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百一十六章 抛弃

第二十百一十六章 抛弃

宋珩的手臂忽然从后面伸过来,揽在她腰际的位置,全身的力量向她袭来。

他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来:“别离开我,我们的暖暖还这么小……昨日听人传来消息,说见到与渺渺相似的人……”

剩下的话顿住,一切深意不言而喻。

慕昭离开这一噩耗已让她猝不及防,此刻她已经无暇顾及宋珩口中的话是否属实。

此刻,她恍若不死的魂站在原地,透过模糊的铜镜,她看到了自己,一个茫然无措的自己。

“雁雁……”

殿外传来一道声音,随后一道身影出现在殿内。

“皇上恕罪,沈大人说今晚无论如何也要见到皇后娘娘,奴婢怎么也阻止不了。”

“没事,退下吧。”宋珩淡声道。

沈谨踏入殿内便见到沈南雁没有哪一次像如今这般,像个木偶美人,眼神空洞,毫无生气地站在原地。

心头暗叫不好,随之而来的是日渐增长的不安与恐惧,慕归时一死,雁雁怕是也跟着去了。

他这个妹妹,为情而生,亦为情而死,慕归时这三个字不单单代表她的爱人,更象征着她的理想,信仰,她寄托的一切,情意,希望,还有生命。

宋珩深深地望了一眼沈南雁,对着一旁的入棋嘱咐了一句:“照顾好你家主子。”便同沈谨一道离开了殿内。

“皇上,昔日,你曾对微臣保证过会一辈子保护雁雁,疼惜雁雁,将雁雁视为自己的一切,如今造成此番局面,皇上又该如何?”带着浓重睡意的漆黑的眸子此刻一扫倦意,整张脸上克制着无法压下的怒意,还有许久不曾暴露出来的戾意。

任谁看了都知道此刻的沈谨浑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质,在他眼中已经没有了什么礼教,君臣。

多日来的不耐悉数压在心头良久,今日又闻此噩耗,如今好不容易离了那人,宋珩轻轻地举起林之际递来的酒杯,淡淡地望着底下的人。

沈谨一身常服,领口微张,凌乱的发丝潇洒的飘在脑后,眉目间日渐压抑不住的怒意让他不由地烦躁起来。与平日里的沉着冷静截然相反,倒是多了几分一年前肆意张狂的影子。

他双手一紧,紧接着手中的酒杯瞬间落到地面,他捏了捏眉心,淡声道。

“阿谨,你该退下了。”

他前世应该是欠了这兄妹两人,半个时辰前他要压着嫉妒,耐着性子安慰沈南雁,看着她面前为了其他人的男人生无可恋,悲痛欲绝。

而此刻,他还要看着沈谨在这里对他兴师问罪。

在怎么生气,不甘,对着这个心爱女子的兄长,从小玩到大的兄弟,他终究还是说不出一句责备的话。

“皇上,如今慕归时已经不在了,你再执着于雁雁还有什么用,雁雁的心已经死了,你若不肯放手,留下的不过是一具躯壳,如此倒不如让雁雁离开皇宫,给她一个自由?”

宋珩抬头,锐利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冷意,短促地像是不曾出现过:“大梁的皇后,岂有离开皇宫的理?”

还真是油盐不进,沈谨心中一团怒火提到嗓子眼里,恨不得此刻将宋珩按到地上,狠狠地揍一顿,再带走雁雁。

然,也只是想想罢了,先不提在武艺这点上他是否能占上风,宋珩贵为九五之尊,他只是一个臣子,岂有动手之理。

“阿谨,若是无事就回府多陪陪妻儿吧,阿词若是在京都,也希望看到你夫妻和睦,儿孙满堂,活的幸福。”

话音落下,宋珩感就感受到沈谨呼吸一滞,心下了然,无奈的摇了摇头。

无论多久,阿词永远是沈谨心中的一道坎,是他心中的痛。

所以,只要一提到阿词,他不可避免,避无可避的退缩了。

………

入棋看着去而复返的沈谨良久,终道一声:“皇后娘娘情绪不太稳定,还请沈大人注意些,莫要在刺激娘娘。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千千万万莫要提及慕公子,还有渺渺小姐。”

沈大人此次进宫,她大致猜到了大半,而方才沈大人失魂落魄,异常痛苦,愧疚的神情中可以知道的是,在沈大人与皇上协商中,沈大人选择了妥协。

有时候,她总感觉自己可怜,生在宫廷,前半生受人奴役,身不由己,不能自己做主,没有自由。

可在沈南雁身边这些年,比她可怜的人大有人在,明明拥有了一切,美貌,才情,家世,甚至还有一份纯粹的情意,看似拥有了这么多。

到头来,这人却过得比她还可怜,痛苦,亲人离开,爱人离开,今日还要再一次经历一遍亲人抛弃自己的痛苦。

这才是真真最可悲的地方。

推开殿门,生怕惊吓了殿中人,沈谨放轻了脚步声,往内殿走去。

他不得不承认,雁雁生了一双极美的眼膜,那双眼牟在寻常总似一汪幽潭,冷若寒星,可若是任由这双眼眸注视良久,你整个人,所有心思,在她眼底无处遁形,被瞧得真真切切的。

“思词会说话了,若是得空,微臣便让黄氏携思词进宫陪娘娘说话,思词被她母亲宠坏了,到时候还望娘娘多担待。”沈谨自己找了个靠近沈南雁的位置坐下,轻声开口道。

身旁的人一言不发。

“思词性子好动,整日在府中缠着沈崇给她讲故事,一点也不像她母亲。”

思词,思念阿词,这个名字涵盖了他对那人所有的思念,已经来不及说出口的情意。

雁雁自然是知道思词代表着什么,平日里对思词也喜欢的紧,看见思词仿佛就看见昔年的阿词在他们面前。

半晌,坐在梯步上的人终于抬头,露出一张几尽完美的容颜,冰雪般苍白的肤色。

见有了反应,沈谨顿了顿,复又说道:“若是得空,我便让人给程穆带话,让他陪阿词进京,来同你说说话。”

话音刚落,仿佛有一只如铁钳般的手掐住她的喉口,几近让她喘不过气来。

明明没有任何的期待,为何此刻她的心会如此的痛。

她知道,她这位兄长,为情而生,为情所困,亦是为情而死。

思词也好,黄氏也罢,都不是他心中所要的,所求的那个人。

阿词,阿词………

是他心中无法言说的痛。

所以,痛苦吗?悲伤吗?

并不,这是他的选择,也是他对阿词的愧疚。

她不嫉妒,因为阿词是亦是她的姐妹,亲人。

不过是难受罢了,这世间唯一的亲人为了其余的亲人,爱人,弃她而去。

她以为哥哥是来接他回家的,没想到确是来告诉她,以这般姿态,这样的行为来给她重重的一击。

眼前仿佛模糊起来,周围的一切事物,人啊,物啊,逐渐消失。

眼前仿佛出现昔日的一幕来,浓浓火光,葬身火海,是她从前一直做的一场梦。

只是,这一次,她看清了那人的脸,第一次那么清晰的,从头到尾的看清了那个故事。

“你到底要干嘛?”

她再一次看见她的慕昭,那么逼真,仿佛他还没有离开般,质问着她。

然后,她的手不受控制地,缓缓地从发髻中取出一支发簪。

这支发陌生的让她熟悉,上面的纹理她仿佛已经摩挲过数次。

“嘶”,巨大的痛觉袭来。

她呆呆的看着那女子用尽所有的力气在白皙的脸颊上狠狠地划过,紧接着那种痛觉感同身受般,让她一遍又一遍,重新感受了一遍。

她看到那张清冷的脸上一道血红的伤疤,上面留着丝丝血丝。

“这样我就和你一样了。”

话音刚落,火淹没了女子,亦淹没了她。

顷刻间,她的身子抖如筛子,冷若寒潭的双眼此刻写满了不信。

“这……这是我的……我的…前世。”

紧接着,她看到了她的慕昭像发疯似的冲进了火海中,不顾一切朝着她跑去……

“归时……”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她痛苦的捂住心口,眼睁睁看着慕昭葬身火海,自己却无能为力。

上一世的慕昭终究还是没能带上一世的她回家,没能亲口向她说出他的苦衷。

大火烧了一切,也带走了他心爱之人,亦带走了他。

“此生必不负卿,如今如此,日后亦是如此。”

她泪流满面的看着带着烈火的木板落下,覆上了他的身体,呜咽的声音在黑夜中响起,在火海中响起。

“此生必不负君,前世如此,此世亦是如此。”

“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吗?”一道声音将她从昔日场景中拉回来,她茫然的看着古典雅致的宫殿,在看着面前熟悉的亲人,摇了摇头。

“无事!”

“若是不舒服,早些休息,等过几日你气色好一些了,我便向皇上请旨,准许你回沈府住几日,你许久不曾回去,府里许多院子重新修葺了,不过你的楠苑我让人保持着原样,一回去便可以住下了。”沈谨见沈南雁一言不发,担心她闷出病来,还是忍不住出声,话音不经意间带些笑意,温软柔和,活脱脱像一个温柔体贴的兄长。

可话刚说完,不由地愣住了,原本只是想说些话哄她开心,没想到说的话可能会让她更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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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门嫡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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