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水灵上了岸
又来!
我突然后悔,刚刚为啥因一念之仁,就放了她!刚刚就应该一石头把她拍碎的!
但突然间,一处地方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是“她”的手。
白骨新娘,顾名思义,就是一具白骨披了红嫁衣。
可她,双手交叠在腹前,是双肿胀的、灰白的肉手,明显是泡水肿的。
我这才意识到,这红嫁衣下早就换了人,不是之前那像疯狗似的白骨新娘,而是另一只更像疯狗……不,就是疯狗本狗的水鬼!
她浮出水面,穿了新衣,倒有点人模人样,癫狂不见了。
她款款走来。
我本能地吓了一跳,但转念一想,我怕她个啥啊?
她是水鬼!
水鬼能上岸?
我现在就站在安全区域内,有本事让她上来啊!
红色绣花鞋,落在了岸上。
我呆了。
她真的上岸了。
“我去,你还是不是个水鬼呀?这世上哪有能上岸的水鬼?”我大叫,转身就跑。
一边跑,我就一边想明白了一件事:这绝对不是普通的水鬼,当年四爷爷让我偷走她的遮羞布,绝对不是因一时兴起,而是别有深意!
水鬼,算是地缚灵的一种,只不过“他们”不是被大地所束缚,而是被水域所束缚,终生都不能离开“她”所淹死的那块水域,除非,找到替身,才能转世投胎。
但普通水鬼,是绝不可能离开自己所淹死的那片水域的。
而这水鬼大姐,却追着我,跨过了无数条河,从乡下小河到省城里的游泳馆、甚至到我家里的淋浴喷头!——那可真不是跨越一片水域啊!
现在不是跨水域了,她现在连岸都能上了!
恐怕,在我认识她之前,她就能上岸了。
那块布,就是她上岸的凭依。
你想啊,你要是没衣服,你愿意上岸来吗,还是泡在水里泡着?
她就是没了那块布,才被禁锢在水中整整八年!
我他妈傻逼,扔了一套衣服给她,她又能上岸了!以后我还有活路吗?
前方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我爸。
见了他,如见救星,两眼泪汪汪。
我还没来得及表达我的激动之情,我爸就大喊一声:“蹲下!”
好咧!
我立马蹲下。
而他执起桃木剑,朝我身后刺去!
下一秒,我爸啐道:“红衣厉鬼,我还以为有多厉害呢,还不是被我一剑灭了?”
纳尼?!
我震惊地看着我爸。
而他满脸得意洋洋。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真的灭了女鬼呢,可我知道,那家伙连四爷爷都对付不了,最后都得跟我说,让我日后生活都注意避开水得了!
四爷爷都对付不了的东西,我爸能收拾得了?
最重要的是,他还叫错女鬼的品类。
她是水鬼,不是厉鬼,不是所有披了红衣的都是厉鬼啊,这种低级错误,要是放在一个有四十年经验的老风水师身上,那不是搞笑吗?
难道我爸……没我想象中的那么厉害?
我正懵着,我爸却以为我是被水鬼吓傻了,连忙掏了一张符,在我面前乱挥,是回魂符,敢情是以为我被水鬼吓掉了魂呢!
我赶紧抓住我爸的手,说没事,他这才停止了略显傻逼的行为。
“爸,你怎么跑出来的?”我问。
“嘿哟?你这话啥意思?你觉得我跑不出来?”我爸赏了我一白眼:“就那点白煞,还想要我的命?”
我很想点头的,就刚才那些表现,我爸竟然能从白煞手中逃出来,也真是奇迹!
我爸说,刚才红白撞煞,他原本以为凭靠三角符的力量,能躲过一劫,但突然之间身体横空,他连忙睁开眼一看,四周一片黑暗,啥都看不清。
狭窄的空间里还弥散着令人作呕的味道。
死人的味道。
一转身,还真和死人面对面了!
他顿时明白,他躺进棺材里了!
抬手,推不动棺材盖,是已经钉了封棺钉!
然后他当机立断,废了七八张雷符,把人家棺材炸烂了,这才跳出来。
跳出来后,一看,乖乖,全是油彩脸(总之跟我前面遇见的差不多)。
我爸当然不怕这些鬼东西,狂拽酷炫地笑一笑,抬手起来,数道符从袖口飞出,道道精准,都贴中了白煞,只听砰砰连续轰鸣声,那些白煞就灰飞烟灭了。
听到这话,我看了看他的袖子,咱这是夏天呐,您这短袖T袖能藏符??
再说了,一符灭一个鬼,咱能不瞎掰吗?
咱这又不是玄幻电视剧!
我爸也没想到我也是个风水师,玄门大部分的事理我都懂,这些bug真是听得我无力吐槽……
“行了,不说了,我要给你大爷挖坟去。这平顶山邪乎得很,咱们早点干完活就早点下山。”说完,我爸扛起铲子,准备要走。
我也要跟去。
但他却制止住了我:“你算了吧,找个地休息休息,我一个人就行了。”
“这体力活少了我怎么能行呢?”
我爸嘿嘿一笑:“今晚真不是体力活。你看这湖。”
“嗯?”我转头看去。
不得不说,山上的风景真是好啊,月儿皎洁明亮,湖水波光粼粼,再庸俗的人看了这美景都会感到发自内心的平静。
我爸却对着湖比划着说:“你看这湖,咱们要造湖底坟,是不是要先在湖边挖一个开口啊?”
“是。”
“但要开在什么地方呢?”
“不知道。”
我爸敲了我一爆栗,拿出风水罗盘,说:“这就要慢慢测量了,然后挑一个好的方位做这湖底坟的开口,才能保证你大爷在地底下能庇护后人。”
“哦。”
“这忙你帮不上,你就原地休息吧。”他转身就走。
“哎!爸!”我赶紧拽住他,好笑又好气:“你就这样留下我一个人?”
“嗯。”这表情无辜得呀……
我服气!
我无奈地提醒他:“爸,你都说这平顶山邪门得很了,你一走,说不定又有什么鬼什么煞来,到时候我怎么办?”
“对!”我爸这才想起来要照顾我,于是打开工具包,拿了些东西出来。
是小红旗和金铃红线。
在我四周量好了方位和尺寸,就开始摆下旗阵,插好小旗,再拴上金铃线,就完成了。
“儿子,这叫四方旗阵,你乖乖待在这圈里面,就没有一只小鬼敢接近你!记住,天亮之前,谁来找你,你都别出来,包括我……对,没错,我很忙,我肯定不会回来找你的。要是你见‘我’回来找你,那肯定是有什么鬼怪假扮成我的样子了!”我爸摆好旗阵后,对我说。
“嗯。”
“给你把桃木剑护身。”他从工具包里抽出一柄桃木剑。
我接过后,他就放心地离去了。
真是亲爸。
我坐下,把湿衣服都脱下来,摆在一旁,抬手测了一下风力——还行,应该一两小时就能把我这衣服给吹干了。
一个人呆,真的无聊。
所以没多久,我就躺下来数星星,数着数着,就睡着了。
原以为,在山上的夜会不太平,会有不少孤魂野鬼在四方旗阵外叫嚣,但出乎意外的是,这一晚,格外的宁静。
我睡得很是香甜。
迷糊中,看见旗阵外一抹红。
是她。
她戴着红盖头,看不起脸,但手指白皙纤细,身材也消瘦不少。
我忍不住翻身坐起,打趣道:哟?姐姐你瘦了?上岸还自带消水肿功能呢?
她安安静静的,和我记忆中的疯狗样子完全不同,就像是变了另一只鬼一样。
我又问:大姐,你到底想怎么样?衣服,我送你了,咱之间的恩怨能不能一笔勾销?您要是觉得可以消,那就别追着我了,行……
话还没说完,她突然怒吼一声,红盖头都被口气给掀翻了,露出了水肿的下巴和青牙,吓人!
红影扑来!
叮铃铃——
金铃线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她消失了。
而我猛地睁开双眼!
我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