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窕郎君,赌王好逑(一)
李府二郎李恪,人送外号小郎君,在望京,不说独霸一方,那也是横着走路无人敢拦。他也清闲,逗逗狗,溜溜鸟,没事去皇宫走一遭,逍遥自在,快活似神仙。
可日子一直这样,总不是办法,眼看要春闱,李首辅眼睛一瞪,命李恪考个功名回来。
李恪才不想考,入仕非他所愿,他表面上认真读书,暗里就约着狐朋狗友出去玩。
有他阿兄打掩护,他顺利地和魏铎游山玩水了几日,在他父亲来别苑揪他典型前,回到了别苑,假装在用功。
李固欣慰坏了,直道自己儿子长大了,以后一定能成为国之栋梁。
李固一走,李恪就溜出去了别苑,跑到街上去转悠。
他七拐八拐,拐到一个小巷口,要了一碗馄饨,细嚼慢咽地吃着。
吃着吃着,他就噎了。
他看到了一个男子,一个俊逸的男子!
那男子穿着浅紫宝月衫,脚下锻锦靴,雅眸轻垂,挺鼻薄唇,往那一站,就是气势,一抬手,就是气度。
他眼神凉凉的,摸了摸自己腰间。
李恪断定,这男子钱袋丢了!
李恪咽下那口馄饨,捂嘴偷笑,暗道这人看着精明,却是个傻子,好好的钱袋都看不住,可惜那张脸了。
下一瞬,李恪就看见那男子轻点足尖,消失不见。
李恪揉揉眼,确认自己刚才真看到了一个俊俏郎君。
那郎君,莫不是个神仙?
李恪回别苑的路上还这么想,正出神,就听到一个动静,他赶紧躲到一堵墙后面,露出半个脸,看自己遇见了什么坏事。
不看不要紧,一看差点没吓死。
竟然是他见到的那个男子!
那男子拿着一把匕首,那匕首很薄,轻轻一划,男子旁边的人就倒下了,瞪着个大眼珠子,直勾勾看着李恪。
“娘啊!”
李恪一下就嚷了出来,嚷完就赶紧捂嘴,可惜晚了,那男子已站到李恪面前,挡住了李恪的去路。
李恪看到一双冰到极点的眸子,一张足以倾城却带着自傲的容颜。
男子眼里的冷意让李恪直哆嗦,一看就不是好惹的,长得好看李恪也不敢多看他了,不敢吱声,屏着呼吸。
男子冷声道:“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李恪抖着腿道:“什么都没看到,我刚才被虫咬了!”
男子眸子眯了眯,道:“我见过你,在馄饨摊上。”
李恪赶紧否认:“没见过,没见过!”
男子冷哼一声,甩袖道:“饶你不死,滚~”
李恪死里逃生,抬步就跑,头都不敢回。
他打死都不想再见到这个男人,长得再好看也不想见到。
可好死不死,他从魏铎家出来,又遇见那个男人了!
那男子的衣服破了,脸上也有土,和他撞了一个满怀。
李恪自动哆嗦,指着男子道:“你......这是你来招我的!”
男子道:“是你先撞的我。”
李恪胆大道:“你这般脏兮兮的,谁稀罕撞你!”
男子微恼,他这般脏兮兮的是着了人的道,被偷了银钱,他刚解决那人,就掉到了猎户的陷阱里,要不是因为逃出家的时候被廖千山封了穴,他也不至于这么狼狈。
想想自己还有一个月时间才能恢复功夫,男子就烦,对李恪说话特别不客气:“你再说我脏,我就掐死你。”
李恪害怕地后退两步,道:“你杀了我,我阿爷不会放过你的。”
男子不屑道:“你阿爷是谁?”
李恪为自己造势,扯着嗓子道:“家父李固,当朝首辅!”
当朝首辅?那岂不是衣食无忧?
杜川柏豁出去脸皮,拱手,彬彬有礼道:“在下杜川柏,字逸,逸离尘世,生而潇洒,望首辅之子收留。”
然后,杜川柏果真被李恪收留,成为了李恪别苑的座上宾。
说是收留,李恪觉得自己收留了一个神仙,那简直是无上仙尊。
冷酷,无情,脸臭,还脾气差!
一言不合就把他一顿教育,他走路发出点声音,都能被仙尊瞪好几眼。
赶上李恪父亲监考,李恪为了逗逗杜川柏,就把杜川柏的文笔塞进了翰林院。谁知,今上竟亲自阅卷,那篇与考题不符,却文采极佳的文章就到了今上手里。
事情闹成这样,就无法收场了,李恪一吸鼻子,提心吊胆地跑到了他陛下兄长的面前,可怜兮兮地求情。
今上的面具冰冷尊贵,他展开文章,声音也是微凉:“君之正其身,身正则心安,这文章写的不错,你是想给我举荐人才故意而为?”
李恪跪着,捶着发麻的大腿道:“兄长,绝我此意,我就是图个好玩。”
今上凉了他一眼,道:“春闱事关国本,你敢用这事好玩,哪来的胆子?”
李恪讨饶,伏在地上,双手合十道:“我错了兄长,以后再也不敢了,这......这文章我拿回去,你就当没这事成不?”
今上对他的求情恍若未闻,不可抗拒道:“探花郎就他了。”
李恪哀嚎,嚎了很久,回去后嗓子都哑了,也不敢将这事给杜川柏说,直到放榜那日,杜川柏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中了贡士。
杜川柏功力已经恢复,他忍着杀念,骑马游街回去后,将李恪绑起来吊了半个时辰。
游街之时,人人都称赞他才华横溢,许多名媛都往他身上投帕子和花朵,他是盆满钵满而回,可花粉太呛,他直想打喷嚏,对这探花一名也是兴致缺缺。
他不含糊,探花宴第二日,就入宫面圣,直截了当说了自己不要当官,但求今上不要为难李恪。
可偷换试卷是死罪,今上不愿轻易放过李恪,一番商议权衡,杜川柏终是和今上定下了五年的为官期限。
一入官场,许多事就不那么自由了,杜川柏对李恪越来越气,看见他就恨不扔出去。
李恪却是到杜府走的勤快,他阿爷说了,让他跟着杜川柏多学习学习,他当然要听家长的话,好好跟着杜川柏。
没跟多久,杜忘忧就被绑了,当李恪从杜川柏嘴里知道杜忘忧是被绑到唐山寨的时候,李恪差点没叫出声,为了掩饰自己,李恪假装不知道唐山寨是谁的,还领着杜忘忧和苏修罗去逛了一圈。
只是逛完,他是真的被人从杜府扔出去的。
李恪毫不气馁,不就是被扔嘛,杜忘忧没来之前,他可是被扔出过很多回的,哪次不是生龙活虎的杀回杜府。
有时李恪也觉得自己贱,也不明白自己怎就爱跟在杜川柏屁股后走,后面,李恪知道了,因为容颜,杜川柏长得好看,关键是他有洁癖还带着才情。
当知道杜川柏是逃婚出来的,李恪心里难受了好些日子,发誓再也不理杜川柏了。
誓言没发几天,就赶上瘟疫爆发,李恪也忙的焦头烂额,把发过的誓都给忘了。
到底是憋不住,他就开口问了,问的下场很惨,他喝的烂醉。
但他不服气!
他半夜爬起,去拍杜川柏的门。
被他扰的头疼,杜川柏打开门,掐着他脖子给他摁到榻上。
李恪半醉半醒,呼哧着酒气控诉道:“杜二,你对不起我你!”
杜川柏头疼的想杀人,扯了扯李恪的脸皮道:“我哪里对不起你了!”
李恪捂着发疼的脸颊,乱叫道:“你做探花郎之前,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还训斥我。”
他嚷的太聒噪,杜川柏怒吼道:“闭嘴!”
李恪借着酒劲儿,豁出去了:“你还逃婚你,你逃婚还瞒我!”
杜川柏咬牙切齿道:“我没有逃婚。”
李恪的唾沫喷到了杜川柏脸上:“那忘忧都说了,你逃婚出来的,你还江北赌王,呸,负心汉。”
杜川柏抹了一把脸,把李恪提到门口,踹开房门,警告道:“李恪,我说最后一遍,从我房间滚出去!”
李恪扒着门框,死不松手:“不走,我就不走,你不给我说清楚你逃婚的事,我就不走!”
杜川柏揉了揉太阳穴,直接气笑了:“我凭何要给你说清?你以什么身份来问我的?”
李恪词穷,故作气势道:“我,我以你好朋友的身份,不行吗?”
“你给我现在就滚。”不容分说,杜川柏一脚,给李恪踹出去了。
李恪捂着屁股,骂骂咧咧地回了自己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