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李代桃僵
却说李自成几次攻宣武卫而不克,又牵挂着洛阳,不由得焦躁不安。不过他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希望新军对洛阳不感兴趣,只是单纯的守卫开封,而接连派出几股探马回洛阳,都像是泥入大海,没一点消息,让李自成的侥幸一丝丝瓦解,开封与洛阳之间肯定出了问题!
悔不该当初不听李岩的劝告,洛阳不应该放弃,现在只希望洛阳农民军能坚守住城池,待自己回师。
李自成左思右想之下,还是难以下定南下的决心,毕竟豫陕之地才是自己的老巢,要自己放弃这块来之不易的根据地无疑是要了他的老命,最后还是决定回师洛阳,即便新军已经攻下洛阳也要再打回来,下定决心后召集众将商议,这一次众人意见出奇的一致,连一向颇有高见的李岩也长叹了一声保持沉默。见无人反对,李自成下令明日班师回洛阳,由白旺率一万人马殿后,大军务必于七日内赶回洛阳!不得不说正是李自成这种犹豫不决当断不断的性格使得他最终难成大事。
正当李自成准备班师的时候,洛阳终于来人了!
几个农民军士兵满脸疲惫和恐慌的从洛阳赶到禀报:洛阳城已在十天前被明军收复,守城的原明军降将刘有义被俘,李过兵败西逃,刘芳亮部五千人被打残,刘芳亮本人战死。洛阳城的财货损失殆尽!
李自成听到消息眼前一黑,猛的吐出一口鲜血。吓得手下众将连忙抢救,李自成摆了摆手,推开上前的人,仰天长叹道:“恨啊!没想到我李自成英雄一世,却被一小子玩弄于鼓掌!”
“闯王,属下认为,目前首要任务便是派人到洛阳,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派兵堵住洛阳东边的各个要道,将咱们的财物抢回来,同时实施偷袭计划,派出奇兵突袭徐州,报这一箭之仇。”牛金星沉声道。
“李公子,你怎么看?”李自成捏着脑袋问道。
“牛先生的想法我基本赞同,只是这偷袭徐州的事还需要从长计议,我认为既然这新军计划如此周详,此刻的徐州必然如铜墙铁壁,去了也是无功而返,徒损人手。”李岩皱眉道。
李自成老毛病又犯了,开始犹豫起来:貌似李岩的话很有道理,但这个仇如果不报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他不是个吃亏的主。
思前想后,李自成终于下定决心,实施牛金星的计划,派人偷袭徐州!
却说罗云曲领军日夜兼程,秘密潜行,终于在洛阳城陷落后第五天到达孟县。根据洛阳城内情报人员的消息,李自成的主力大军已经出发,东征虎牢关,城里只有万余人驻守,其中五千农民军保护着福王府的财货。罗云曲见机会难得,连忙命令部队渡过黄河,攻占孟津,并歼灭了两千多农民军守军。战前,罗云曲突发奇想的弄来一千多套明军旧军铠甲以迷惑农民军,这一招收到奇效,让洛阳的农民军放松了警惕。
正当新军准备奇袭洛阳之时,军营中来了一个奇怪的客人。
罗云曲警惕的看着眼前这个头戴大斗笠的怪客,总感觉眼熟,直到眼前的人摘下斗笠,笑吟吟的望着他,罗云曲吓得差点蹦起来!
“大帅,是您。您怎么来了?”
这个怪客不是别人,正是朱浩!
原来朱浩本是在宣武卫指挥战斗,但思来想去总是不大安心,便知会了李定国一声,带着一队亲卫,化装成百姓,悄悄的潜入洛阳,暗中盯着李自成的一举一动,以方便从中策应。
在洛阳城呆了几天,朱浩已经瞧出李自成打算放弃洛阳,看来农民军缴获的大批财物也不会安然的放在城里,必然会运出城外,于是一边派精干人员继续严密监视农民军,一面孤身一人出了城,来到孟津的新军军营中。
罗云曲听完事情始末,不禁后怕不已,抱怨道:“大帅,您真是太儿戏了,洛阳到开封一带都被流贼控制,万一被他们发现您的行踪,真是后果不堪设想啊!”
“没什么好怕的,区区农民军我还不放在眼里。咱们言归正传,洛阳城里的情况已经基本明了。恐怕计划要变一下。”朱浩道。
“您的意思是不打洛阳城了?”
“不,洛阳还是要打一下的,不然咱们没法交差。据我探得消息,李闯的大将刘芳亮带着三千人马护送着大批财物已于前日秘密出城,往西北而去,另外两千人带着一部分财物往南而去,我已经派人知会周达,让他截住南线的闯军。”
“那我部应该如何?”罗云曲有些疑惑。
“现在洛阳城还有不到五千人,咱们截取北线的物资后,快速转移回徐州,然后主力攻打洛阳,一来打下城池向朝廷交差,二来掩护南线的骑兵部队北上与我们会合。到时候再从李自成背后插上一刀,我要让他赔了夫人又折兵!”朱浩眯着眼睛道。
洛阳城北一百里处,一只绵延数里的车队正缓慢的朝北行进,车队两旁是一队队手持刀枪头围青巾的农民军。
车队最前面,一名骑着高头大马的战将正在不断的吆喝催促着赶车的民夫,正是李自成手下大将刘芳亮。
“都给老子快点,瞧你们那熊样,都没吃饱饭吗?”刘芳亮一边吼着,一边催动战马来回跑动着,一脸的不耐烦。对于这差事他是一点也看不上,看着满车的金银财宝也只有干瞪眼的份,还不如上战场杀敌来的痛快。
距离数百米的一处山坡,两架望远镜正默默的盯着这只队伍。
“老罗,看见没,那员战将便是刘芳亮,一会等他们进了伏击圈,狙击手先发难,将敌人的骑兵干掉,注意不要伤害民夫,还要他们给咱赶车呢。”朱浩看了一会,冲旁边的罗云曲道。
“是,大帅,我这就下去安排。”
新军的伏击命令刚下达,那边的农民先头部队已进入伏击范围。刘芳亮没有发现端倪,依然向着死神一步步的靠近。
“你他奶奶的…”刘芳亮刚转过头对着一个士兵开骂,突然“砰”的一声,一道厉风便贴着自己的脸面而过,擦出一道血条,身后的一名亲兵立刻应声而倒,头部中弹,汩汩而出的鲜血立刻染红了雪地。
还没等他反映过来,又是一阵枪声,周围的十几名亲兵也纷纷栽倒马下。
“有埋伏!”回过神来的刘芳亮大声吼道,一面跳下马来,一面警戒的望着四周,企图找出枪声的来源。整个车队和农民军也顿时乱作一团,到处是人吼马嘶声。
“杀啊,活捉刘芳亮!”还没等农民军列好阵势,不远处荒草中突然杀出一队队端着火枪的士兵,呐喊着向车队发起了冲锋。
“是明军!弓箭手快反击,射死他们!”刘芳亮不愧是身经百战的战将,很快便从短暂的慌乱中回过神来,立刻组织反击。
不过刘芳亮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大意的认为,只要义军的弓箭手列好阵势,以明军的胆小是冲不过来的,到时候等明军阵脚一乱,自己的部队一个冲锋,便可将这只偷袭的明军击溃。
可惜手持大刀弓箭的农民军又如何能对新军产生威胁?无数新军士兵冲到离车队一百多米的地方便站定,列好阵势。
“啪啪啪”一阵阵密集的枪声响起,护卫在车队周边的农民军士兵立刻成了活靶子,纷纷被打倒在地,而农民军的弓箭手却根本不能对新军产生一点威胁。战斗毫无悬念,在新军占据绝对优势的火力打击下,无论发起反冲锋的还是守在原地的农民军步兵很快便死伤无数,一些胆小的新兵也纷纷抱头鼠窜,妄图逃离战场,但迎接他们的却是铺天盖地的弹雨。
罗云曲的一团有三千人,对阵战斗力低下的三千农民军,可谓占据绝对优势,没几次排射,农民军已经被打垮。刘芳亮反映过来,知道不能硬拼,便仗着骑兵的机动性,指挥自己的亲兵护着自己开始突围。
刘芳亮的选择还是有道理的,由于占线拉的过长,伏击圈太大,新军兵力不足,只能勉强堵住车队和步兵,对骑兵的突围还是有些无能为力。
一百多米的距离,骑兵冲锋只要十几秒,刘芳亮拼着一百多人的伤亡,终于冲破包围圈,带着几十名残兵向北而逃。
“发信号,命令所有埋伏的狙击手集中火力,专打刘芳亮一人,一定不能让他跑了!”朱浩一看刘芳亮冲破包围,急忙下令道。
也合着刘芳亮该死,新军对狙击手一直是保护性使用,大部队冲锋后,狙击手便会撤出主战场,留在后方狙击逃逸之敌。
刘芳亮逃逸的方向上正好有三名狙击手正在隐蔽着寻找下手的猎物。眼见一名战将带着几十个骑兵从不远处溜过,这三名狙击手不约而同的将手中的火枪对准了那员战将。
正当刘芳亮看见身后追击不及的新军放弃追击的时候,“砰砰砰”,三声枪响,正在低着头奔驰的刘芳亮突然觉得肩膀一疼,呼的一下栽下马来!眼前闪过一个念头:他奶奶的,明军的火枪能打这么远?
没有半个小时战事便告结束,共击毙俘虏农民军二千五百余人,混战中民夫损失了几百人,刘芳亮中枪被俘,新军几乎没有伤亡。
事后调查,亏着有三名狙击手,只有一人击中了刘芳亮,另一人打偏了,击毙了一名亲兵,第三人则击倒了刘芳亮的战马。
此刻的朱浩和罗云曲管不了那么多,二人正乐呵呵的检视那一千多车货物,看着这些散发着迷人光泽的金银,罗云曲乐的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好了,老罗你赶紧派人把这些货物送回孟津,装船运回徐州。”朱浩制止了罗云曲的失态。
罗云曲连忙派了两个营的兵力护送这些货物向孟津而去。朱浩看着受伤被俘的刘芳亮等一行人心中一动,板着脸斥道:“刘芳亮,你可知罪?”
“哼,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闯王一定不会放过你等鹰犬!”刘芳亮骂咧咧的瞪了朱浩一眼,便扭过头不再言语。
朱浩皱了皱眉头,瞥了一眼其余俘虏,道:“我军的一贯政策是抗拒从严,坦白从宽,降者不杀。刘芳亮要一条道走到黑了,你们呢,也愿意跟他去死?”
跪在地上的几个农民军相互瞅了几眼,低下头没有说话。朱浩对着罗云曲耳语了几句,冷笑一声,喝道:“冥顽不灵!来人,把这些反贼都给我砍了!”
几个新军大汉面目狰狞的提着大刀走上前,对着刘芳亮便砍了下去。噗地一声,一颗人头合着喷出的热血滚出老远,那人头怒目而睁的表情甚是骇人。
“我投降!别杀我!”几个小头目受不了,立刻哭喊着求饶,有的甚至直接尿了一裤子。
“哼!算你们识时务,待会你们带我军去洛阳,只要按我说的做,自然保证你们的安全,若是胆敢反抗,就尝尝我火枪的滋味,即使相隔百丈也能取你等性命!”
吩咐妥当,朱浩和罗云曲即刻带着其余部队挟持刘芳亮部属向洛阳城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