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会晤(4)
几人快步走出客栈,只见外面满地鲜血,还有几十匹死伤的马匹和满地昏厥的重甲骑士,都是被后天所伤。不远处停着一辆牛车和两匹青驴,正是几人坐骑。
街道另一侧,一队援兵足有百人皆是身着重甲,胯下骑着良驹,已经不足三十丈的距离,剑风正在不远处扯着嗓子向那些骑兵喊道:“来人快将几名反贼拿下,重重有赏。”
冷天峰见状,一把抽出天魂剑,大喊道:“别无他法,拼了。”索朗站在他身侧,双手合十,“阿弥陀佛,确实别无他法。”
眼见这一队骑兵越来越近,冷天峰不禁将天魂剑握的越来越紧,就在骑兵冲到几人近前十丈之距时,突然远处黑暗中传来一声破空之响。
一直羽箭划破长空,一箭射穿两名冲在最前的骑兵,那支箭余势不止,更是将第三人射中,大力之下直将那名骑兵带下马来死死钉在地上。
情势转变只在弹指之间,只听有“咻”“咻”“咻”传来几声弓箭之声,又有几名前排骑兵被射倒,后面的骑兵来不及勒马,纷纷撞到倒地战马继而摔倒,众骑兵一瞬间便人仰马翻。
就在这时,几人身后黑暗之中传来一声怒吼:“你们几个看什么看,还不快走。”那声音由真力催动,甚是响亮,人吼马嘶之间依旧能让人听得真切。
冷天峰不敢多想,扛起后天,索朗拉着林苏二人便冲向牛车。冷天峰将后天往牛车上一放,抄起鞭子便抽向牛臀,老黄牛吃痛,开始向前疾奔。索朗扶着林苏二人骑上一匹青驴,自己翻身骑着另一匹,一手拽过另一匹青驴的缰绳,一起向前奔去。
匆忙之中,苏净萱回头向后望去,黑暗中弓箭仍不歇,直将一众骑兵射的死伤惨重,她看向黑暗中来箭方向,心中默念道:“原来你也来大明了。”
良久,弓箭不再射击,只留下满地骑兵哀嚎不止。河野宗政和川岛健次躲于远传静静看着,川岛健次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小慧总算是逃出生天。”
河野宗政脸上却无喜怒之色,只是淡淡的说道:“是啊,她与宗弼也算是大难不死。”接着河野宗政抬头看着川岛健次,问道:“健次叔叔,他怎么来了,是你让他来的吗?”
川岛健次摇摇头,说道:“不是。”
“那他为何会来此地?”河野宗政一脸疑惑,眼神之中更是露出淡淡的杀意,“他这样贸然行动会破坏我们的计划。”
“宗政,他才是家主,我可无权干涉。”川岛健次冷淡的说道。
“他若真要坏我好事,我定不会手下留情。”河野宗政狠声道。
川岛健次正欲说话,突然在他们身旁想起一个声音:“楚宗政,你是在说我吗,怎么还想对我动手不成?”
“我叫河野宗政,”河野宗政立时大怒,转身向着身后来人大吼,“你来中原做什么,你若是敢坏我好事,休怪我不讲情面。”
接着月光看去,来人是一个二十五六的青年,身穿青色长衫,梳着一个松散发髻,身长七尺,虽然并未像河野宗政一般有着绝世容颜,但也十分俊逸。只见他身后背负着一柄宝雕长弓,腰胯箭袋,显然便是刚刚搭救冷天峰之人。
“川岛龙彦,你究竟来中原做什么?”河野宗政眼中杀机更盛。
“宗政,不可造次,龙彦乃是我川岛家的家主。”川岛健次见河野宗政杀机已起,赶忙将其拦住。
“好,我就叫你河野宗政,你个死倭寇,”川岛龙彦十分轻蔑的说道,“我此次前来中原与你目的略有不同。”
川岛健次见状,赶忙问道:“龙彦,到底是何事情?”
川岛龙彦见是川岛健次问话,赶忙双手抱拳行礼:“伯父,你们此次前来一是为了找寻宗弼,并将宝藏带回,四家家主以及长老早已决定,但唯恐你二人力量有限,故此又派我前来帮忙,阿统和阿助则带领五百家族精锐和倭人死士正在前往大明的途中,此刻正在海上,合计五千余人,听你们调遣。”
“那你还不是要听命我,既然如此为何还要擅自行动?”河野宗政厉声质问。
川岛龙彦面露讥笑,说道:“美绪虽过继给了你河野家,赐名河野美绪,但她终究是我伯父的女儿,”说着看向川岛健次,“所以她终归是我们川岛家的人,我不可能见她置身于危险之中而不救。”
此话一出,河野宗政立时无语。川岛龙彦的父亲是川岛健次的亲弟弟,因为川岛健次膝下无子,只有一女,故此川岛家的家主之位只能由他的亲侄子川岛龙彦来继承,又因川岛健次乃是四家族暗卫首领,所以脱离于家族之外,因此川岛家的真正掌权人便是眼前的川岛龙彦。
“咳咳,”川岛健次知道河野宗政与川岛龙彦自小不和,因此忙岔开话题,“龙彦,此次除了协助我们之外还有何要事?”
听到川岛健次的问话,川岛龙彦似笑非笑的看了看河野宗政然后对川岛健次说道:“伯父,的确还有要事,”他沉思一下,然后解释,“我与川岛家族人经过商议,借此次任务,我川岛家在帮助夺回宝藏并带回河野宗弼之后便举家迁回中原,恢复汉姓,不再当倭人。”
此话一出,对河野宗政和川岛健次十分震惊,河野宗政面若寒霜,但川岛健次却是一脸欣喜,川岛龙彦看着已经笑傻了的川岛健次,笑着说道:“恭喜伯父,自此刻起,我们便可以抛弃倭人身份,重归汉人。”他见川岛健次竟有些高兴地手足无措,也是满脸喜悦,“伯父,自此刻起,你便可以恢复使用的汉名左铭,你以后也莫要叫我龙彦,应该称我为左彦。”
“哈哈哈,哈哈哈,”恢复汉名的左铭,忍不住开怀大笑,大声回答,“左铭谨遵家主之命。”
已经更名的左彦看着一脸杀气的河野宗政,笑着说道:“你呢?什么时候改回你的汉名楚宗政?”
“你觉得呢?”
契而尼老骑在马上看着京城的景色,不由得在心中称赞,不愧是大明朝的京师重地,果然繁华。他身后的二十名部下也正在四处观望,显然这繁华的景象也同样令他们感到震惊。
大宁城距离京城路途并不算遥远,在“猎狼卫”吴常的带领之下,连同契而尼老极其部下二十人一行百骑,疾驰五日,总算回到了京城。
因契而尼老来自钦察,乃是西方白色人种,面容与中原大异,是故在这炎炎夏日一路之上也只得穿着厚厚的皮袄带着毡帽,更是用麻布将面容遮了个严严实实。
一路之上无论贫民百姓还是巡逻士兵,见到如此异样都忍不住多看几眼,但是看到随行的七八十名猎狼卫皆身穿东厂服饰,便无人再敢盘问。
“契而尼老,京城风景如何?”这时在契而尼老身侧缓缓骑马前行的吴常开口问道。
契而尼老饶有兴致的看了周围一眼,欣然答道:“确实不错,早就听闻大明的京城是何等的繁华,但百闻不如一见,今日方知繁华二字究竟为何意,大明无愧为天朝上国,在下由衷拜服。”
吴常听到契而尼老的话,爽朗一笑,心中尽是舒畅之情。契而尼老见吴常一笑,倒也是一愣。吴常贵为猎狼卫参将,行事严谨,平日里沉默寡语,不苟言笑,为人城府颇深,五日相处之间契而尼老便已发觉这个年轻人每每说话之前都要沉思良久,显然是怕话语之中有什么破绽,因此契而尼老曾在暗中吩咐部下要时刻警惕。因此吴常刚刚一笑确实令人震惊。
吴常斜眼瞥了契而尼老一眼,心中暗自嘲笑:“一群荒蛮之地蛮夷之人,又怎么能知晓我大明的昌盛。”
片刻之后,吴常收敛笑容,正色道:“契而尼老,我们现在已经到达保大坊,再向前行半盏茶的时间就可到达东厂,之前早已收到督主来信,他会在东厂内接见你等,不知有何疑问?”
契而尼老点点头,回答道:“如此甚好,我早就想见陈岳庭了,二十三年未见,不知他现在如何。”契而尼老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但却透出了一股萧索之意。
“契而尼老,”吴常转过头,略有深意的对契而尼老说道,“我知道你与督主乃是旧识,可今日已不同于往日,更何况你现在身在大明,言语之间还要多加注意,你可明白?”
契而尼老左手一挥,毫不在意的说道:“这个我自然知道,”听到此处,吴常满意的点点头,哪知契而尼老话锋却是一转,“可是此次我前来大明乃是与东厂合作,却也不能失了自己的威风,若之后有做的不周的地方,还请吴常兄弟海涵。”
吴常眼中闪过一丝煞气,冰冷的双目紧紧盯着一旁的契而尼老,满是威胁之意。契而尼老毫不示弱,一对双眼如冷电一般同样紧盯着吴常,丝毫未将他放在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