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就是故意的
有庄武臣撑腰,李志的一些想法很快成为了现实,在和庄武臣等几名兵头秘密交底之后,几人不约而同的选择彻底放权,甚至就连庄武臣也乐意听从李志调遣。
而后,二十名世兵手持木棍,组成庄子上,尤其是李志家的临时守卫。
另外安排信使去黄家,带去李志的口信。
再由庄武臣亲自领着李志等人,准备去拜访一下这里的实权人物,乡长曹称金。
至于用车架拉回来的鸡鸭,人太多,也没个办法分配,便索性直接杀了吃肉。
于是,小小的庄子彻底动员了起来。
东家凳子,西家的米,春忙刚结束,家里的米翁也都快见底了,这会儿听有肉吃,不比过年还好?
李志家里实在连个像样的凳子的都没有,便只好将吃饭的地点放在庄武臣家,泥坯土墙搭几料茅草,隔出三五间屋子,便是庄上最好的房子了。
此时庄家,其他人在外忙碌,李志、庄武臣、李全虎、李大义,还有庄不俗五人围着一张桌子坐定。
庄武臣有些感慨的瞅着李志瞧了又瞧,想不通几天前还一个普普通通的孩子,怎么突然之间就开窍了?
那种成竹在胸,果决凌厉的气质,才是他真正看中的东西,这种东西,他之前,只在帅帐里见过!
再看看自家的崽儿:满脑子肌肉的大儿子,颇有些混不吝的小胖子......庄武臣除了嫉妒还是嫉妒。
“好了,客气话就免了,吃过饭咱们就出发去找找曹称金,当年他好说歹说,才让老子下山,这次这个忙,他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
庄武臣是个坐不住的性子,说着就站起身来回走动,李全虎和李大义同时点头,至于两个小辈的,还不清楚当年的曲折,说完总结性发言,庄武臣转头看向李志:
“小志?”
李志坐在最下首,想要站起来,却被庄武臣压了下去,只好坐着开口:“庄叔已经安排的很妥当了,不过,凡事密则成,劳烦庄叔了。”
庄武臣走到李全虎身后,重重的拍了下他的肩膀,叹口气道:“全虎生了个好儿子啊!”
这个屋子,能清晰感触到李志变化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庄武臣,也是目前唯一思维能完全跟上李志的人;
另一个便是朝夕相处的李全虎,五大三粗的体型,看似木讷,实则心细如发,情感细腻,他当然是最早觉察到儿子的异样。
李全虎的视线从一开始就没有离开过李志,李志说的每一句话,他都听进了心里,既骄傲,又有些惆怅。
此时李志连最后的隐患都指了出来,不骄不躁,还顾全了庄武臣的面子,不由得心下大定。
至于庄武臣对自己的嫉妒之心,李全虎又怎会听不出来,不过,屁用不顶,你再能,也养一个这样的儿子出来给老子瞧瞧!
饭罢,众人各守其职,李志一行便在黄昏时分踏上去乡长家的路。
......
话分两头,黄老爷在得知鸡鸭被盗走的事情后暴跳如雷,当即吩咐黄忠去报官,缉拿盗匪。同时,让其顺路去城里将黄家的院子们请回乡下以防不测。
黄家怎么说也是个在城里有门面的小富之家,看家护院的武夫都是从大唐军伍里退下来的杀才,没几钱铜板的事,黄老爷必须要让那些敢于偷盗的贼子,吃了多少,连本带利给老爷吐出来。
黄老爷心里发狠,却见黄忠这狗奴才竟然磨磨蹭蹭,还没有出去报官叫人,反而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便咯噔一下,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心怀忐忑的问道:
“车架何在?也不见了?”
黄老爷两眼一黑,而后勃然大怒,顺手抄起桌子上心爱的茶壶就朝黄忠砸了过去,口中大声质问:
“昨天不是都让你拆了吗?怎会如此?”
黄忠也是欲哭无泪,鬼才知道治安一向良好的长安县,竟然会生出这种恶事!可此时求饶才是正经,连忙跪了下来:
“老奴昨天本来就要拆了那东西的,可公子特意让人捎下话来,过两天还待踏青游玩时用一用,老奴便想等小公子用过了在拆,谁承想......唉,老奴有罪呐!”
黄老爷气极,却知道现在不是怪罪的时候,现在家禽家畜的失窃反而成了次要的,最要紧的是赶紧找到车架并销毁才是正经。
唐初以来,民风开济,骑马坐轿逐渐取代了车架,为世家衣冠不屑,认为汉服不宜骑马,而坐轿又靡费过重,都非正统。
可从大唐李氏宗族从根子上讲就不算正统的汉人,胡人血统明摆着,从太宗开始,人家就不喜车架,你有什么办法?世家之流也就只好自己坚持。
可朝廷不重视,不代表你就可以随便打造使用,自古车架冠履制度便是等级制度的象征,虽然屡屡有僭越的行为发生,可那也是民不举、官不究的事情。
怕就怕被人有意拿来做法,那他黄家就不得善了了,到时候恐怕第一个跳出来收拾他的,就是他的主家衣冠户了。
道理黄老爷当然都懂,却无任何办法,只能安排黄忠暂时不要报官,而是先去城里将院子招来,这样或许能应付一些突发事件,他已经隐隐猜到和那些贱民有关了。
只能寄希望于那些贱民大字不识一个,只是图一时报复畅快,不是特意针对车架下的手,要不然,后果......
黄老爷越想越觉得自己可能有些过于神经了,几个乡下泥腿子,懂什么?又怎懂这种忌讳!
黄昏时候,黄家来了几个庄户,门子认得,之前还是流民来的,入籍还没几年。
得知这几个流民要见老爷,联想到后院失窃的事情,门子便没了什么好脸色,可也不敢不报,只是借给老爷续茶的机会顺嘴说了句,谁想老爷第一时间不是大发其火,起身便往外走。
“老爷这是要揍人了?”门子愣了愣,准备放下水壶,跟出去看看热闹。
才将水壶放在炭炉上,出门便看到老爷直愣愣的站在门口,而那几个庄户已经离开了,也不知道说了个什么,老爷怎么失魂落魄的......
门子不知道的是,黄老爷此刻心中已经万念俱灰了,毕竟刚刚才生出的那看似理所当然的侥幸心理,就被那冷冰冰的现实打入谷底......
实锤了,再没有任何侥幸,人家就是故意的!
而且最后期限是两天,他就必须拿出诚意来针对这件事和人家进行商谈!
谈什么?人家没说。
黄老爷心里也已经没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