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大结局
陶夭淡淡的笑了笑,看了看夏明珠,片刻之后才轻笑道:“罢了,如今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如今我们需要考虑的是,要如何才能摆脱目前的困局。”
明月飞快的端上了茶水,认真道:“郡主,明珠,请用茶。外头交给四公子,还是很妥当的。我想,大长老也不至于想要和我们这么快就撕破脸才是。毕竟,不管是要合作还是要怎样,终归是要谈一谈才能下结论的。”
明珠眼神中带了几分期待的道:“谈一谈,夭夭你真的愿意和我母亲谈一谈吗?你觉得和我母亲有谈一谈的必要的话,那要不我去谈,我替你们去谈。我母亲终归不会当真要杀了我。”
陶夭很认真的看了明珠一眼,过了好一阵才道:“不必了,若是果真要去和你娘谈判的话。我应该会亲自去谈。毕竟若是谈判这样的事情都假手于人的话。这就太不厚道了,也不算诚恳。我想,你娘这样的人,想必也会很注重厚道和诚恳的。”
明珠原本还想说两句什么,就被明月给岔开了:“明珠你来看,这两日你没过来。我们这边小厨房捣腾出来几样点心,倒是挺不错的。都是特意给你留的,你要不要尝尝看。”
明珠虽然知道明月这是故意岔开话题,可还是很想在陶夭面前好好的争取争取,可是这还没开口,就被明月直接拖着走了,一副有着急的事情要和明月说的样子。
被明月拉到了一边,明珠才低声道:“明月,你是怎么了?我是有话要对夭夭说的。这个事情很重要。你怎么就能直接将我拖走了呢?”
明月无奈道:“你是不了解我们家郡主的脾性。但凡是我们家郡主定下来的事情,十之八九都不会有任何的改动。你就算是和她说,也没有什么用。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自讨没趣儿呢?其实我倒是觉得,在这样的情况下,你好好的呆在这边也就是了。你话多了,反而影响我们郡主对事情的判断力,你说呢?”
明珠脸色微红,神色中带了几分不好意思的尴尬道:“其实你说的有道理。你说的这些,我也都是知道的。只是我想着我在这边,多少还是有那么一点尴尬的。若是我能做点事情,解决了眼前的尴尬,岂不是更好?”
明月笑道:“你要是这样说的话,那就太没意思了。难道郡主和我,没有把你当做是自己人吗?在我们的眼睛里和心里,你也是自己人。还是说,在你心里,你就没有把我们当做是自己人?”
明月笑靥如花的说了这样一番话,倒是把夏明珠吓了一跳:“啊,明月,你是不是生气了?”
明月无奈道:“我生气做什么。只要郡主不生气,郡主觉得你这样没问题,那我为什么生气。看这样子,郡主也没打算和你生气。可能在郡主看来,你这个朋友,好姐妹,还是很重要的。”
一听见这样说,明珠的心里就更加的觉得愧疚了,好半晌才低声道:“其实很多事情,多不在我们控制的范围之内。若是我们都能控制,那就太好了。对了,明月,我好些日子都没见到明轩哥哥了,明轩哥哥还好吗?自从前几天夏九被人救走了之后,我就没见过明轩哥哥。也不知道他现在怎样了。大哥倒是说,他让明轩哥哥去追查夏九的事情去了。可这好几天了,也不见人影,我是真的蛮担心他的。”
明月自然知道不能让明珠知道明轩放走了夏九的事情,也跟着叹了口气:“其实我也好些日子没见到我哥哥了。不管怎么说,我也只是一个做妹妹的。而且这些年还没有在我哥哥身边。我和哥哥的感情,其实还没有你和哥哥的感情深厚。所以就算是有什么事情,哥哥也会第一时间告诉你。而不是第一时间告诉我了。”
夏明珠一张脸变得通红,神色中带了几分不好意思的小声道:“哪里像是你说的这样了。其实这两年你是不太清楚,不过我倒是很知道的。这些年明轩哥哥一直都很惦记你的。从未放弃过寻找你。你最开始不认他的时候,他其实真的很难过。却又不敢轻易的表现出来,生怕你会不高兴。如今看着你们兄妹俩能好起来,我也是特别高兴。”
所以当时夏侯说等着去平洲的人回来,就知道张氏那边的情况了,大长老心里是十分赞同的。
毕竟去的都是自己的人,大长老的心头肯定还是有一定的把握的。
大长老手下的人做事情,这点分寸还是有的,知道大长老很不喜欢张氏,肯定会对张氏多几分注意。
不过大长老也不是着急的人,只是看了贾三一眼,贾三就将老家那边回礼的礼单递了上来,含笑道:“这些都是老家的长辈们带给府里的礼物。说的是今年收成好,地里的东西也格外收成得多一些。原本是想着大将军府虽说是家大业大,可开销也大,应该给封一些银子过来的。不过又想着,府里再困难,也比老家好一些。所以还是想着送点地里种的,更能显示家人们的人情。东西都已经交给侯管家入库了。”
夏侯出去的时候,大长老就很有眼力劲儿的避嫌了。
所以贾三回来的时候,大长老正好就将那些东西入库。
老家那边人的反应,大长老多少也能猜到一些,不过猜到归猜到,具体听见,大长老的心情还是有点不太好。
多年的不理世事,让大长老的眼神变得有了几分飘忽不定,过了好一阵才对着夏侯道:“老爷怎么看?”
夏侯皱了皱眉,给了大长老一个鼓励的笑容,才道:“这些本都是琐事,夫人不必放在心上。这些年都是张氏在经营这些,想必她和老家那些人,也是有来往的。无妨,夫人拿捏就好了。为夫是半句话都没有的。”
大长老被气笑了,没好气的瞪了夏侯一眼:“你有什么?现如今这样的情况。你自然是半句话都没有的。也罢了,且不管张氏从前是如何的。总之现如今我是这样的也就行了。至于以后,以后再说吧。”
夏侯松了口气:“可不是,只要咱们府里做主的人是夫人,那其他的人,又怎么会影响到咱们呢。”
夏侯的上道和夏侯对大长老表现出来的支持,实在是让大长老心情特别的好。
“老爷能这样想,自然是好的。那妾身也就不在这件事情上面过分执着了。只是……老爷,那张氏的事情……老爷是不是也应该过问一下?”大长老是个很少撒娇的人,如今这含娇带嗔的模样,可真是让夏侯全身一阵酥软,都不知道自己应该要说点什么了。
贾三很自觉的低着头,不敢看夏侯夫妻俩的互动。
夏侯痴了一样的看着大长老,却被大长老轻轻啐了一口,眼神瞥了一眼贾三,夏侯一下子就老实了。
轻轻的咳嗽了一声,对着贾三道:“你回来的路上,可有看见张氏?”
贾三个茫然的看了一眼夏侯,一副没听明白的样子,看了看大长老。
大长老的心陡然就沉了下去:坏事了!
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前倾了倾,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贾三:“老爷说,你从平洲老家回来的时候,可有看见张姨娘?”
贾三更加茫然了,下意识的道:“张姨娘,不是应该在府里吗?她今年并不负责送年节礼的事情,应该是在府里才是。”
大长老瞥了一眼贾三:“你走了之后不久,张姨娘就犯了错,被老夫人送回并州守宗祠了。怎么?你回来的路上,没碰到张姨娘吗?”
贾三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恭恭敬敬的对着大长老磕头道:“奴才不敢欺骗夫人,奴才回来的路上,确实是没看见过张姨娘。而且奴才也没听见任何关于张姨娘被送回去的消息。还请夫人明鉴!”
大长老深深吸了一口气,片刻之后才道:“罢了,我没有要责罚你的意思。这一趟风雪大,你也辛苦了。下去喝一壶热酒,暖暖身子。”
贾三退下去之后,大长老才对着夏侯沉声道:“老爷,妾身基本可以肯定,之前看见的那个人,确实是张氏了。”
夏侯忙点头道:“为夫自然是相信夫人的。只是为夫还没弄明白,张氏这个时候还留在京城做什么?另外就是,老夫人分明派了人送她回去,她怎么会还在京城。那些送她的人,去哪里了?”
面对大长老阴沉到了极致的眼神,夏侯深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一句话:“请夫人放心,为夫一定会想办法查清楚的。一定不会让夫人失望。”
大长老摇头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其实我一直都觉得,张氏的背后是有人的。这些年谁说我人不在府里,可是对府里的情况还是了解的。张氏素日里看起来也是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可循的。可这一次的事情,如不是有人帮她,她肯定是做不到的。那么,问题就出来了,什么人会冒着得罪将军府的危险,这样帮着张氏呢?老爷,对方意欲何为?”
夏侯头疼的看了看大长老,片刻之后才沉声道:“为夫常年都在军营,对府里的事情真的是不够了解。不过夫人既然觉得张氏有问题。那如今府里事情,一切都交给夫人做主。至于并州老家那边……夫人现如今只怕是腾不出手来,也只能静观其变了。”
大长老拍了拍夏侯手,轻声道:“老爷放心,妾身自有主张。妾身会书信一封,快马加鞭的送回去给二弟。希望二弟和二弟妹能加强警戒,也免得张氏会出什么幺蛾子。”
夏侯带了几分讨好的笑道:“这些事情一旦交到了夫人的手上,就代表万事大吉了。”
看着大长老依旧紧皱的眉头,夏侯轻声道:“好了,夫人,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咱们只能尽力而为,守护好咱们这个家。至于其他的,就不要多想了。对了,听说方才战王殿下来了,咱们家楚楚,可是还没好转的迹象吗?”
提起陶夭,大长老的心情很显然又变得糟糕了起来。
夏侯后悔不跌,为什么要在大长老面前提起陶夭。
可这个时候就算是再后悔,那也来不及了,只能十分勉强的对着大长老低声道:“夫人不必担心。我们家楚楚福大命大,定然不会有事的。只是今日的宫宴,不知道夫人是如何打算的?”
大长老神色中带了几分无奈的低声道:“妾身还能如何打算呢?楚楚如今和战王殿下是两情相悦,战王殿下已经都安排妥当了。妾身也不过是听命行事罢了。一切都要看战王殿下的安排了。”
夏侯不可思议的看了一眼大长老,原本夏侯还以为大长老对战王这样的杀戮之人十分不满意的,却不想,大长老这言语中,竟然是一副对战王十分满意的样子。
“怎么?看老爷这表情,这是对战王殿下十分不满意?”
大长老好奇的看了一眼夏侯,片刻之后才对着夏侯道:“其实在我看来,战王殿下虽然年纪轻轻的,可做事情却十分有担当,对咱们家楚楚也是有情有义,虽说算不上是什么良人,却也比那些忘恩负义的小人好多了。老爷觉得呢?”
忘恩负义四个字,让夏侯觉得十分的不舒服。
因为这些年,大长老总是用这四个字来骂自己,以至于现如今的夏侯听见这四个字都有点心理阴影了。
忙带了几分尴尬的对着大长老道:“是,夫人说得对。那今日宫宴,夫人自己当心一些。这些年,夫人没去参加宫宴,不知道那宫宴上面……哎,夫人去了就知道了,总之,夫人是皇上亲自封赏的九品敕命,比寻常那些夫人,还是要尊贵一些的。只是咱们家楚楚这些年中京城里的名声不太好,夫人少不得要受些委屈了。”
看着大长老眉目一动,夏侯就忙道:“为夫也知道,夫人就不是受委屈的人。可是夫人,若依着咱们家楚楚如今的样子,也必定不会让夫人受委屈的。可坏就坏在咱们家楚楚今日不能出席宫宴。所以,到时候夫人还要多多忍耐忍耐。”
大长老的脾性,就不是能忍的人。
不过听见夏侯这一说,又想到陶夭的情况,大长老脸色十分难看的点头道:“老爷放心,不就是忍耐二字嘛?妾身醒的,都能做到的。”
大长老打扮好了去和老夫人辞行的时候,老夫人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大长老身上的诰命服饰,眼神里有一闪而过的贪婪,语气冰凉:“今年老家那边的事情,我都已经听说了。不知道你有什么要交代的?”
大长老早就想好了:“儿媳这些年没有在府里,所以对老家那边有所疏忽。明年清明祭祖,儿媳会亲自回去一趟。还请老夫人放心。”
老夫人挥了挥手;“老家的事情,有张氏处理,你就不用专门跑一趟了。”
大长老含笑道:“这些年,咱们府里和老家联系的都只是一个张氏,只怕老家那些人已经觉得咱们太过于高傲了。若是清明祭祖,还是让张氏代表咱们将军府的话,只怕是不妥。儿媳已经和老爷商量好了,明年祭祖,儿媳和楚楚一起回并州。”
“大长老,你大胆!”
老夫人眼神中迸发出几分凌厉: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不和自己商量就私自做出了决定,这也太不将老人家放在眼睛里了!
林氏心中冷笑,最开始回来的时候,她心中也存着对老夫人的尊重的。
可是,她没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的楚楚在生死之间徘徊的时候,她的祖母竟然在想着要削弱她的权利,竭尽全力的扶持阮心莲上位。
不过是一个庶出的女儿,哪里有资格和嫡出的女儿相比。
她既然做出了这种宠庶灭嫡的事情,那就不能怪林氏不给她任何情面了。
深深吸了一口气,林氏缓缓的抬起头,脸上带着一抹嘲讽的冷笑:“老夫人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竟然这样生气?若是丫头奴才们不好,老夫人只管教训就是了。若是因着那些丫头们做事情不谨慎,连累的老夫人气坏了身子,那可是要让老爷着急了。”
老夫人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林氏,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林氏,很明显是一副怒气腾腾又盛气凌人的样子:“若老身说,让老身生气的人,并非是丫鬟奴才,而是主子呢?”
林氏恍然大悟:“这不应该啊,咱们楚楚这些日子都在闭门学习。那丫头素日里懒散惯了,若是不加紧学习,只怕是那暮庭也进不了了,到时候,若丢了咱们大将军府的脸面,只怕是不太好。妾身这些日子也忙得很,除了每日晨昏定省过来之外,其他时间也没过来,也不至于会让老夫人生气。至于老爷……”
林氏脸上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其实呢,虽说老爷不是老夫人亲生的,老夫人对老爷也并无养育之恩,可老夫人到底是这大将军府里的长辈。老爷对老夫人也还算是尊重的……”
老夫人的脸色瞬间难看到了极致。
她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听见人说自己不是阮松柏的亲娘。
这是横梗在她心头的一根刺。
不外乎就是在讽刺她根本就没有呆在将军府的资格,这是在告诉她,她只是将军府的一个外人!
老夫人气的浑身发抖,还没等老夫人做出什么应对,就听见林氏叹息道:“其实要儿媳说,那张氏也实在是太不懂事了。老夫人已经是格外开恩,才让她回去守宗祠的。可她竟然不懂事,并没有按照老夫人的安排回去并州,也实在是该死。不过老夫人请放心,老爷已经派人去处理这件事情了,一定会将张氏安全的送回并州的。老夫人不必过于忧心。同时也转告心莲那孩子,年节下,外面坏人多,她最好是留在府里,不要出门了。若是因为她私自出门闹出了什么乱子,可不要怪我这个嫡母心狠。”
“林氏,你什么意思!”
老夫人的手颤抖着,抓着茶杯的手青筋暴出。
很明显,若不是老夫人竭尽全力的克制着,只怕老夫人手中的茶杯已经扔到了林氏的身上。
林氏并没有理会老夫人的情绪,只是淡淡的道:“回头我会让人去通知心莲这丫头,这些日子就好好呆在府里。毕竟那些人挟持了张姨娘,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我也是为了她好。若老夫人这边没什么事情的话,那儿媳就进宫参加宫宴了。”
林氏走了之后,老夫人砸碎了房间里一切能砸的东西,眼眶猩红的看着林氏的背影,尖叫着:“林氏,老身和你势不两立,老身和你势不两立。”
阮心莲过来的时候,老夫人正累了,坐在那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看见一地的碎瓷片,阮心莲很明显一惊,可随即心情就好了起来,表面上却是做出一副十分体贴的样子上前,主动的帮老夫人揉捏着太阳穴,让老夫人的情绪稳定下来,温柔低声道:“祖母息怒啊。若是气坏了身子,那可是不值得了。”
老夫人重重的冷哼了一声:“只怕有人巴不得能气死老身!”
阮心莲温温柔柔的笑道:“祖母这是苏偶读什么话呢。祖母可是咱们将军府的长辈,谁敢这样大逆不道呢。”
老夫人的眼神陡然凌厉了起来,看的阮心莲一阵心惊肉跳:“祖母为何这样看着心莲,可是心莲做错了什么?”
老夫人寒声道:“做错了什么?你还知道什么是错吗?你们母女俩,向来就是这样胆大妄为,可是不将老身放在眼睛里?”
阮心莲大惊。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老夫人这样的话,已经是十分严重了。
阮心莲毫不犹豫的跪了下来,浑身瑟瑟发抖的看着老夫人:“祖母息怒。心莲不敢。再说了,姨娘已经去并州了,这几日并不曾在祖母面前。不知道是不是姨娘做错了什么。祖母不要生气了,心莲向来是最孝顺祖母的,祖母明鉴啊!”
老夫人目光灼灼的看着阮心莲,眼前又浮现出方才林氏那桀骜的一面,忽然就觉得,整个府里,也许,也真的只有阮心莲才将自己当成是了这将军府的长辈,老夫人的心头瞬间浮浮现出了一抹悲凉。
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只觉得自己已经陷入了一种怪圈之中,怎么也走不出来。
从前张氏在的时候,这府里还能有老夫人的一席之地。
现如今林氏回来了,最开始也还毕恭毕敬,可如今,她已经彻底的掌控了将军府,不把老夫人看在眼睛里了。
老夫人原本以为,凭着自己在府里的这些年的经营,无论管家权在谁手上,最终的大局还是把控在自己的手心里的。
却不想,老夫人从未有过把控大局的时候。
即便是林氏这些年并没有在将军府里,可府里的这些人,还是唯林氏之命是从。
最让人恶心的是,阮松柏那个怂货,身为大将军府的继承人,竟然是一个怕媳妇儿的玩意儿。
林氏咳嗽一声,阮松柏就不敢乱说话了。
阮心莲试探着抬眼,小声的对着老夫人道:“祖母这样生气,可是嫡母过来了?听说嫡母今日要入宫参加宫宴,想必是走的着急了,言语间冲撞了祖母。还请祖母看在嫡母为了咱们将军府四处奔波的份儿上,不要和嫡母生气。嫡母毕竟是皇上亲封的九品敕命。”
九品敕命!
这又像是利箭一样,狠狠的在老夫人的心头搅动。
这些都应该是属于她的荣耀,林氏这个贱人!
阮心莲就像是根本不知道老夫人心中有刺一样,自顾自的在那边自言自语,眉目中带了几分凝重的对着老夫人道:“听说今年宫里的宴会,可是格外盛大呢。连带着那些番邦小国的使臣都能亲自觐皇上。”
看着阮心莲眼睛里流露出来的那几分向往之色,老夫人眼眸中露出几分嘲讽的看着阮心莲,毫不客气的道:“老身奉劝你,最好是不要想了。林氏根本就不想带你入宫。”
阮心莲心头大惊,可表面上却是做出一副十分乖巧的样子,指了指自己带过来的食盒,轻笑道:“祖母说笑了。心莲并没想过嫡母会带心莲入宫。心莲准备了一些祖母喜欢吃的,打算在这里陪着祖母跨年来着。难道祖母是不欢迎心莲吗?”
阮心莲一面说,一面就将食盒打开了,里面好些糕点,都是老夫人喜欢的。
老夫人眼眸微微一动,片刻之后才沉声道:“你以为,你这样讨好老身,老身就会对你好一点吗?你做梦!你不过是一个庶女,哪里有资格争?”
阮心莲往外拿糕点的手轻轻一抖,满面笑容的低声道:“祖母说这话,心莲听不懂。祖母不要误会心莲了,心莲没有这个意思。还请祖母明鉴。”
老夫人鄙视的瞥了阮心莲一眼:“明鉴,明鉴什么?你以为,你最近在府里散播的那些谣言,我是真的没听见吗?不过是想着你年纪轻轻,不太懂事,不和你一般见识罢了。阮心莲,你的那些小心思,可千万不要在老身面前来显摆。在老身面前玩儿这些心眼子,你也配?”
阮心莲心头大惊,飞快的就跪了下去,对着老夫人磕头道:“心莲知错了,求祖母救命。”
老夫人很满意阮心莲这样的举动,眼眸中带了几分意味深长的瞥了阮心莲一眼,好半晌才沉声道:“救命?你想要老身如何救你?还是说,在你看来,老身要如何才能救你?整个将军府,一切都被林氏把持着。你不会天真的以为,你散播那些谣言,林氏会不知道吧?”
阮心莲惊讶的看着老夫人,就听见老夫人嘲讽道:“人家不是不知道。人家是根本就不屑,不屑和你这个晚辈争。你明白吗?人家根本就没把你看在眼睛里。在人家的眼睛里,你根本就没资格和她争!”
阮心莲心头十分不甘心,却是无可奈何。
现如今的阮心莲,连带着表露自己情绪的资格都没有。
从前张氏在府里的时候,阮心莲有多嚣张,现如今的阮心莲就有多么的窘迫。
她完全没想到,有朝一日,事情竟然会发展成为现如今的样子。
都怪林氏那个贱人,离开了竟然还非要回来。
以为这将军府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
原本阮心莲以为自己的计谋十分的高明,却不想,林氏根本就没将阮心莲的这些伎俩看在眼睛里,人家根本就看不上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被老夫人戳穿了自己的劣势之后,阮心莲整个人的心情就变得凝重了起来,膝行到老夫人面前,搂着老夫人的腿,声泪俱下的对着老夫人道:“求祖母救命。祖母,从前这府里,是什么情况,现如今是什么情况,祖母是最清楚的了。心莲长这么大,可从未看见过祖母院子里在年节的时候,还这么冷清的。祖母,心莲可真是替你叫屈。”
老夫人冷笑着一脚将阮心莲踢开了,眼神中带了几分凌厉的道:“阮心莲,你的那点儿心眼子,在我面前,真的有用吗?”
阮心莲心头大惊,片刻之后才带了几分慌乱的对着老夫人低声道:“祖母说的是什么话?心莲不太明白,还请祖母明示。”
“你自己斗不过林氏,如何?怂恿者老身去和林氏斗吗?你想要做渔翁吗?”老夫人的眼睛像是利箭一样的让阮心莲整个都反应不过来了。
好半晌,阮心莲才低声道:“祖母,心莲不敢。心莲对祖母向来十分恭顺,还求祖母看在心莲对祖母一心一意的份儿上,饶了心莲这一次吧。”
阮心莲一面说,就一面痛哭流涕了起来:“祖母,心莲心里苦啊。从前姨娘在府里的时候,心莲不管住偶什么事情,始终都有姨娘在。可现如今,姨娘走了,府里嫡母当家。心莲就只有祖母了。求祖母庇佑心莲。”
老夫人瞥了阮心莲一眼:“罢了,你也不必在老身面前如此。起来吧,自去理妆,再过来回话。”
阮心莲心头明白,老夫人这已经算是原谅自己了。
心头一松,忙不迭的磕了头,起身去了。
好半晌,才回来了,十分乖巧的坐在老夫人脚边的脚凳上面为老夫人捶腿。
老夫人指了指那些丫鬟们正在收拾的碎瓷片,淡淡的道:“知道这些瓷器为什么会碎吗?”
阮心莲愣了愣,愣是不敢说是因为老夫人自己发脾气,才会让这些瓷器碎了。
对着老夫人躬身道:“回禀祖母,这些瓷器不合祖母的意,换掉也就是了。”
老夫人冷笑道:“瓷器之身,原本脆弱无比。非要和地板硬碰硬,你告诉老身,它不碎,谁碎?”
看着阮心莲似懂非懂的样子,老夫人淡淡的道:“人和这瓷器是一样的,都要有自知之明。若是连带着自知之明都没有……那最终就会和这些瓷器落得一样的下场。”
阮心莲眼圈儿红红的低声道:“可是祖母,这是瓷器还是地板,不是天生的吗?”
老夫人瞥了阮心莲一眼:“是的。你说得对。是瓷器还是地板。这是天生的,可是,那又怎样呢?瓷器,就应该被捧着,人人都喜欢,放的高高的,做装饰品,被人珍爱。可地板,坚硬又如何?还不是一样万人践踏。所以,成为了瓷器,自然就要学会保护自己。而地板,呵呵……”
看着老夫人眼神中带着的那几分凌厉之色,阮心莲的心情不知道为什么就变得复杂了起来,总觉得现如今的老夫人,自己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老夫人突然问阮心莲:“你觉得,你自己是瓷器还是地板?”
阮心莲几乎没有任何考虑的就尖叫摇头道:“回禀祖母,心莲不愿意做地板。心莲想要做瓷器。”
老夫人口中啧啧有声:“做瓷器,你倒是乖觉。知道选择尊贵的。不过老身问你,如果你天生就已经成为了地板,那要怎么办?”
阮心莲瞳孔狠狠一缩,倒吸了一口凉气,对着老夫人诚惶诚恐的道:“求祖母指条明路。”
老夫人特别满意阮心莲的态度,只觉得若是林氏和陶夭能有如此恭顺,何至于此。
想到林氏母女俩,老夫人就只觉得一阵心塞。
那俩可是名正言顺的,只可惜了,和自己不是一条心的。
若是那俩能够和自己一条心,自己何至于在这里教一教这个愚蠢的要死的阮心莲。
阮心莲这个时候倒是没感觉到老夫人对自己的嫌弃,她正处于一种深切的惶恐之中,生怕老夫人会一怒之下就不要她这颗棋子了。
自从张氏走了之后,阮心莲只觉得自己在家里的地位是每况愈下。
现在连带着那些小丫头们,都已经不将阮心莲看在眼睛里了,阮心莲这个时候特别需要老夫人的扶持。
可以说,如果没有老夫人的扶持,只怕阮心莲很难在阮家待下去了。
这一切的根源,就在于林氏。
若不是林氏回来,夺走了阮松柏所有的宠爱,老夫人也不会看在阮松柏的面子上,直接就将张姨娘给弄回去并州老家了。
林氏这个贱人,她该死!
阿嚏!
坐在马车上正准备出门的林氏,毫无预兆的打了个喷嚏。
旁边的大长老紧张的看着林氏:“小姐?”
林氏勉强笑道:“无妨,侯姐姐不必如此紧张。你瞧瞧,我今儿的妆容如何?可还妥当?”
大长老抿嘴儿笑道:“妥当,妥当得很。难道小姐忘记了,今儿的妆容,可是小姐亲自选定的,出门的时候,也是再三确定过的。”
林氏眼神中带了几分怅然的叹息道:“看来当真是年纪大了,倒是没有年轻时候的洒脱了。想当初,我也是从不在乎这些的人。什么时候会将这些繁文缛节看在眼睛里了?”
大长老笑眯眯的道:“从前咱们小小姐还小,咱们家小姐自然不必在意这些繁文缛节了。可如今咱们家小小姐已经长大了。小姐为了小小姐的将来,才不得不在意这些的。其实呀……奴婢是最了解小姐的了。倘若不是为了小小姐,小姐又怎么会重新回来京城呢?”
林氏无奈道:“还是侯姐姐最了解我。可惜,老爷都不够了解我。”
大长老叹息道:“约莫是当年的事情,对老爷打击太大了。若是让老爷知道……当年的事情,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小姐和老爷之间的感情?”
林氏眼神中带了几分罕见的凌厉的冷笑道:“若是那些人不识趣,那我只能想办法告诉他们,这林家庄,究竟是什么人做主了。他们这些年流落在外,可能已经忘记了自己是林家庄的人了。如果是这样,那我就有必要好好提醒一下他们!”
大长老紧紧抓着林氏的手,无声的摇头:“小姐,小小姐羽翼未丰,奴婢担心。这样做,会不会影响到小小姐?”
林氏目光坚定的沉声道:“楚楚身为我林家的女儿,乃我林家的大小姐,自然应该有身为林家子孙应该有的觉悟和担当。倘若是连带着这点小风浪,她都承担不起。侯姐姐,你告诉我,那这个孩子,将来还如何继承林家庄。我可不敢将我们林家庄这么多年的基业,交给一个无能的孩子。”
大长老赶紧替陶夭解释,却被林氏给拦住了:“我知道侯姐姐的心里是很心疼楚楚的。可是侯姐姐,我是楚楚的亲娘,我也一样很心疼楚楚。只是……她的身份就已经注定了很多事情,难道咱们不应该多给她一些压力吗?而且……这一次的事情,若不是那丫头本事不够,怎么可能将自己逼成了现如今的模样。想来我林氏子孙,竟然被逼至此,我这心情就莫名的沉重。她不应该是这样的,侯姐姐觉得呢?”
不过不管是林氏还是太妃,都知道这个时候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都很聪明的按下不表。
太子妃也松了一口气,那种终于能够扬眉吐气的感觉,让太子妃的心情变得好了特别特别多,起身对着太后和太妃福了一福,柔声道:“启禀太后,启禀太妃,阮夫人已经答应替臣妾看诊了。”
“好,好,好!”
太后一连三个好,实在是心情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看着林氏的眼神都变得带了几分她这个身份不应该有的感激。
荣华深深吸了一口气,片刻之后才道:“多谢哥哥教诲。还请哥哥放心。整个宫里,就只有在哥哥面前,荣华才能说两句真话。在其他人面前,荣华还是很清楚的知道,能少说两句,就少说两句的。哥哥放心吧。”
齐王深深看了荣华一眼,眼眸中有着几分兴奋的光芒在涌动。
同时庆幸转上自己的人是蕙兰,并不是荣华,否则,就该轮到自己头疼了。
齐王一面想着,就一面决定悔脱要对蕙兰好一点,等蕙兰出嫁的时候,一定要给蕙兰包一份厚厚的红包过去,也算是自己这个哥哥对她的一番心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