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9章 临盆生子
将士们你看我我看你,各个讪讪。
“回王妃的话,没有皇上的口谕圣旨,属下们也不敢……”将士低下头去,抓了抓耳朵。
陶桃迎着满面的寒风,眼也未眨。
她能想到此时此刻,景爷在摩洛国的血海之战里,相比于她在此处,已是莫大的天赐。
风砸在脸上干疼的很,丫环翠梅着急劝说王妃道:“王妃,咱们要不还是先下来吧!”
陶桃伫立在此,一动不动,“下令。”
将士们好生为难,跟着劝说:“王妃何至于此。属下们直接用武力镇压百姓就好!何惧他们不依?”
“放肆!”
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陶桃秀脸带着坚决,落在了将士的脸上,冷声道:“你们怎么对待百姓,百姓就会怎么回馈你们!谁也不准动百姓们一根手指头!”
城门口底下,熙熙攘攘,车水马龙的百姓们木讷的站着。
他们抬头看着那高风处,那抹女子瘦削坚强的身形。
就在此时,一身明晃晃的龙袍出现在众人眼前,只听得人启声道:“传令下去。王妃的口谕,就是朕的旨意!”
杨宋一袭金龙锦袍,他俊朗的脸庞清晰,负手阔步而来。
从将士们中间走去,将臂膊上的披风,一掀开,披在了陶桃的双肩上。
“皇上!”
众将们单膝跪在两侧,齐刷刷的两排,脸上都有些错愕。
开朝都没有过,皇帝给王妃披衣的先例。也没有过,王妃口谕便是皇帝的旨意。
但杨宋,偏就开了这破先例!
“怎么?”他冷声的负手,站在陶桃的身旁,看着将士,“规矩都是人定的。朕是天子,还定不了这规矩?”
陶桃下意识淡淡拢紧披风。
这绒披风,是给肚子里的孩子披的。
众将士噤若寒蝉,不敢再言。一身盔甲,衬得身上重量更沉了些。
烽火台火焰之盛,杨宋看向身旁淡然从容的女子,伸手扶住她的胳膊,“你有孕在身,随朕回宫吧。”
陶桃秀眉微动,如墨的青丝在风儿中吹拂。
立在烽火城墙之上,陶桃俯瞰着底下百姓的盛景,开口道:“我确保百姓的安危。”
杨宋俊眉微拧,他拂了拂宽大的袖袍。
凝视着一片纷乱六神无主的人们,他扬声凛然道:“朕的子弟们!朕与你们同生共死,只要有朕在,必护你们无忧!”
一言而出,杨宋袖袍摸出一把锋锐的尖刀,割发落下,“以此发为证!”
一缕青丝随风吹下,落在百姓们的手里。
众人错愕不已。
“……皇上!万万不可!”
“天啊,皇上的断发……”
百姓们错愕不堪,惊觉恍惚,大梦一场。
他们顿时齐齐跪拜,乌压压如乌云席卷一般叩下,感激涕零的喊道:“皇上——”
众人之势,势如滔天。
正是在这一刻,杨宋忽而想通曾经无法想通的事。
“朕明白了。”他缓缓看向陶桃秀丽的眉眼,与她双目相对。
陶桃也明白皇上想说什么,彼此不言,已是默契的心知肚明。
坐上高位之人,得民心则得天下。天下是百姓们的天下,当臣民们跪在自己身前时,那一刻才是真正的皇上该承担的责任。
有将士抱拳作揖,出列恳请道:“皇上,末将这就遵令,严守城门,确保百姓安危!”
立刻带着其余的人,出动城门口,安抚百姓的情绪,并给予保障。
陶桃戴上了披风上的绒帽,转身就走。
杨宋伸手拉住她纤细的胳膊,隔着单薄的衣裳,他哑声道:“随朕去殿里坐会,朕有王爷最新的消息。”
“当真?”她那灰寂的眼神,在这一刻点起了星闪的眸光。
见她这样,杨宋忍不住失笑。
方才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好似要带着众将士去战场上冲锋陷阵!
若非她此刻身孕,怕当真是想当那女将军,冲到前头去了。
杨宋伸手,弹了下她的额头,“朕怎么会骗你?”
陶桃皱起了眉头,摸了下额中心。
这什么破习惯。弹别人额头。
下了烽火台,二人一起坐上了进宫的马车。进了恢弘的宫廷里,陶桃有些吃力的下来。
杨宋看着她这鼓得像西瓜似的肚子,“可吃力?”
陶桃翻了个白眼,“你怀一个试试?”
失笑了一声,杨宋走在最前头,负手显得几分轻松,时而回头看看她有没有跟上来。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大殿里。
殿中点了龙涎香,情绪安稳了几分。杨宋敛了敛袖袍,坐在案牍前,执起一杯茶泡着,“朕若告诉你,谣言不虚。你怎么想。”
陶桃坐在椅上,微微仰着一些。
本以为她听见这事会火急火燎,可她却是波澜不惊。
“我信景爷。”
良久,大殿寂静无声。只见那烛火扑跳着闪烁,映衬着暖光。
杨宋缓缓置着杯盏于桌上,手放在单膝撑着,“已经三个月了。两边,至今无甚进展。”
他等着等着,眼睁睁看着她的肚子,大到七个月了。
陶桃缓缓摇头,“我不怕。迟早会等到的。”
只是或快或慢而已。
杨宋的指尖摩挲着玉杯的边沿,“若你临盆之际,他还无法归来。你当如何。”
殿中的龙涎香木香浓烈,淡淡的直钻入鼻息。
陶桃漂亮的水眸波澜,她轻声道:“我会带着孩子,一直等他回来。”
杨宋紧紧抿唇。
他看向殿外,目光悠长,久久不语。
……
三个月后。
景王府种的枫叶树红了,虽是打秋了,可还是平添几分燥热。
日头不减,府上仍是已冰窖的冰避暑。
陶桃搬了椅子在院中的秋千旁,执着一本簿子看着才子佳人的话本,“这出墙头马上,实在是悲了些。”
不看可惜,看了添虐。
索性置在一旁,陶桃素手拾了块儿糕点送入嘴中。
丫环翠梅笑盈盈的端着果脯过来,“王妃自顾自的在说什么呢?”
陶桃见到果脯,两眼雪亮,一个坐起身就去拿,“这个酸梅子好吃!改日多买些回来,我爱吃新鲜的。”
翠梅实在无奈的摇头,“知道啦!”
吃着吃着,忽而,陶桃的嘴唇死白。
脸上扭曲了起来,她的手轻抖,紧紧抓住木椅子的把手,“翠梅……翠梅,快去请稳婆!我疼得厉害,怕是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