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故事从田甜开始 第011章 不合时宜
两人就在课桌上摆开阵势,李凭执黑先走,唐大树就倒骑在椅子上和她弈棋,有说有笑很热闹。这下沈静书看不下去了,她也转过来,看两人厮杀。
明显地李凭不是对手,当然唐大树也不是对女性赶尽杀绝的人,下棋就是图个乐子。他一边落子,一边讲解,让沈静大概知道,围棋的棋子不是摆一条长蛇阵就是安全的,什么是“金角银边草包肚”…而李凭,知道了一些围棋的基本规则后,对唐大树那种下套、下长套、下套中套的招数很佩服。这个世界的他,技艺比从前已经有了长足的跃升,当然更不在一个层面上。
都是少年人心性,加上确实无聊,很快地有同学围了上来,然后是更多,圈子里充满着快活的气氛。
下了五十手,棋面上是白子大优的局势。唐大树蜻蜓点水式的撒子,不但稳定了四个角,还对中间的大块黑棋形成致命威胁。李凭也是有极强好胜心的,还要苦苦支撑,但是水平就那样,也没有办法。
本来就是游戏,唐大树觉得需要适时展现绅士风度了,他看着李凭说:“这样吧,我和你交换,你执白,我执黑。”他指着正在围攻黑棋的一块白棋说:“这里黑棋有几个漏洞,还有翻盘的余地,只要这样下。”
交换阵营,以表示只是切磋棋艺。唐大树有两女相伴,精神抖擞,要在众人的见证下反败为胜。
懂围棋的人都知道,围棋的“势”一旦形成,后手方想追赶是需要很大的心力的。和李凭相比,唐大树的落子布阵都绝对是碾压对方的,五十手后完全可以决定最终输赢。不过因为李凭的实力在那,唐大树有相当把握接过她的棋势再扳过来。
他先瞄准了角上一块白地,那里有几个手筋。如果不处理难免会有变数,但以李凭的实力应该是看不出来的,唐大树准备先从这里突破。他装作无意在外围下了一枚侧应子,等李凭出错。
李凭果然没看出来,她的眼睛还瞄着中腹一块曾被自己走死的大龙,现在在唐大树的妙手下已经隐约有重生的迹象了。初学围棋者都会有一个毛病,喜欢杀对方的大龙,这样屠得痛快。李凭虽然是女生,却也难免有这种爱好。
正要落子在它处,忽然有一个声音说:“这个子放在这里不好,这块地只有一个眼,你看如果放在这里会不会更好?”
几个人都抬头看了一眼。观棋不语真君子,谁这么没眼色,看不出来大家在玩吗?唐大树也抬头看了一下,不认识,是个男生,年龄应该比他大,长得还可以。他没有作声,心里已经有些不爽了:“哪个班的人?到这里叽叽歪歪!”
李凭却好像和他相熟,笑了笑,就按他的指点放在关键的点上。
一着死,一着活,下棋的乐趣和要害就在这里。这简单的一点化,形势发生了些变化,至少唐大树要想在那个角上有所作为,需要重下一番功夫了。
唐大树继续寻找手筋。要说,高水平棋手与低水平棋手的差别在于新手害怕被杀,总喜欢把棋子连在一起;高水平的棋手而已要想以最少的子占最大的地盘,在要害处作天女散花式的部署必不可少。作为新学者的李凭刚才犯的就是这个毛病,她的棋面就很难看了。
只是现在黑白易手,两人交换地盘,从实力上说,唐大树是吃了大亏的,他必须在原先自己的盾阵里寻找漏洞然后加以攻击,乐趣也在这里。
但是如果对手是位水平还可以的人就另当别论了。那个男生很不自觉地不停指点李凭,虽然并不总是非常犀利,但也给唐大树增添许多麻烦。因为随着棋盘上棋子增多,原先白棋天女散花式的部署被不断加厚,只要再进行二十手上下,光靠战术的巧妙已经不能挽回颓势了。
沈静虽然对围棋一知半解,但看到唐大树落子的表情越来越凝重,他的思考时间明显加长,就知道遇到了困难。她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看看唐大树,又看看棋盘,从而判断得失----“她是为我担心吗?”虽然在思考,他还是在脑海闪过这样的念头。
过了七、八手后,唐大树突然坐在椅子上不作声,陷入了长考状态。这时候棋盘上黑子虽然处于劣势,但白棋也被分割得七零八落。由于黑棋壮实,和白棋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状交互,懂得围棋皮毛的人已经看花了眼。只有唐大树看出来,在他与那个人接手的地方,棋盘才正儿八经地像个棋手应该有的分布,而不是新手间常见的一字长蛇阵和梅花桩。
“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傻缺?我们在这里玩棋,你来了就成了竞技了!要是公平决战也就算了,你可是接下我的优势棋和我打,这个亏吃定了!”唐大树心里非常不爽,但面子上还得做到温文尔雅,俗话说输棋不输人,那么多人旁观,这风度一定要保持住。
用了浑身解数,中间也巧妙通过易子占了些便宜,看得出来,那个人水平比自己肯定差一点,但由于已到了官子阶段,腾挪余地不足,这盘棋算是以小负告终。
一场大战花了近两个小时,唐大树大多数时间都是在憋屈中度过的。本来有女孩子陪着能够轻松地度过整个下午的,硬生生地被旁观这个人破坏了。他的国字脸一点也看不到正气,他的浓眉弯起来怎么看都像个女人!只有李凭眉开眼笑,不知是因为赢了还是因为有这个人帮助,这更让他不爽。
唐大树花了几分钟时间才平心静气地投子认输,然而那个人还假惺惺地说:“你的棋水平很高,要不要再下一局?”好像他完整地赢了这一局一样,那种故作前辈评点式的口气尤让唐大树憋屈。
“算了,和李大美女下棋是消遣,和你下棋就有点费脑筋了,改天吧,等有空好好地和你下一局!”根本不想搭理他,唐大树头也不抬地直接收拾棋子入盒。“没眼色的东西,你算老几?把老子今天下午的心情都搞坏了。”他心里想。
见李凭也没有再下第二盘的意思,他直接点头示意,把棋盘拿起来:“你要不要和别人下一把?”
班上没有几个人会下围棋,多数人都是闲着看热闹的。唐大树不来,那人就没有对手,总该识趣点离开吧?出乎唐大树预料的是,他竟然和李凭有说有笑起来,显然两人是认识的。
这是个新情况啊,好像几年里没爆出李凭和其它年级的男生有什么关系的。记忆中后来她一直在主动追求花向前,那个班足球队的队长的,但是后者一直不冷不热,直到毕业后突然爆出她与朱刚结婚。
不用奇怪,要么这个男生在追求她,要么和她在某方面有交集。95级是第一次招高职层次的学生,94级及以上的男生虽然在年龄上是学兄、泡学妹有天然合理的优势,但想到李凭一向心高气傲、追求进步的个性,她那么在意学生科上层领导的看法,只怕不敢顶风作案吧,何况没有任何一级的学生学历层次比她高。
那就是工作有交集了。李凭已经在团总支里任职,说不定是哪个伙伴抱着不知什么心思呢,否则,团学会再领导学生工作,也不能直接到班里,何况这是休息时间。只是以李凭的眼光,这肯定不可能成事,人家朱刚不但学历与她相仿,家里还是有矿滴!
可是其他同学不干了。别的班人到泡我们班妞,只要女方同意那也没办法,可是你到我们班来泡妞就不行了,那不是公然挑衅吗?唐大树是本班人,怎么着都行,大家是同学。你是老几?还敢放肆地笑?有看不惯的人就不耐烦地说:“吵死了!还让不让人看书了?”
唐大树心中一乐,到底是同学情深,自己还没动手,这打抱不平的就来了。此前自己与沈静、李凭说笑打闹、围棋碰撞哗哗地都没有吵着他们,现在那个人就说笑那么几分钟,就影响到他们了!
看过去,是坐在汪国栋旁边的郎旭。想一想,也应该有人发飙了。
本来,李凭和谁打闹,一个班的人都不会说什么,又不是谈恋爱。可是其它班的男生过来,明显是来者不善啊,少年心性,搅局的心思居多。高职班就八朵金花,内部消化都颇不够,岂容你外人插足?再加上汪国栋在,那就不是意气用事,而是宣布主权了!因为所有男生都知道汪国栋对李凭有意思。驱逐竞争者这个事,汪国栋不好做,作为他的同桌,郎旭要替他出头。
要说汪国栋也是班级里的异数,虽然长得高大却显得不堪一击,主要是他的那幅大眼镜太过引人注目。走路带风,而且是飘的那种,唐大树一直觉得他娘娘气太重。但是架不住人随和,从来不发火,是个乐天派,大家都叫他“好人国栋”。
但是面对外来人入侵他的领地,再温和的老虎也会发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