤逦,看向人时双眼如同融了水,平时不笑便罢,笑起来几乎能将人一身硬骨头都化去。
程韫每每看了都移不开眼,再多看看,就要脸红,本是强硬的语气也跟着变软:“大师兄,师尊找你究竟有什么事呀?”
沉秋想起那话本,脸上多了几分不自在:“只是叫我去参加百花宴。”
程韫却是警惕的抱住他手臂:“我也要去!”
沉秋叹气:“你去做什么?”
程韫暗暗咬牙,沉秋天生一张惹人的脸,又是副好脾气的性子,每次出门都要惹得不少人上门议亲,她可不是要防着,于是轻哼声说:“我就是想出去走走,师兄好师兄,就带着我嘛……”
沉秋抽出自己的胳膊,若是以往他捱不住小姑娘撒娇,可能真的就答应了,这次却不一样,于是坚定的将她推开几步远:“不行。”
程韫有些惊讶,想说什么,沉秋却已经转身离开,飞快的不见了身影。
几日后,沉秋便带着随侍下了山。
闭关半年未曾出门,等下了山沉秋才猛然发觉,如今大街小巷议论的不是皇室密辛,不是各宗的八卦,而是四处飘着自己与那乐少主的艳情绯闻。
客栈厅内尽是食客在谈论,百姓大多没见过沉秋本人,说的热火朝天,沉秋支起耳朵听了一阵,手上力气加重,终于没再忍住,直接将杯子捏了个粉碎。
随侍小心哄道:“公子别气,不过是些不着边际的话罢了,愚昧至极……”
“走!”
沉秋面色比起一身白衣更为冰寒,说罢起身,拿起桌上的剑便往外走。
随侍追上去:“走?这天都黑了,公子不休息了吗?公子……”
沉秋心中郁闷,大步流星的去后院牵了马。
还休息什么,这荒谬的谣言满天飞,赶紧去兰城将事情解释清楚才是正经!
·
千里之外,魔煞之海外的官道上,一架风光华丽的轿撵招摇而过。
这道上本来只能听到车马行进的声响,却见窗子里骤然丢出个瓷杯,啪的一声碎了满地,价值千金的瓷器很快又被车轮压得粉碎,混在泥土中。
这轿撵大的不寻常,流光溢彩,里面物件被添置齐全,显而易见是个奢华小房间,可卧在其中的青年却是满目戾气,一袭红衣也未能将之暖透。他抬起眼,手中书本也一同丢出去,冷声质问:“这些东西也是你写的?”
书生看了那书里内容,纠结着措辞,一旁的男人凶巴巴的道:“少主问话你没听见?”
书生这才苦着脸说:“少主,这真不是我写的,我只按您的指使写了风雪剑主暗付真心与您,言辞隐晦,这些书……如此艳俗之语,您不是不准写吗?”
不然肯定能赚的更多。
书生腹议着,却不敢将这话说出口,乐逢生尚显青涩的脸庞尽显厉色,却是不符年龄的骇人。
人尽皆知这位少主的性子不大好,见他动怒,书生拢着袖子不敢说话,许是被他惹得心烦,乐逢生坐起身,将话本丢去呵斥:“滚出去!”
书生如获大赦,立刻滚出去与车夫坐伴。
乐逢生看着那一地话本,脸色阴晴不定,枫七看了他半天终于又开了口,抱着手臂问:“想必是有人看着销路好,又无人管制,就也跟着一起写了。”
乐逢生几乎要炸了一身的火,怒道:“我要剜了他们的眼睛!”
枫七认真思考,如实道:“倒是个法子,只是看过的人可能有点多,少主,剜不过来。”
乐逢生沉默一瞬,没好气道:“你也出去。”
枫七点头离开,待车厢内只剩了乐少主一人,乐逢生犹豫半天,最后还是将书捡起,一本本拍打干净,规规整整的重新放在了小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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