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1章 番外6

第821章 番外6

番外前世篇(五)

走在君王府的默园之中,看着院落里开得正盛的桃花,只那张轮椅之上却已然是空空。整个王府之中只剩一片阴郁的哀凄,满园的白色挽花似乎透着一种格外的苍白之色。

默园的前厅之中,置着灵位,屋子里有许多的人,父王,母妃,师父了缘,还有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人,而那正中黝黑的棺木之中还静静的躺着一个人。

他举步上前,看着那张与他一模一样的容颜,也看着那棺盖被钉死后,抬出君王府,就被葬在后来他带着鹤吟去的那片竹屋旁,他也看着那棺木在深夜被开启,那原本躺着毫无生息的人,再次恢复了呼吸。

从那棺木中直直的坐了起来。

“主子,您没事吧?”

寒濯放下手中工具,伸手想搀扶,棺木里的男人却是自己站了起来,一跃而起飞出了那深坑,他长身而立,站在那山涧边,遥望着秦都君王府的方向。

许久,开口:“没事,我让你们办的事可都办妥?”

“回主子,已然办妥,那虎符属下已然送进宫中,亲手交予皇上,不过赤血令却是被皇上退回,皇上说那是先祖皇帝遗命,属于君家的军队,既然主子不要那便退回给王爷。主子您看……”

“他既不要,那便收着吧,那的确是君家应得的。”男子忽地转头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身后,半晌,方淡淡的回。是错觉么?为何总觉得有道视线在看着他?他看去,却是什么也没有?

“主子,您真的决定要离开了么?主子,或许会有别的方法,你不能这样放弃希望,王爷和王妃……”寒濯话语微顿,眼神中透着些黯然之色。

“就算母妃会伤心,可有父王陪着,他们会撑过来的。至于我,那于我没什么不同。”无所谓放不放弃,这世间本无他想得到的,所以生与死对他也没什么不同,看父王多年奔波徒劳,那又何必?

男子容颜隐在夜色中,那双眼依旧一片空寂,转身身形便划作一抹墨色流光疾射向那夜空之中,眨眼消失无痕。

寒濯等人看了许久,将棺木复原,也纷纷离开。

空寂的夜色中,却又步出两道身影,同样的一袭黑袍,包裹着身体,只露出那两双幽幽的眼,皆看着男子消失的方向。

“为什么不告诉他?只要找到凰主他就有活下去的希望?”

“我们自己都没有找到那线希望,告诉他也不过是徒增烦恼而已。你,不会了解那种感觉,没有试过的人,永远都不会了解,他背负的已然够多,既然那是他想要的,便随他去吧……”

清软的女子声音幽幽的在夜空之中响起,又悠悠的落下。他们都毫无办法,那一份渺茫的希望,连她都不知何时才会到来,可现在的他那般平静。如此,又何必去搅乱他的心?

“那我们便只能一直等下去?却不知他到底能否坚持到那天?得不到血凰玉镯的认可就不算是天命凰主,我们已然试过多次,会否天机显示有误,真正的凰主另有她人?”另一道声音含着些许感叹。

“是她,我不会看错的。或许只是时机还未到,你也知道我能窥得天机,却无法改变天机,若稍有改动,那后事也会随之而改变,那没有任何的意义。我们现在除了等,只能等。”

“或许你是对的。”除了等,他们别无它法。

“天命凰主,或者,真的得等到她登上后位?不管是不是我们没有其它的办法,白鹤吟,她是我们现在唯一的希望。”是唯一的希望,可那真的是希望么?为什么明明你是凰主,却得不到血凰玉镯的承认?

这到底是为什么?

那幽幽的声音,伴随着疑惑的眸光,渐渐消失在夜空之中,看两人走远,竹林后的君羡熠轻轻的飘身了出来。就那般看着两人的背影,脑子里不停的回荡着那两人的话。

这一路走来他看了许多,就好像又走过了一个人生,那个一样,却又不一样的人生。是他,也不是他的人生,就像是庄周梦蝶,却不知到底是庄周梦蝶又或是蝶梦庄周?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

那枚曦氏的传承玉简?前世那枚玉简并未到他手中。同样的,前世也没有那年师父的突然出现,告诉他那所谓可以左右他天命之人已然出现。他只知他是渊起天朝的曦氏少主,身具紫微极星命数,乃天命帝星。

有份必要背负的使命。

天命帝星能背负的是什么?除了那一统天下大概不会再有其它。只是,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在被人刻意的引导下,而偏离了原先的轨迹。

紫微极星现,天命帝君陨,天命凰主归,乾坤可逆转。

如今想来那所有的一切关键,其实都应在尤氏所说那最后一字,他是紫微极星命格不假,也注定了要陨落,而想要更改这命数,便要找到天命凰主。可显然的这世的尤氏他们,并没有找到那天命凰主。

至少在他假死之前,并没有找到。

天命凰主归?

归?

只此一字却蕴含着太深的奥义。

不是现,不是降,而是归!

原来那十字缄言所指早就有了明示,天命凰主亦必定要陨落。就如同鹤吟的重生归来,那才是归。或许,这就是他们一直找不到天命凰主的原因?

想成凰,必涅盘?

就像是凤凰五百年一次的涅盘,必历经烈火的洗礼,方才能得到再一次的永生?这就是那所谓的天命缄言?只有历尽人间百般苦痛,方才能实现最终的兑变?是这样么?真的是这样么?

这会不会就是那最终的秘密?

这也才是天命凰主,所必须要背负的使命?就是为了涅盘重生,以解曦氏一族的困厄?

每每想到那一日入梦之时所看到的场景,那一幕幕都让他心如刀割,若真的如此才能涅盘重生,那他宁愿她不是什么凰主,宁愿她就像个普通的小女人,可以平平静静的过一生。

可偏偏在这前世,他们却生生的因着他们的隐瞒和误导而彼此错过。前世的他竟不知这世上还有一个少女名叫白鹤吟,为了他生受了那么多的苦,她所承受的一切都因为那千年前的预言,那虚无的天命。

明明,他们的命运紧紧相连,却是一生都不知彼此的存在?

多么的可笑而荒谬?

上天又是何其的残忍?竟然让那样一个柔弱而善良的少女生生承受了那么多?第二世里他们明明相遇,明明相知相许想要相守,它却还是残忍的想要他们分开?

原来,这就是所有的一切秘密?

如今回想起来,前世和今生,所有的不同,似乎都源于鹤吟重生,他的人生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若没有她,他或许也会向前世一样,顺着原先安排的计划假死之后隐世。

最后,或许也如他想像中就那般平静的死去。

偏偏的后世里,那一年七大长老出现之时,他的手中多了一枚曦氏的传承玉简,这一世,七大长老出现之时,他的前世,却是没有拿到那枚玉简。

后世之中,他与鹤吟画舫初见前一个月,师父突然出现在默园,告诉他那个可以左右他命数的人出现了。

他的前世里,师父却并没有出现。

那时他只静静的听着师父的话,甚至没有多问,当一个人被欺骗太多次,被利用太多次,大概都会心如死水。也都会对可以影响到自己的人,保持着一份本能厌恶。他习惯了平静和孤独,不想再有任何的改变。

或许,那时候他唯一想做的,大约也就是如何安排好君王府的退路?

只是,他未曾想到,他们会那么快的见面,整整五年未出,那一夜不知为何便出了默园,赴了柳随风的约,也是在那个夜色下,他看到了那张在夜色里张狂的小脸,与那双沉静泛着光的眼。

那双漂亮的眸子里,那锐利而自信的光芒,让他有些讶异。

却也并未过多关注。

许是沉寂了太久,这世上当真鲜少有人能激起他心中半分的波澜。他也不过将之当作生命中的一个过客。

如镜花水月一般,稍纵既逝,不会留下半点痕迹。只是他未想到他们那么快就会再见面,依旧是在那夜,就在那前后相隔几乎不到半个时辰。

而她一个女子,居然会孤身走进了明月楼,那个在世人眼中有如地狱一般的地方。说不清为何会将明月楼弄成那个样子,或许只是无聊,想看别人害怕时的样子和表情,然后,便有了明月鬼楼,也有了明月楼的赌命之局?

也或话,其实在他潜意识里早就认定,他本身就与人不同。

他就是个异类,毒发时宛如恶鬼。

恶鬼本就该住在地狱不是么?

不管他身后已有了多少人,不管他在他们心中是主子也好,神也好,或是什么都好,或是再强大都好。可潜意识里,大约他都是孤独的,一个人在地狱和人间挣扎游荡。

那种,世间天地万物,唯己是异类的感觉?

没有人能体会。

可他就那样走进了他的世界,那个小小的少年,不,应该是少女,那么的坚定而倔强,他素来不喜与人有近距离的接触,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人人都对他保持着敬畏。大约也只有她在见到他时,是唯一不同的。

那双眼,依旧的沉静。

短暂时的审视之后,是仿佛死水一般的沉寂,没有半分的波澜,没有敬畏没有害怕,甚至,没有任何的其它,那种平静的眸光第一眼映入他的眼帘,便让他心中一怔,那是一种诡异的熟悉感。

陡然间,竟让他升起一种找到同类的感觉。

很可笑,可那时候他的确是那样觉得。至少,那双眼不会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异类,只是他素来不喜欢有人能挑动他的心绪。于是,故意的逗弄他,想要为难于他,也或许,是沉寂了太久,突然想给自己找点乐子吧。

想看看若是把她的自信与狂妄撵碎,那双眼会不会有别的情绪?

他故意放杀气震得她吐血,她扭头就走,他觉得被挑衅了,或许,也是因为已然习惯了那种高高在上,无人敢忤逆。头一次被人挑衅,甚至还被人吐了一身他是有些愤怒的。

他挥了她一掌。

他眼睁睁看着她栽倒在地吐血,那眸光凄迷后,却又迸发出更加浓烈到让人心惊的光芒,那是恨意和不屈,无法磨灭的浓郁。他不知道那时他心中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好似有了不一样的波澜。

第一次有人与他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他不会反感。第一次下手夺命,却居然会不忍,那不像是杀伐果绝的他,战场杀神居然也会心软?

她离开,他眼睁睁看着他走出九转星云阵,他不喜欢被人左右心绪,所以,当他知道她就是那个可以左右他命数的人,他以为他会坚定的杀了她。可他却是犹豫了。

再次见到她,是在她的闺阁,她身上依旧散发着那浓烈的哀伤,就那么直直的撞在他眼中,原本的杀意,再次的犹豫了。她像是个谜,让他想要去揭开那个谜底,她却看穿了他的杀意,以至于,无比的抗拒他的接近。

于是,他便比她更加的强势进入她的生活。

他强行将血凰套在她的手上。

那是一种很复杂的感觉,厌恶着,却又想要靠近,想要杀了她,却又终下不了狠手,反而想要将她神秘的面纱揭开,想要去探索她的一切。那是他一生都不曾有过的奇异感觉。

纠结,却又无法克制。

那也是一生中唯一能挑动他的情绪的人,所以,他想将她禁锢。或许,是因为,只有与她在一起的时候,他才觉得,他好像真正的活了起来,原来心脏还在跳动,有着不一样的情绪。

也才让他觉得他不再像个怪物,而像个真正的人。他想,如果真的注定了要死,那么便带着她一起。那样,或许,他就不会再孤独了。有个能牵动他情绪的人陪着也是好的吧?

可在那一次次的探索之中,他却不知不觉的沦陷了,看着她步步为营,艰难的支撑,他开始不忍。看着她毫不犹豫的对自己挥刀,他的心竟会为她心疼。看着她不顾一切算计着想要逃离他,他的心前所未有的愤怒。

他开始想要的更多。

他不想再死了,他想好好的保护她。于是,在她扶灵之时,他第一次开始主动的想要去寻那一线生机,那是他第一次有了想要的东西。

就是她,白鹤吟!

他想要得到她所有的一切,她的笑,她的心,她所有的一切。他把她当成猎物,也把这当成了一场战争,为了得到她的心,他可以不择手段,他利用可以利用的一切。

为此也可付诸一切。

只是,接下来发生的事,却是远远超出他所有的预料,那一日在齐洲的刑台之上,他看着她被伤的体无完肤,听着她说他不该来。那一刻,他的心无法抑制的疼。

而他自然不会放过那个机会,接近她,也照顾她,一点点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他亲手编织了那张温柔的网,想要将她圈禁在那张网中,紧紧的束缚让她无法再逃离,他能感觉到他的软化,可那远远不够。

只是,那时的他却未曾想到过,那张由他亲手编织的网,最终紧紧网住的,不止是她,还有一个,亲手织网的他。

就那么无可抵制的深陷下去,再也无法逃离。

那个冰冷的囚室,是他的地狱,他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走进那个地狱,看到那样狼狈不堪,如同恶鬼般的他。她的出现,让他的心无法遏制的颤抖着,惶恐着,害怕着。

那样的他就是个怪物,没有人会不怕,他以为她也会在她的脸上看到同样的表情,害怕而嫌弃,厌恶着想要逃离。

可没有,她没有。

那双沉静无波的眼眸之中,有的只是心疼,那个拿着匕首毫不留情扎进自己肉里也不哼声,被骨钉被伤得穿体也没有流过一滴眼泪的她。

竟然抱着他,哭了。

她告诉他,她不要离开,她会治好他,她会陪着他,她第一次,承认了他对她的承诺,那些他一次次不停在他她耳边说过,她却从不在意的承诺。

心在那一刻被填满,他不再觉得孤独,反而像是得到了全世界。求生的欲望从未有那么的强烈。他不想再死,他想活着陪在她身边,守着她。于是他决定接受七大长老所说,成为曦氏的少主。

那个古老的异族,或许会给他带来帮助。

可她却消失了,卸下红妆不远千里赴北越,受尽折磨痛苦,九死一生,只为替他拿到可那两味可以解毒的药,为了让九天明月心化形,她竟然在自己的手腕之上,划下七七四十九刀,放了七七四十九碗血。

那被毁容的伤,那一道又一道的疤痕,就那样烙在他的心上,永世也无法磨灭。她一心想要解开他的毒,可她却不知,一切远非她想的那般简单,那个残忍的事实,从那个人的出现,从北越回到都城,从打开那传承玉简,便一直堆积在他心里。

明知不该,可他却还是想要娶她,留住她,或许他是自私的冷血的。可是,那样的她啊,让他如何能放手?

又如何放得开?

他不顾一切的娶了她,借机从她手里拿到那半卷浮生残卷,他任由她替他解了毒,让她宽心,可他却百般算计,想要拿到曦和令。

哪怕那个残忍的事实终究会发生,他也不打算放开,他不相信什么天命注定不可违,他不相信除了她之外,就再没有别的方法。他用尽一切方法,想要找到出路,他与她的出路。

他找到了,可天命可违,却也敌不过人的算计。

更敌不过,她的绝决。

那个傻傻的女人就那样走进了阵法里,她终究唤醒了血凰,他不知道他所做的有没有用,他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更不知道她现在是否平安?可若当真他们要错过,那他也要找到她,一定要找到她。

那熟悉的拉扯感再次传来,让他再次陷入一片黑暗,即使已无法再思考,可那坚定的信念,却始终不曾有半分磨灭。

那是任时空与岁月也无法阻隔的信念。哪怕她已化作尘埃颗粒消失在这三千红尘之中,他也一定要找到她。

“君羡熠,你也要记着,我心鹤吟,只因君为明月。”耳畔不停回荡着少女清软的话语,声声而不息。

吾之心既若明月,明月长存照鹤吟。那是他曾对她许下的诺言,他是她的明月,他又怎么可以不守在她的身边?

他一定要找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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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嫡妃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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