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她可是要了他的命
长乐乡,乌叶巷,住着贫民两三千。
当然不是真的住着两三千那么多的人,只是表明乌叶巷人口流动大,且住的多是社会底层人员。
很多操持普通职业的老百姓,当然也有很多操持贱业的人,像是云老爹和汀汀。
仵作是和死人打交道的职业,多为人所忌惮和避讳。
以前云老爹在乌叶巷就是行走的透明人,便是养着个儿子,俩父子也无甚区别,一脉相承的沉默无言,身上总像是笼罩着一层阴翳,像是在偏僻角落中生长被阳光忽略一般。
而云老爹一个大男人带孩子,好好活着就不错了,跟讲究根本就不搭边,所以那形象……一言难尽。
因而让人避而远之,不过寻常。
而云老爹和众人更是谈不上什么交流。
不过自从汀汀来了,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这不,出了一点动静,街坊邻居就都知道了!
如果乌叶巷有热搜榜,那有关于汀汀的消息肯定以火箭般的加速度瞬间越过所有,一举跻身成为热搜榜首。
就叫“药罐子小神婆也有春天!”
云老爹的小院子在乌叶巷巷尾,西南角边缘地带,云汀汀和云老爹就住在这里。
泥胚屋,土墙小院。
偏僻地理位置本应是无人问津,人烟稀少。
可是这大早上的稀稀寥寥却也是过去了好几波的人。这若是放在以前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因为仵作门前地,小神婆的领域,岂是一般人能造次的?
今天儿却是稀奇,就算是不顺路的甚至都想法设法地往云老爹门口绕,伸头探脑地想要从紧紧闭着的大门看出点什么道道,但当然是无法的。
云老爹家里多了年轻男人!哎!你们都知道的吧?
长什么模样?可是俊俏?小神婆就是喜欢长得好看的!长得好看的算卦钱她都能少收一半呢!
你晓得不?
我不知道啊!
哎哎哎,我好像是知道一点,昨个儿三更天有狗叫声,我便是开门查看,原来是云仵作大半夜和汀汀回来,我还听见过老刘头的声音,猜想他们定然又是从义庄回来。
我当时就发现,不对啊,怎么还跟着一个人,高高大大,身影倒是不曾见过,毕竟云仵作家来来往往就那么几个人,生人我一搭眼就能看出来。
“小神婆这是要有男人了?”
“汀汀确实是老大不小的,这可不是要嫁人的吗?”
“那云老头怎么办?孤家寡人一个,没了儿子这好不容易捡来个贴心了闺女,没看见这从汀汀来了之后,云老头那吃穿啥的越发像是个人了,这不会又要回到人模鬼样吧?可别介!”
“所以说我觉得肯定不是汀汀嫁人了!招赘可能性多些!”
“也是,指不定呢,哎哎哎反正王稳婆、赵屠户家的、吕秀才家的都过去瞧瞧了,等回头咱们可不就都清楚了。”
“嗯嗯嗯,我觉得还是招赘合适,这样汀汀就能一直留在咱们乌叶巷里了,这平时算个卦讨个吉寻个物什也好有个问处,毕竟汀汀十卦能有一卦准,还是挺不错的。”乌叶巷的父老乡亲们要求就是那么低。
“可不是,比刘瞎子强多了!”
哎,大众的心理就是那么奇怪。
心理需求的标准是通过对比才呈水平线降低。
院子外面猜测纷纷,院子内里又是一番模样。
和汀汀关系好的早就闻风赶来,再没有比这更好吃的瓜了。
汀汀要有男人?哦吼吼吼!奇闻啊!
不过这个男人哪里好?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舆论中心人物身上。
而话题人物呢?
汀汀小小的身体蜷缩在椅子上,对于周围人强烈的目光和窃窃私语仿佛是丝毫未曾察觉一般,置若盲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每当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她就不喜欢说话。
此刻就是如此。
两手捧着比脸还大的碗,目光呆滞,有一口没一口地吸溜吸溜地喝着药,一搭又一搭,不变的节奏,机械而迟缓。
两眼呆滞,像是没有睡醒的游魂,苍白毫无血色的面容更让她看起来不像是个活人。
不正常。
而旁边那个貌似汀汀情郎的男人就更不正常了。
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汀汀,一眨不眨。
话题中心人物淡定无比,稳坐如佛。
对于周遭人的打量置若闻。
可是急坏了吃瓜群众。
颛孙世晫若是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肯定是要冷漠一笑,不屑而又充满嘲讽,吃瓜?呵!小心吃个坏瓜拉虚脱!
面对无动于衷的话题中心二人,吃瓜群众们虽然无济于事。
但“温馨有爱、情义绵绵”的画面足够让他们在脑海之中脑补成系列连续剧!
瞧,汀汀的情郎多么喜欢汀汀!满眼只她一人!
他们之间一定有故事!
和深厚的感情!
是感天动地,还是可歌可泣?
是青梅竹马,还是两小无猜?
是……
“哎,你干嘛这么看着汀汀!”赵屠户家的赵二傻子赵德力不满地指责道,他觉得汀汀的眼光没有那么差,喜欢什么小白脸呢?
“看她有没有三头六臂,还是比旁人多个脑袋。”
赵德力顿时瞪大了眼镜,“你有病吧?!”听听这说的是什么话?这不骂人吗?作为汀汀的好朋友,他反正绝对是不能忍的!
颛孙世晫眉梢上调,状似漫不经心,不达眼底的笑意泛起嘲讽的光,“有病的明明是汀汀啊。”
长孙汀汀浑身忍不住一个哆嗦,眼眸带着惊慌和不可思议。
“兄弟,我欠你钱了吗?”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
汀汀已经想起来这位是谁了,相处不到三个月的同事,同小组搭档,她有得罪过他吗?
叫她汀汀?他可从未曾随大家一般如此亲呢称呼她,甚至连名字都很少……不,她都想不起来他叫过她名字。
所以,现在为哪般?怪让人毛骨悚然的。
颛孙世晫看着汀汀茫然无辜的模样,心中的怒火像是要压制不住爆发,满是愤懑。
面上依旧似笑非笑,对,就是这样,可怜又可爱,天真又无害,让人生不起来半分防备。
可谁知道这样一个人,她其实内里是个疯狂的神经病!
她凭什么、凭什么对他这般执拗!啊?!
颛孙世晫瞳孔乌沉沉,淬着冰川的寒光与冷冽,虽然语气淡淡,但是那懒散间嘲讽的意味,汀汀却是听的真切。
不禁脊背发凉,那是一种对于危险事物敏感的感知。
“怎能呢?您这样的科技天才,能欠我什么。”
大概是我上辈子欠了你,所以这辈子你这个讨债鬼来讨债来了。
而汀汀在听到那敏感的字眼时,原本平静茫然的瞳孔忍不住一缩,浑身僵住。
颛孙世晫冷笑。
话还是继续,一字一句,“大概是我欠你的,所以,用命来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