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内库外库
赵显和赵元等人都在殿外廊檐下侍立着,各人穿圆领武官袍服,窄袖,短袍,脚下着靴,腰系革带,上悬腰刀,各人按刀环顾侍立,赳赳武夫之风尽显。
这几天因为有赵显和赵元和几位赵家亲族陆续进仪卫司当差,朱载墐便借口要在外读书办事,令承奉司派出大量人员在主殿承运殿的东北侧打扫出了一间配殿,他日常见人和读书就都在此地。
这里到处红墙黄瓦,地面都铺设方砖,放眼看去到处是方方正正的宫殿建筑,饰物少,更没有丝毫绿植,但朱载墐住在此处丝毫不觉不适,也不觉得辛苦,相反,他的心境极好,甚至可以说是兴高采烈。
由于来往不便,宦官只带了周胜和周胜挑的几个信的过的,也就是正在行礼的这几人。
宫女就只带着桑秀和么儿两个。
因为是在外廷,所以日常保护都由仪卫进行。
膳食供给的检查,也是由周胜几个和赵家兄弟等仪卫负责,桑秀和么儿负责晚上伺候值宿。
这样等于是朱载墐把自己和王府内部先隔离了开来,自成一个小天地。
朱载墐穿越至今,终于有了自己的安身立命之所。
那些枯燥的宫殿群落和寥寥无已的侍奉之人都令他愉悦和欣喜。
特别是朱载墐有一种感觉,如果自己想要掌握王府,有一定的自主权,暂时离开王宫内廷是明智之举。
朱载墐现在喜欢站在三层高的承运殿主殿丹陛上发呆,内心相当满足。
这个大殿是五开间的,红墙黄瓦,殿阶到主殿都用几人合抱的巨木楠柱支撑,很多时候叫朱载墐感觉象是到了故宫的太和殿。
王府殿阁只下京师奉天殿一等,此时的奉天殿还没有改名叫皇极殿,更没有改名为太和殿。
相比较而言,奉天殿比太和殿要大三分之一,京师的奉天殿规模宏大,但在嘉靖年间到崇祯年间多次毁于雷击和兵火,顺治年间清廷重建大殿后改名为太和殿。
荣王府的这座正殿只下奉天殿一等,应该是和后世太和殿相差不多,在朱载墐的感觉看来已经足够宏伟壮丽。
可惜这大殿只有朔望日才启用,也就是每个月的初一十五,常德当地的官员会来王府拜见荣王,到时候打开殿门,朱载墐在殿中正坐,常德府的文武官员拜见请安。
这是祖制,无人敢于违抗。
朱载墐前世不过是孤儿,穷小子,社畜,码农,今生何德何能,居然能成这一方天地的主宰。
有些满足,有些不安,也有些困惑。
难道其后这几十年,自己每天都坐在这大殿之前发呆,等着初一十五升殿见人,大家说几句客套话,然后作鸟兽散。
想想也有些无聊啊……不过我好喜欢,成天屁事没有闲着发呆,还有这样的好事?
朱载墐相当无聊的想道。
“臣王文海叩见殿下。”
从德山回到王宫第三天,也就是朱载墐搬到外廷后的第二天清早,王文海匆匆而至,这个长史走的满头大汗,神色间也有些焦急。
“王长史免礼。”朱载墐道:“何事这般匆忙?”
“臣奉命挑选一些礼物准备送到京师。”王文海提醒道:“礼单昨晚已经送给殿下看过了。”
“哦,是看过了。”
朱载墐进了偏殿东阁,把官帽椅拉开,坐上去之后拿起了昨晚王文海送来的礼单。
“感觉有些驳杂。”朱载墐请教道:“丝,绢,表里,金,银,铜器,纸张,墨,乱七八糟凑了五千两的东西,为何不直接送五千两银,或相差不多的金子。”
“不瞒殿下说,王府分为内藏库,内存仓,外藏库,外存仓四种,各有库大使,仓大使若干人等。臣能管的是外藏库和外存库两库,内存库和内存仓的库大使,仓大使都是承奉司负责,臣无能为力。”
“这四库分别装什么?”
“内库和内仓不知,外库藏金,银,铜钱,铜器,玉器,还有祖母绿,绿松石等物,外仓藏粮食,布匹,丝,绢,纸张,炭,柴薪等物。说是如此,臣在王府多年,外库的金银玉石等物,隔一阵就被杜太妃令人搬取到内藏库,外藏库几无金银铜钱,这一次的礼单,臣是冒昧先列了,黄金和白金等物,尚无着落,总得要靠殿下亲自到内藏库设法取出。”
朱载墐沉声道:“这么说外库空空,只有外仓有粮食布匹丝绢纸张等日用之物?”
“殿下说的没错。”
“王府田亩,店铺,税卡,河泊,这些东西有帐册吗?”
“臣身为长史,这些都在脑子里头的。”王文海默思片刻,便朗声道:“王府在真定府一带有良田一万一千亩,常德府城一带有四万三千亩,桃源,武陵,龙阳诸县有三万二千余亩,在武昌,荆州,岳阳,沅州,长沙诸府共有二十三万六千余亩,加起来是不到三十二万亩,分为一百一十余个庄子,各有小庄庄头和大庄管庄管理,每年交夏,秋两季租,夏季收粮,约收四十万石不到,这其中会有数万石折耗,数万石给大小庄头,数万石赏给府中官吏仪卫,数万石入仓收藏,再剩下的按当时的粮价售卖出去……”
朱载墐点了点头,三十多万亩地一季收四十万石粮,平均每亩一季要收一石多,这样说来田租应该是超过六成了。
湖广这边特别是江汉平原这里,平均亩产应该是在三石不到,但种地这种事没保险的,风调雨顺不过三石左右,稍有灾害便会减产,但王府收租还是一石以上显然是没得商量,这样算来佃农的压力当然不小。
不过也是有好处的,当了王府庄田的佃农,寻常的杂税徭役自是找不到头上了,那些衙役吏员帮闲和乡间的抄手无赖等闲也不敢到王庄撒野,可见事情是有利有弊。
总体来说,王庄佃农定然是压力沉重,朱载墐那日出城见到的佃农无不瘦弱贫苦,见微知著,可见一斑。
“秋季再收一次租,”王文海继续道:“这一次是收棉,丝,绢等物,若无有这些物品,便是拿粮食折价来抵,大体和夏租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