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花宴(四)

第一百七十七章:花宴(四)

又取了一颗解毒丹,长华含进了口中。

丹丸清凉,入口之后便让人头脑清醒,长华脑海中的绮思一扫而空,但她却不禁叹了一口气。

饴露与她同入了这屋子,却毫无异状,那侍女亦然,可见只有她一人着了道。

那么她是什么时候中的毒呢?

自她风寒之后,汤阿姆对她的饮食小心谨慎到了一种敏感的程度,想要从她这边下手,几乎没有可能,而唯一一次疏漏,便是在皇宫,她陪着皇帝用膳之时。

若是那时候中的毒,那只能说,宫中御膳房有了漏洞。

皇帝的安危堪忧啊。

长华心中沉若幽水,面上却是一副迷离的模样,再加上双颊晕红,神情慵懒,那带路的侍女看了,便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只将长华往里带。

饴露也发现了公主的异常,但见公主不经意间朝着自己眨了眨眼,她便又将到嘴的话咽了回去。

很快进了内室,只见两个孔武有力的婆子在里头候着,见侍女带着长华进来,便都迎了上来。

未得吩咐便擅自行动,自然不合常理。

饴露冷道:“放肆!你们退下。”

两个婆子却并不停步,一边一个上前来搀长华,还笑道:“这位姐姐,公主乏累,奴婢们且扶公主歇着去。”

饴露欲拦,后背却被人轻轻地推了一下,她知道那是被她护在身后的公主,而后果听公主道:“你们且出去,我在这里更衣。”

饴露自然不愿,但公主已经发话,她便不能违背,但两个婆子并那侍女不走,她是不会离开的。

侍女欲退,两个婆子却有任务,并不敢离开,只她们接触到护国公主骤然冷厉下来的双眸,心中一颤,便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慢慢地离开了。

饴露这才也跟着离开。

偌大的房间,便只剩了长华一个。

长华站了片刻,未闻声响,有些失望,便向房中软榻走去。

来都来了,总要等一等。

香烟袅袅,长华正有些不耐,就听脚步声响,软榻旁的屏风后闪出一个白衣男子。

那男子年纪不大,生得颇是白净,打眼一看倒也周正标致,只眉宇之间绮丽柔媚,毫无男子英气,看衣饰亦非世家,竟像是哪个馆中出来的男倌人。

长华不禁笑了,要羞辱她也不必如此吧,这是给她送面首呢?

男子只见榻上美人支颐,鲜妍娇媚美不可言,一时不禁痴了,呆在原地竟不敢上前。

长华招了招手,很是和蔼:“你叫什么?今年多大了?”

“……”

这亲切亦或是娴熟的语气惊住了白衣男子,他那双漂亮的鹿眼睁圆了些,受宠若惊地看着长华,好一会儿才道:“公主,小人刘业——”

“狗才好胆!”

刘业话未说完,便被飞来一脚踹倒在地。

一个壮硕的少年跳了出来,指着那男子骂道:“什么阿物儿,在这给爷现眼!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刘业被打懵了,蜷缩在地上,痛苦地蹙着眉,却在看清来人是谁之后紧闭了嘴巴,一言不发。

长华也有些诧异,这后来的少年不是别人,乃是何家二郎,何仲方之子何勰。

这一出一出,唱得是什么戏?

何勰乃何氏子,难道门外的侍女和侍卫是他的人?

但又不像,两者的行事风格差的太远。

长华正思量,就见那何勰骂完了白衣男子,竟还抽了佩剑向那男子刺去,一副取人性命的样子,不禁皱眉。

光天化日竟要杀人,即便刘业并非良善,也是不妥,况且他还没做什么事。

“当”的一声轻响,已到刘业胸前的剑刃被一抹寒光击开,握剑的何勰只觉得一股巨力击中了虎口,他手一颤,那柄剑便“当啷”一声落在了地上。

“谁!”何勰惊恐地四下张望,旋即想起关于大公主那离奇的传闻,他不可置信地转过头来,却见那公主美目盈盈,淡淡而笑,丝毫没有杀伐果断的样子,便又有些狐疑。

但那卧在地上的刘业却看得清清楚楚,打掉何家二郎手中佩剑的箭矢正是从那大祁公主的方向发出,因此,出手之人除了那眼眸迷离的公主外不作他想。

虽然出乎意料,但又在意料之中,他不由得向那公主投去感激的目光。

长华没料到那刘业竟有如此见识,便嫌恶地开口道:“你出去。”

刘业迟疑了下,似有些担心又有些害怕,但最终还是爬起身来,一瘸一拐地逃了出去。

如此一来,房中便只剩了长华与何勰。

对这位性子冲动又鲁莽的何家二郎,长华并不在意,不过空有一身蛮力,仗着身份为非作歹罢了,没甚可怕之处。

但他为何出现在这里,总要弄清楚。

长华看向何勰,道:“你,也出去。”

若这莽撞少年羞愧离开,那便罢了。

否则……

何勰站在原地,却恍若未闻。

自转过头来后他便未再移过视线。

大公主实在是太美了!

原来他便觉得这公主生得妩媚风流,如今她中了合欢香,娇嫩的面庞晕着坨红,一双眼眸带着水光,就连声音都娇软得叫人身子发酥……

这样的美人,姑母竟要便宜那戏子,那还不如叫他受用受用……

何勰涎着脸笑了起来,向来粗大的嗓门压低三分,做出个小意模样,邪笑道:“公主不是正难受?我若走了,谁给公主去火?”

说着便向长华扑了过来。

他自诩力大,与人争斗向来未吃过亏,且家中那些婢女,但凡被他看上的也从未失过手,因此自信满满,又因眼前美人娇弱,他便将别的抛诸脑后,一心要抱软玉温香,自然毫无警惕,直直地便扑了上来。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本以为十拿九稳的香软并未出现,他反而扑到了那榻上的软垫。

然后,何勰只觉得脑后一痛,眼前一黑,整个人便失去了知觉。

长华看着趴在榻上的壮硕少年,眼神发冷。

这何勰才多大?竟老手一般,也不知有多少柔弱少女曾被他这么糟蹋,这回撞到了她的手里,自然是要他倒霉的。

可在这里动手后患太多。

她需得想个法子,把人弄出去,以后要死要活,还不是她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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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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