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你不对劲
“我哥还有半小时就到了，乔乔，你还有机会后悔。”
郑骁叹了口气，给坐在对面的宋敬乔切了一块儿沾满奶油的草莓蛋糕。
“为了防止你不后悔，我先简单介绍一下我哥的情况。”郑骁又撩了一眼宋敬乔，但后者正专心从奶茶里捞珍珠，捞出来，放进嘴里，嘴巴一耸一耸，跟个羊驼吃草似的。
很显然，珍珠比她即将要拥有的男人要有趣的多。
郑骁有点无语，宋敬乔就是这么洒脱，这事儿从高中开学第一天她们俩被老师误分配去扫男厕所就能看得出来。
她去了，宋敬乔也去了，然后承包了两年四楼男厕所，拿了两个卫生小标兵奖状。
“乔乔，我没跟你开玩笑，我这位堂哥虽然人模狗样年轻有为玉树临风，但是他性格很差，嘴巴也厉害，你进了他的门，每天面对的就是机关枪一样的垃圾话……”
“他能一次付清尾款吗？”
“什么？”郑骁一愣。
宋敬乔捞完了珍珠，腮帮子嚼的有点酸，:“我要的是钱，都堕落到卖身的地步了，还在乎他嘴脏不脏？他垃圾话多，那我就当个垃圾桶装着呗。”
说的不错，郑骁闻言黯然的垂下头，宋敬乔从小就活得通透，有这种觉悟很正常。
察觉到郑骁的低落，宋敬乔眯着眼睛笑了笑，“我欠下巨债是飞来横祸，遇见你堂哥这样财大气粗的买家是意外之喜，我已经很知足了。”
郑骁还是高兴不起来。
宋敬乔挑眉，丹凤眼扬起一个戏谑的弧度：“还是说说你这位堂哥吧，骁骁，他喜欢什么样的女人？纯的？骚的？半骚不纯欲拒还迎的？我都能演，这么多钱他可不能白花。”
郑骁精神恍惚:“其实吧……我觉得他可能不喜欢人。”
“什么？！”宋敬乔大惊失色，但很快就镇定下来，若有所思的盯着外面的车看了一会儿，下定决心的纠结道:“猫猫狗狗小狐狸也成，但是得加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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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调的黑车停在咖啡厅左侧的阴凉里，没有停火，车上的人也不准备下来。
前排的助理屈起手指敲了敲翻出毛边的资料袋，再看看正前方款款走来的冷艳美人儿，心想这种绝世大美人儿，也难怪一个背影就能留住自家老板的目光。
他扭过头请示，“郑总，咱们……”
后排的男人一身妥帖的西装，扣子严谨的扣到最上面，微微垂着的眼睛被眼睫毛投下一片阴影，他摆手打断助理还未出口的询问，声音很低:“一身狐媚子气，去挑几身得体的衣服。”
助理急忙应下，但转念一想，好像大美人儿还没答应签合同吧？这就开始给人买衣服了？
车窗是不可视膜，从外面看不见里面，郑骁拉着宋敬乔的手在车旁停下，小声嘱咐道:“你先瞧瞧他合不合你心意，不行咱就撤。”
宋敬乔微微点头，好奇的看向车窗缝隙里模糊的人影，阳光太盛，看不清里面的人具体长什么样儿，只能看见凌厉的下颌线和薄薄的嘴唇。
郑骁上前两步，敲了敲车窗，“大哥，人我带来了，你看你……”
她话还没说完，就从缝隙里伸出一沓纸，郑骁被怼了一脸，脸上的笑险些挂不住，她接过合同，略微翻了翻，上面已经签了字，遒劲有力的钢笔字力透纸背，很有气势。
墨水还未干涸，看得出来是刚刚才签，宋敬乔长得高，很容易就能看见那个签名。
郑执。
只不过还没等她多看两眼里面的人，车子突然启动，喷出来的尾气扫了宋敬乔一腿，热腾腾的。
郑骁有点沉不住气，扒着车窗问:“大哥，您不出来跟乔乔见一面吗？好歹也打个招呼……”
“你买鸡蛋的时候会跟鸡蛋打招呼吗？”
和略微凌厉的下颌线不同，郑执的声音偏柔，听上去很温顺，但说出来的话可一点儿也不温顺。
宋敬乔没有觉得被冒犯，躲在郑骁身后差点没憋住笑。
“你还笑！”郑骁气急败坏的看着车开走，一回头竟然看见宋敬乔在笑，她撇撇嘴，拉着宋敬乔往回走，“人你也见识过了，觉得怎么样？”
“挺好的。”
“挺好？！”郑骁无语了，“哪儿好？”
宋敬乔想了想刚才那两片泛着粉色，一看就很健康的薄唇，真心实意道:“性格挺好的。”
郑骁:“……你不对劲，宋敬乔。”
回到店里，郑骁要了两杯柠檬水递过去，宋敬乔喝了一口，浑身燥热都被压了下去，她往郑骁那杯里放了块儿方糖，问:“合同是怎么写的？”
“还能怎么写，这么厚一沓，肯定又是那种无聊的条例……”郑骁嘟嘟囔囔的翻开合同，只看了一眼就浑身一震，瞳孔都缩小了几分，“我靠！这他妈还是人吗！”
“怎么了？大惊小怪的。”
宋敬乔好奇的歪着头去看，三行大字映入眼帘。
分期付款。
首付百分之三十。
三年付清，月结。
包养小姑娘还要分期付款，这人可真够勤俭持家的。
郑骁也对这份人神共愤的合同表现出了极大的嫌弃，但毕竟起草这份合同的是她的衣食父母，骂也不好意思大声骂，只能讪笑两声说要回去再替宋敬乔争取争取。
宋敬乔摆摆手说不用，“就按合同上写的来吧，法院也没要求我一次还清债款，那么多钱拿在手里也不是什么好事。”
如果被有心人知道了她卖自己能得这么多钱，估计等她八十岁的都要被卖出去焕发第二春。
宋敬乔郑重的收好合同，慢吞吞的喝完手里的柠檬水就和郑骁告别，“我还要去上班，就不陪你了。”
郑骁愁眉苦脸的，“是我不好，乔乔，我只知道我大哥钱多，但没想到他竟然人不傻，唉！”
两人在地铁站前分手，宋敬乔精神状态还算稳定，平静的回到了岗位。
托家里那两个蠢货的福，她大学毕业直接上了失信人员执行名单，别说找工作，找口西北风喝喝都塞牙缝。
幸好社区最近人少事多，招临时工也不需要看履历，她这才能勉强挣个温饱。
社区办公室位于小区物业办公室旁，占据打杂闹事第一现场的有利地理优势，每次业主和物业发生冲突都能首当其冲，被砸个稀巴烂，宋敬乔每天上班都感觉自己其实身处国家基本建设处，主要负责办公室灾后重建。
所以她管这份工作叫‘在废墟中发展文明’。
刚一踏进办公室的门槛，就听见一阵吵闹，雄厚的女中音源源不断的把肮脏字眼排列组合再发射，听的人脑仁都晃荡。
宋敬乔撇着嘴走进去，还没站稳就被同事赵敏眼疾手快的拽到了战争最前线。
随后，就被横冲直撞飞过来的矿泉水瓶打了个正着。
水瓶掉在地上，发出‘哐啷啷’的响声。
小小的办公室瞬间就安静了，赵敏更是缩头缩脑，面带恐惧的看向宋敬乔。
这祖宗，不能把办公室房顶盖儿给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