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肆意猜忌

第十八章:肆意猜忌

冷云烟的封后大典举行的极为隆重,从此以后她就是大楚最尊贵的女人了。

大红的盖头遮住了冷云烟的脸,这是她第二次穿嫁衣嫁人了,可是心境却是截然不同。

当年嫁给楚御风的时候,冷云烟也只是一个小小的世子妃,可那个时候冷云烟穿着嫁衣是满心欢喜的。

如今纵使她尊贵如皇后,也不过是利益交换,内心却是没有半点欢喜的。

一切流程按照大楚的礼仪中规中矩的进行,一套繁琐的流程下来就已经是深夜了。

屏退了屋子里所有人,冷云烟和楚云轩四目相对,却是各怀心思。

“如今往后,你就是皇后了,整个大楚最尊贵的女人”楚云轩最终也只是对着冷云烟说了这样一句话。

“陛下是在感伤没有娶到自己喜欢的女子吗?”他们之间本就只是一场交易而已,自然不会存在什么温情。

“如何都好,如今你是皇后了,坐在了本该属于她的位置上”他本不想争,可是走到这一步,他不争也得争。

“陛下,很多事情,由不得你我半分”冷云烟看了一眼楚云轩,随即转了话题。“陛下可查到燕之楚这个人了”

从她决定和楚云轩站在一起的时候,就把燕之楚卖的干干净净了。

这个男人如果不被铲除,那么始终都是一个隐患。

“大楚排名前十的刺客,江湖人称血燕刀,没有朋友也没有组织,收银买命的行当,只认钱不认人

只要给钱他什么人都杀,皇亲贵族也好,平头百姓也罢,乐善好施也好,恶贯满盈也罢,绝世高手也好,老弱病残也罢,在他眼里只不过是估价的标准,而非杀不杀的标准

所以,他既出名,也被很多人所不齿”楚云轩慢慢的说出自己查到的东西。

“便只有这些了?”冷云烟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满意,这是但凡去打听一下就能打听的到的事情,几乎人尽皆知了。

“自然不止”楚云轩看了一眼冷云烟继续开口。“前几年血燕刀燕之楚却忽然失踪了,一个收银买命的杀手,纵使有一天不明不白的消失在这个世上也没什么,可奇怪的就奇怪在,血燕刀燕之楚消失了,可是消失的只是燕之楚这个人,血燕刀却一直活跃在江湖上

而且并不止一把血燕刀,那几年几乎有人在不同的地点同一时间,见到了血燕刀

有人怀疑是燕之楚,可是刀法却和燕之楚大相径庭,但刀却的确是血燕刀”楚御风看了一眼冷云烟,冷云烟却是陷入了沉思。

燕之楚消失的那几年,江湖上又出现了血燕刀,这件事情她是没有关注的,那个时候她以为燕之楚必死无疑了,也没有搜走他身上的东西,只是吩咐人处理了他的尸体。

如今想想,那个处理燕之楚尸体的暗卫,没过几天就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死了。

本来执行任务死个暗卫太正常了,她也并没有在意,只是后来又换了一批,如今看来怕是大有蹊跷。

“燕之楚消失了几年?是哪几年?”冷云烟觉得自己还是需要确定一下。

楚云轩看了眼冷云烟,勾起一抹看戏的笑意“是你嫁给楚御风的那几年”

冷云烟对上楚云轩的目光一字一句,“你怀疑我?”

“朕的皇后,有没有隐瞒朕什么事情,皇后自己不知吗?”楚云轩的话虽然是反问,却带着笃定。

“陛下,我们只是合作,臣妾没必要事事都向陛下坦诚,更何况没有件件坦诚的人并非只有臣妾一人吧

陛下只需要保证不伤害到臣妾,臣妾只要保证不损伤陛下的利益,那么陛下和臣妾就算各自有些小秘密又如何呢?”冷云烟不甘示弱的反驳反而让楚云轩笑出来了声。

“陛下笑什么?”谁知道楚云轩竟然伸手摸了摸冷云烟的头,就像小时候那样,冷云烟愣住了。

“朕仿佛看到当年那个拽着朕衣袖,一口一个轩哥哥的小丫头”楚云轩在回忆,冷云烟却是眸色变了变。

“臣妾不是小丫头了,陛下也不是轩王殿下了”楚云轩闻言愣了一下,放在冷云烟头顶的手,有些尴尬的收了回来。

冷云烟说的对,他们都不是小孩子了,多年的磨炼让他们已经没有多少幼年情谊了。

“陛下对于燕之楚的事情,还是上一点心的好,毕竟没有哪个江湖杀手会把目标放在皇位上

若是陛下不想下场凄惨,最好还是多多考虑才是

而且陛下你下旨追封了苏皇太贵妃为皇后,燕王楚云燕就有了名正言顺的嫡子身份

若是陛下您此刻出什么意外,病逝或者遭遇刺杀,那么燕王就是名正言顺的继位人选,陛下也挺会给自己出难题的”冷云烟最后一句略带讽刺的话,楚云轩并没有在意。

“嫡子啊,名正言顺啊”楚云轩的目光落在冷云烟的肚子上,“那朕还真的好好努力,你若是怀了那就是嫡出的身份,就算朕一朝离去,到时候你就是皇太后了,这个大楚最尊贵的女人了”

冷云烟只觉得一口气堵在心口,“陛下当真是心胸开广,此时此刻还有心情同臣妾开玩笑”

楚云轩却是直接按住冷云烟的手腕,就把她扑倒在床上,冷云烟看着楚云轩那张近在迟尺的脸,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楚云轩你做什么?”

“做什么?”

“你叫朕什么?”

“陛下”

“你对朕自称什么?”

“臣妾”

“那你觉得朕会做什么?”

冷云烟一瞬间脸色煞白,如果这种事儿非做不可,那谁都可以楚云轩不行!

“陛下,我们只是利益交换”冷云烟说这句话的时候,楚云轩已经整个人贴近她的脸。

冷云烟有些绝望,可是楚云轩却慢慢的将唇挪在了她的耳边,轻声说了句“别动”

此时此刻,冷云烟才察觉出有些不对劲。

楚云轩长袖一挥,床上的帷幔就落了下来,冷云烟甚至能感觉到楚云轩那有些暖暖的痒痒的的呼吸。

两个人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暧昧至极。

两个人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过了很久,冷云烟才缓缓开口“陛下可以起来了”

楚云轩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从冷云烟的身上爬了起来。

冷云烟也没有起身,干脆就躺着了,头饰太重了,躺着她反而更舒服一些。

楚云轩看了一眼冷云烟,“朕的皇后是在邀请朕吗?”

冷云烟没好气的给了楚云轩一个白眼,“陛下的皇宫之内,皇后寝殿竟然也有人敢偷窥,真是令人意外”

“毕竟那么多眼睛都盯着你我,帝后圆房可是大事”楚云轩似乎已经习惯了冷云烟的冷嘲热讽。

“那又如何?长都人人都知道,我是嫁过人的女人,难不成你我圆房还要奉上块锦帕不成”

“那倒也也不必”冷云烟勉强的撑死身子坐了起来,四目相对,却没有任何波澜。

“朕回大殿批阅奏折,皇后好好休息”楚云轩的话刚落下,就遭到了冷云烟的严厉反对。

“不行,今日你我大婚,陛下大婚之夜不留在皇后房内,反而去批阅奏折,让别人如何想”楚云轩并没有太过赞同冷云烟的说法。

“自然是你这个皇后不受宠了,还能如何”

冷云烟却是冷笑“陛下未免想的太过简单了些,若是仅仅是猜测臣妾不受宠也就罢了,可若是有人趁此借题发挥又当如何?

陛下你多年不近女色,府中更是无一姬妾,之前还能用陛下不近女色,不想荒废年华为理由搪塞过去

可是如今陛下已经登基,还娶了皇后,却在新婚之夜扔下皇后一人独守空房,陛下当真以为他们会觉得我不得陛下宠爱吗?

他们会猜测陛下不能人道,由此借题发挥,说陛下不利于绵延子嗣,断送大楚国祚,从而拉陛下下马

陛下是登基成为新帝了,可是陛下你的帝位还没有做稳当

不能绵延子孙的皇帝,是守不住江山社稷的”

楚云轩沉默了一些,冷云烟说的这些虽然难听了一些,可是的的确确是事实。

今夜他若是扔下皇后一个人在这里,那么恐怕明日他不能人道的消息就会传遍整个长都。

本来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如今却会变得很棘手。

“那皇后的意思,是朕今夜一定要与皇后共度春宵了”

“其实陛下也不一定要留下来,陛下也可以回去召宫女或者歌女舞女来侍寝,只要陛下有与女子发生关系,就没有人可以说你不能人道

结果最坏的一种也不过是人人盛传臣妾不受陛下待见,臣妾被陛下冷落而不会影响陛下清誉”冷云烟很平静的替楚云轩提供解决方案,一点都没有这个人是她夫君的自觉。

“朕的皇后想的的确周到,朕应该庆幸朕的皇后不止贤惠还聪明,可若是朕偏偏要走第三条路呢?”楚云轩看着冷云烟,目光落在冷云烟的小腹上。

“陛下没有第三条路可以选”冷云烟话音刚落就感觉,就感觉到一阵热流和阵痛从小腹传来。“你……”

冷云烟没想到她会这个时候来月信,按照日子算她还没到日子,可是这感觉的确是月信来了。

面对冷云烟盯着自己的目光,楚云轩承认的也坦然“几味活血化瘀,让你月事提前的药物罢了,并不会损害身体”

“陛下,您就如此不喜臣妾吗?”冷云烟盯着楚御风,有些咬牙切齿。

不管来不来月信,她都不会和楚云轩发生什么实质性的关系,她会给楚云轩排除一切被算计的可能,可是此时此刻她却被楚云轩算计。

“喜与不喜,如今看来也没那么重要,只不过既然你坐上了皇后的位置,总要为此付出一些代价不是吗?

这皇后的位置并不是那么好做的,你既然选择了荣耀,就应该承受一些荣耀之下的痛苦”楚云轩说这些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

“所以陛下,你宁可赌上大楚国运也要让我承受是吗?”冷云烟盯着楚云轩,没有任何的结果。

“明天所有人就都会知道,朕是同皇后欲行欢好之事时,皇后月信忽然造访,朕拂袖而去”楚云轩丢下这么一句就离开了。

冷云烟攥紧拳头,却说不出什么来,小腹传来的镇痛已经让她开始冒冷汗。

她只能匆忙叫萧雪进来帮她处理,她本就身体虚寒,每次月事儿疼的要命,此时此刻又被药物刺激强行提前了月事时间,更是疼的直不起腰来。

萧雪小心翼翼的替冷云烟取下凤冠脱下凤袍,又给冷云烟取来了应付月事的物件,更是吩咐人取了热水来给冷云烟泡脚。

屋内的艾草也已经熏了起来,又着人给冷云烟熬了参汤,折腾了大半夜。

好不容易冷云烟上床躺下了,可是小腹传来的疼痛让她根本睡不着,那种如同针扎的痛还夹杂着痒,想要用力按压缓解一下,可是却找不到那个真正疼痛的点在哪里,好像那一整块都会疼痛转移一般。

若仅仅是痛也就罢了,冷云烟身上开始不停的冒冷汗,她开始捂着肚子在床上打滚,可也仅仅是滚了几个半圈以后,她就开始生理性的反胃。

呕吐,头晕,小腹疼痛,手脚无力,甚至还发起了烧。

帝后新婚当夜,皇帝陛下拂袖而去,三更半夜皇后的寝宫围满了太医,而原因只是皇后娘娘新婚之夜来了月事,身体吃不住。

太医已经在给冷云烟扎针止痛了,有时候疼痛转移的以痛止痛还是很有效的,冷云烟终于有了些许冷静。

可冷静下来,却不由自主的落了泪,一旁的太医战战兢兢的请罪,冷云烟却只觉得委屈。

女性在月信期间是很敏感脆弱的,长时间积压的委屈,都会在这个时候刺激到泪腺,落泪只是种不由自主的生理现象。

在大楚女子新婚之夜来月信是会被视为不详的,认为女子进门当日来月信,会给夫家带来不详,因为入门当日来月信而被休弃的女子,在大楚并不少见。

如今冷云烟是大楚的皇后,她新婚之日来月信,那就是会给大楚带来不详。

“楚云轩,你好狠的心,你们楚家人都好狠的心”

冷云烟还在月信的疼痛里没有缓过神来,前朝便已经炸开了锅。

皇后娘娘不详的消息,已经遍布了整个长都。

“恳请陛下废后”这是楚云轩上朝到现在听到的唯一一句话。

满朝文武跪在地上,只为了一个女子新婚之夜来月信就是不详的传闻,就要他废了一国之后,简直是荒唐至极。

“诸位爱卿的意思是,朕必须废后是吗?”楚云轩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人,这些朝臣。

“陛下明鉴,皇后娘娘不详,为大楚国祚还请陛下废后!”又是异口同声的答案。

楚云轩冷笑,他看着地上跪着的人,这就是大楚的朝臣,为了一个莫须有的传说,就要一个女子被无端的休弃。

“就为了一个莫须有的传说,你们便要朕废后?好大的胆子!”楚云轩将手中的折子扔了出去,砸在地上没有再敢说什么。

整个大殿里,都陷入了一片死寂。

“臣等恳请陛下废后!”满朝文武也只有这一句可言。

“精彩真是精彩啊”一道女声从大殿后传来,随即冷云烟缓缓从大殿后走了进来。

“本宫本不来这堂前的,可是今日之事既然是与本宫有关,那么本宫是不得不来的”冷云烟缓缓走进来以后,对着楚云轩行礼“臣妾拜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皇后请起,给皇后看座”立即就有小太监给冷云烟搬来了椅子。

“臣妾谢陛下”说完也不推辞,冷云烟就坐在了椅子上。

“若是本宫不来,诸位大人恐怕有话也不敢说尽,如今本宫来了,还请诸位畅所欲言”冷云烟冷眼看着满殿的朝臣,她是皇后,可是新婚的第一天,朝臣没有一个对着她高呼皇后娘娘千岁。

她好像只是一个摆设而已,也仅此而已,她来不来都不会影响结果一样。

可是他们错了,今天冷云烟敢站在朝堂之上就意味着,只要她不愿意,就没有人能从她手里夺走后位。

“诸位大人立主废后,不在乎是因为觉得本宫不详,只是敢问诸位大人,何为不详?本宫如何不详?还请诸位大人细细说来,好让本宫心服口服才是

若是本宫不服,那诸位便是在本宫有生之年都废后无望”

冷云烟的话回响在朝堂上,朝堂上一下子就变得鸦雀无声。

她如何不详?这要从何处论处?

朝堂上沉默了很久,冷云烟也不着急,也不逼迫他们,总有人会先开口。

总有人会为了废后而站出来,哪怕理由不够充分,也总有人会开这个头。

有人给冷云烟奉了茶,冷云烟就这样慢悠悠的喝着茶,等着这满朝文武有人开口。

至于楚云轩,这个麻烦本来就是他带给冷云烟的,但是他不会插手太多,这件事儿要冷云烟自己去处理。

只有确认了冷云烟有能力处理好这种事情,他才能安心的和她合作,并不是玉星一句话他就可以完全认可冷云烟的。

至于冷云烟怎么会来,也是他差人去请的,据说冷云烟当时还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是硬生生灌了两副药才稳住了心神过来的。

“娘娘不详,幼时就已显征兆”冷云烟抬了下眼皮,看了眼开口说话的人,笑了笑也没有打断他的开口,只是让他继续说下去。

“娘娘不详,幼时已见征兆,娘娘出生之时便险些害死长公主殿下”

听到长公主殿下,冷云烟喝茶的手顿了一下,眸光低垂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位大人说完,冷云烟很长时间都没有接话,也没有人催促,皇帝陛下没有说话,冷云烟如今还是皇后,谁也不能怠慢皇后。

不知过了多久,冷云烟才缓缓抬头看了眼那些大人。

“大人可有妻儿”冷云烟只是这样淡淡的问了一句,那位大人却是抖了一下,也如实回答。

“臣已有妻儿”

冷云烟又问“大人可有父母”

那位大人只觉得脊背发凉,却不敢不答“自然也有”

冷云烟继续问“大人父母妻儿可都安在”

没人有知道冷云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是他不敢不回答。

“家中妻儿老小都安在”

听到这一句冷云烟笑了,那位大人却觉得脊背发凉。

“大人父母妻儿安在,自然是觉得是觉得本宫不详了,只不过本宫想知道

大人妻母有孕之时,可是顺顺利利”

“妇人怀孕生产本就九死一生,自然……”他没有再说什么,话说到这里,众人都已经明白了。

那个人只是跪的更低了,他已经无话可说了,剩下的他已经不能再说什么了,至于其他人若想废后,就只能开口。

“纵使娘娘当年令长公主殿下险些难产是意外,那长公主殿下当年意外身亡,也是因为娘娘”冷云烟的手已经在袖口里攥紧了拳头。

这些人是真会在别人伤口上捅刀,玉纤云的死一直以为都是冷云烟心上的痛,这些人却一而再再而三的用玉纤云刺激她,当真是不知死活。

“本宫害死母亲大人?此话怎讲?本宫竟然不知”冷云烟冷眼看着开口的人,声音已经有些冷了。

“当年长公主殿下身亡于鸩酒,当场只有娘娘一人在场”这人的话还未说完,冷云烟就一章拍在椅子上,方才冷云烟坐着的椅子瞬间分崩离析。

“放肆!你这是在构陷本宫弑母吗?”对于冷云烟的怒气并没有太大的惊讶,可是对于冷云烟一掌拍碎了椅子却是意外的很。

这位皇后娘娘会武功?如今看来武功还不低,这样红木的椅子,一般人可拍不碎。

这一点几乎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臣不敢,只是当年之事也是事实”那个人依旧低着头,但依旧要和冷云烟针锋相对。

“不敢?本宫看你胆大包天!莫说这事与本宫无关,就算是有嫌疑,敢问当年只有五岁的本宫,要从何处知晓鸩酒有毒?又要从何处得来鸩酒?本宫又为何要毒杀亲母?

本宫既是嫡女,也是母亲独女,为何要自毁前程?

还是你要指责本宫,是因为本宫不详,才导致母亲惨死?”

冷云烟的话说的很重,当年玉纤云死的凄惨,冷云烟更是为此还耿耿于怀了多年,如今被忽然提起,还变成了她不详的罪证,她如何能不恼怒。

“纵使当年长公主之死同娘娘没有直接,可是这么多年来,娘娘所到之处,所识之人无一不下场凄惨”面对这样的指责,冷云烟气极反笑。

“那你倒是说说,本宫如何的不详?一桩桩一件件都给本宫细细道来”冷云烟来回踱步看着那位开口指责她不详的人。

“娘娘尚未出生之时便害得长公主险些难产而死”

“娘娘五岁之时,刚刚被封郡主同德王世子楚御风赐婚定下婚约不久,长公主殿下德亲王与德亲王妃便相继离世”

“娘娘嫁与德王世子多年未曾有孕,一朝有孕竟然也未能保住孩子,小世子胎死腹中”

“娘娘外出休养,一回长都德王世子一家惨遭不幸”

“懿仁先皇后向来与世无争,却因为娘娘出头,庇护娘娘,而横死于先帝灵堂之上”

“嫡公主玉星,也是因为娘娘你,才会下嫁给蓝玉王,他的年岁足可以做嫡公主祖父”

“恭亲王一家,也是因为娘娘而惨遭灭门”

“娘娘大婚之日,月信来访,便是上天昭示,娘娘不详”

“大楚皇后冷云烟,先嫁世子后嫁皇帝,已然不贞,又正逢新婚之夜,月信来访,此乃上天昭示

皇后娘娘冷云烟,克父克母克夫克子,为我大楚国祚还请陛下废后!以正视听”

“还请陛下废后,以正视听!”

冷云烟冷眼看着这些朝臣,身体已经在颤抖,这些人用她所有的伤痛,来证明她的不详。

剥开她血淋淋的伤口,意图以此来杀死她。

他们活活剥下她的血肉,还要她品尝其中滋味,何其的荒唐,又是何其的可笑。

曾经玉星告诉过她,人就是这样,平常看起来都是道貌岸然的样子。

可是一旦触及到利益关系,他们都会变成恨不得将你抽筋拆骨的野兽。

他们不会在乎你痛不痛,他们只会在乎你能带给他们什么样的利益。

而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狠毒一些,做事要么不做,要么做绝,没有人会在意你是不是冤枉的,他们只在意你能带给他们什么。

冷云烟闭了闭眼睛,以前她觉得玉星狠毒太过,可是如今看来,在长都这个人吃人的地方,狠毒才是最好的生存方式。

“精彩,真是精彩,本宫都不知道,本宫的人生竟然活的如此的精彩万分

诸位大人还真是为了本宫煞费苦心啊”冷云烟笑了笑,然后又在大殿中踱步。

大殿中间是空出来一些地方的,朝臣都在两侧,冷云烟就在这个空出来的地方来回踱步。

“既然诸位大人为本宫如此煞费苦心,本宫也不能辜负诸位的好意

不过在此之前,本宫想给诸位大人讲个故事吧

几年前,本宫随着姑母去了趟江南

江南的风水养人,的确是不错的,只是本宫在哪里遇到了一件事儿

本宫和姑母寻常装扮出行,那日遇到了一个妇人,那个妇人状告自家夫君殴打妻母,致使妻母死亡

当时本宫只觉得新奇,我大楚以仁孝治天下,何至于此,殴打妻母致死,这可是要斩首的

我大楚规矩,女子不论是被休弃,还是夫死,都不得改嫁

这妇人既然将自家夫君告上公堂,自然是做好了一辈子守寡的准备

本宫当时心生敬佩,为母申冤宁可守寡,这等女子当真是可堪我大楚孝女典范

妇人的夫君杀其妻母证据确凿,人证物证俱在,应当判斩首

可是当时只判了个监禁三年,本宫当时很疑惑,按照我大楚的律令,应当斩首才是

可是令本宫更意外的是,这位妇人竟然也没有对审判结果发出质疑

后来本宫才知道,这位妇人家中还有一个弟弟,且身有残疾

这位妇人的夫君家中,给了妇人的弟弟大量的钱财,足够妇人的弟弟一生衣食无忧

本来妇人夫君的家人是希望妇人撤诉的,可是妇人却坚持不会撤诉,一定要她的夫君尝一下牢狱之灾,不然她就带着弟弟去死,大不了闹上长都,闹到天子脚下

可是不撤诉,按照大楚的律法,妇人的夫君是要死的

你们说,妇人是如何一边告状,一边拿到了这笔巨额的资金呢?

她又是如何保证,她告状她的夫君也只会被判三年呢?诸位大人说说为何呢?”冷云烟冷眼看着这满朝文武,满朝文武也不知道冷云烟这个故事的意义何在,可是这个问题能不回答吗?他们准备准备保持一致的沉默,可是这个时候楚云轩开口了。

“她还是皇后,皇后娘娘问话焉有不答之理”后面的话,楚云轩没有说出来,可是所有人都知道,不答就是藐视皇家天威。

这可不是一个小罪名。

“或许是那位审案的官员,也收了那妇人夫君家人的银子”这个答案却让冷云烟直接笑出了声。

“真不知道大人你是如何站到这朝堂之上的,若是我大楚皆是如此之人立于朝堂,恐怕大楚危已”面对冷云烟的话开口说话的人,惊慌跪下。

他不该用总如此不屑的口吻跟这位皇后娘娘说话,在大楚女子不准二嫁的规矩下,她还能嫁给皇帝成为皇后娘娘,凭靠的绝不仅仅是运气,他们都低估了这个女人。

“若是已经收买了判案的官员,那么为何还要判三年?为何还要给妇人一大笔银子?”冷云烟的话,让众人低下了头,他们没有答案。

沉默良久之后,终于有人开口。“许是那妇人同那官员颇有渊源,才会造就如此结果”

冷云烟看了一眼说话的人,“不知大人所说的是何渊源呢?”

“男女之间,能有何渊源”冷云烟冷笑“诸位大人也认同吗?”

“臣认同”异口同声的回答。

“诸位大人可知,便是这简简单单的一句猜测,便可毁了这个女子的一生”这些男人,总是用自己的思维去看待女人,然后给女人打上各种各样的标签,供他们分类取乐。

面对冷云烟的问话,朝臣反而有些不屑一顾,一个女子的声名又能如何?

既然那位官员未能收受贿赂,那么问题的关键就在这位妇人的身上了。

含冤状告的妇人,和有失公允的判决,最能让人联想到一段风流艳史。

“只有如此,才能解释为何会有这样的判决,为何这妇人还能拿到夫家的赔偿”听着这样的解释,冷云烟笑得有些讽刺。

楚云轩是清理了一次朝堂,可如今看来清理的不够完整。

“诸位大人也同意这一说法?”冷云烟就看着这些高高在上的高官,肆意猜测一个素未谋面的妇人。

“臣等附议”

又是这样的声音,冷云烟转而面对楚云轩。

“臣妾前些时日恰巧碰到了这位妇人,因着当年一事儿有出手相助如此也算是个故人,便将人留了下来,臣妾恳请陛下,准许此妇人上殿说明原委”

楚云轩摆了摆手,只是轻轻的吐出了一个“准”字。

从大殿门口走进来的是个一身白衣的女子,不止一身白衣还一顶白色的帷帽遮住了所有的样貌。

她从大殿门口走来,一步一生莲,叫人看的好不欢喜。

这一下更是加重了群臣对于方才猜测的笃定。

“民妇秦氏,拜见皇帝陛下,拜见皇后娘娘,愿陛下千秋鼎盛,愿娘娘凤仪天下”便是看她盈盈下拜的样子,便已经让很多人倾心了。

“起来吧”楚云轩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秦氏,这个人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有些眼熟。

“谢陛下,谢娘娘”秦氏才慢悠悠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冷云烟看了看群臣,大抵能猜到他们心中所想,也只是冷笑。

“今日叫你来,也无其他事由,只是当年之事还请夫人转述其中是非曲直,也好杜绝他人遐思”冷云烟话说的直白,群臣却并没有羞愧的自觉,他们只觉得事实如此。

秦氏看了一眼群臣,又看了眼冷云烟,便已经明了。

“此时说来话长,还请娘娘准许民妇缓缓道来”秦氏对着冷云烟行了一礼。

“夫人且慢慢说来”别人或许没有注意到,但是楚云轩注意到了,冷云烟方才讲故事的时候说的是那个妇人,可是方才与这女子对话时,两次称呼都是夫人。

冷云烟堂堂皇后,为何对一个女人如此尊敬?在大楚能被皇后娘娘唤夫人的人可不多。

“民妇命苦,幼时长在乡野之地,家中贫苦唯有家母与小弟相依为命,日子虽然过得清贫,可倒也算是安乐,民妇同母亲小弟自觉幸福

可对于女子而言,美貌或是罪孽深重,那日家母忙碌无暇抽身,便差民妇去买些物事回来以备家用

民妇也时常去采买,本无什么大碍,但恰巧那日民妇便是碰到了城中首富家的少爷

他欲占民妇为妻,民妇不肯,他便动了抢人的念头,是城主大人刚正不阿,治城极为注重法度,公正严明,他也不敢强抢民妇

可是这位公子并不肯善罢甘休,恰逢家母又此时生病,命悬一线,小弟又双腿有疾,民妇万般无奈下委身于他

不过他也未曾亏待民妇,八抬大轿将民妇抬进了家门

初时也算和睦,他待民妇极好,也时常接济家母与幼第,虽然也算不得有多富裕,但已经算是衣食无忧了

夫君待臣妇极好,待臣妇家人也不薄,如此一来也算是姻缘美满了

大多女子一生,不就求一个如此罢了,可是谁又能料到变故横生

臣妇同夫君成亲第三年的初春,夫君感染了风寒,本来也只是风寒罢了,谁知却是愈发的严重,好不容易救了回来,夫君却是性情大变

以往夫君虽然性子鲁莽些,可是待臣妇却是极尽温柔的,纵使声响大些也担心吓到臣妇

可是那年病愈之后,夫君对待臣妇开始动辄打骂,拳脚相加

臣妇也只当是夫君病中郁闷,病好些便好了,可是却是愈演愈烈,好几次差点活活打死臣妇

多年夫妻,臣妇深知夫君对于臣妇之爱,或许起源于见色起意,但后来也是真心呵护,只不过后来巨变,臣妇也能忍耐

可天不遂人愿,偏偏那日夫君对臣妇动手,下手狠了些,被家母撞了个正着

家母护女心切,便同夫君厮打起来,谁知夫君下手没个轻重,失手将家母推向桌旁

家母的头嗑在了桌角,家母一命呜呼

民妇悲痛欲绝,实不能忍,一纸诉状将夫君告上公堂”秦氏叹了口气,又继续。

“婆母因这件事儿也多次来找过民妇,婆母是个善人,她并没有逼迫民妇,只要哀求民妇能不能看在夫妻多年的份上,放过夫君

夫君不是家中独子,却是婆母独子,那个时候民妇悲痛欲绝如何肯

一场官司,就这样打到了城主府

婆母是个善人,她说可以给民妇府中的半副身家,也不求民妇撤诉,只求能留夫君一命

一日夫妻百日恩,臣妇同夫君十年夫妻,如何能下得去死手

民妇答应了,可大楚的律法不答应

城主大人铁面无私又清正廉明,如何肯放过夫君

不知是不是上天眷顾,民妇同夫君成亲十载都没有孩子,却偏偏此时有孕了

大楚律,男囚犯事者若妻有孕可缓刑陪妻产

若是苦主愿意放过,也可酌情处理

夫君是失手杀人,可从轻处理,民妇又身怀有孕亦可陪产,民妇又是苦主,此案可从轻

但民妇并不是唯一的苦主,小弟并不肯谅解夫君,可终究还是心疼外甥,但仍旧不肯轻易放过夫君,这才有了夫君的三年牢狱之灾

夫君陪臣妇生产之后,便自行去领了延后的三年牢狱”秦氏的故事让人唏嘘。

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恩爱还是厌倦?母亲,夫君,弟弟,到底哪个更重要?

只不过这个故事,似乎和今日并没有什么关联。

“皇后娘娘,臣不解,这故事同今日之事儿有何关联?”冷云烟笑了。

“方才秦氏进来之前,诸位不都猜测秦氏同那位官员有染,才会有那三年牢狱吗?如今觉得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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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云烟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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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肆意猜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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