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算清
事后,两个人面朝床脚,并排着趴在床上玩手机。
“你说你,”笮铭慢悠悠说:“怎么每回精力都那么旺呢。”
“我抗压啊。”肖奖随口说。
“啧……”
孩子受苦受惯了。
笮铭把手机一扔,胳膊撑着往后挪了一下,曲着膝盖坐了起来。
“不,用,捏——”
肖奖刚退出游戏界面,打算理一下认真服务的男朋友,手机界面就弹出了视频邀请。
笮铭瞜了一眼,是萧白。
“接啊。”
“那你别揉了呗。”肖奖笑呵呵道。
就这趴床上一颤一颤的,像话吗。
“成,一会继续。”笮铭重新一个鲤鱼跳趴了回去,顺手帮肖奖按了接通。
对面,萧白用手掌撑着头,像是坐在桌边发呆。
天,这会这少年都动不动就发愁的吗?
“哈喽。”肖奖打了招呼,瞥到时间栏,紧接着眉头微蹙,问:“十二点了,还不睡?”
“哥,我可能,最近太闹腾了。”
眼瞅着这位小黑眼圈都快出来了,压根没什么精神。
“怎么了?”
萧白吐了口气,小嘴有一瞬间嘟了一下,“因为在中国嘛,都不用MSN。然后,我因为新鲜,加了好多用QQ的人。”
“然后呢?”
“然后就没然后了,总找我聊天,我太困了。刚才不小心,得罪了两个人。”
萧白截了张图过来,网名跟头像都打了马赛克,然而一长溜火苗跟字符却炫的能闪瞎人眼。
“你,啧,不是,你明天还上学吧,下线,老实睡觉去。”肖奖稍显严肃说。
萧白知道,每次肖奖用这个口气跟他说话,那还好商量。她要再磨,迎接她的就是“冷战”。
嘤,谁让人家有资本呢,有没有她这个妹妹一样的。不听话就凉了呗。
“哦……”
萧白扁了下嘴,犹豫着,还是想跟肖奖说一下。
“哥,有两个人,都想跟我网恋。”
肖奖眉毛蹦了一下,吓得萧白差点忘了自己要说啥。
“我,说了我上学,但他们说没事先聊着,然后我就随便跟他们聊聊,结果,他们跟我有好多一样的爱好,但刚会吧,我跟一个人说,你聊起来没完,跟另一个人说,你聊起来没够,我觉得挺伤人的,聊天是相互的,都是朋友,我还那么说。”
“歪理。”肖奖知道,自己这会眉头皱着不太“和蔼可亲”,但对这事儿没商量。
这丫头,聊天聊到十二点,太不像话了!
不过,教训对方也得有理有据有节——
“你想想,你为什么那么说。”肖奖问。
“就,因为我从一开始就不太喜欢跟他们聊,他们一个对我特好,我感觉,有目的的聊天,不怎么舒服。还有一个,特别自以为是,以为他能开导我,每次跟我聊都说:我估计有心灵感应,看,你需要我了吧。我当时真想说:需要你个大锤子。”
“呵……”笮铭一下轻笑出了声。
天,萧白每个表情跟肖奖都照模照样的,也太可爱了。
啊啊啊。
一想起来男朋友的种种,就特想把对方捧成一个团,放在怀里揉啊亲啊的。
“啧,说正事呢,你笑什么?”肖奖反手拍了笮铭一下。
“哦,没有,大锤子嘛,这个形容挺可爱。”早就想好说辞了,哼。
肖奖睫毛一压,“可爱可爱,你看什么都可爱。”
“我错了我错了,对不起继续继续。”笮铭翻了个身滚到床边去了。
肖奖害我。
你再可爱点我不用跟9527号tbh论对直接变喷壶了。
“哥,你跟铭哥是住一起了吗?怎么每次视频,都看见你们俩在床上啊?”
我擦。
“不是不是,我俩是住一起,啧,不是那个住一起,我俩就是好朋友,他不是租的我的房子嘛,后来为了省钱,直接让他住我屋了,后来在宿舍不也是挨着住嘛,今天是出来旅游了。”肖奖直觉一通谎话编过来,耳朵都得烫红了。
余光里,某好朋友正在黯然神伤。
靠,添什么乱,一会最好指望着我哄你。
“吁——略。”萧白一脸的轻蔑,“干了还不好意思说,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是那会跟你不熟,不太好意思,你以为我什么都不懂啊,切。”
肖奖呆了片刻,“啊?”
“我知道,你俩谈恋爱呢。”
萧白嘴角一扯,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儿看的肖奖真想钻过去教育教育她。
顿了两秒钟,肖奖说:“你不小了,我知道国外这方面教育比较开放,你懂就懂了,但对自己的事得斟酌,得学好,听见了吗。”
“嗯。”萧白逗也逗过了,于是恢复了乖宝宝清纯脸。
亲哥可不是那么好得罪的,呼。
“你刚才说,你一开始就不想跟他们聊?”肖奖问。
“嗯,他们真的,聊起来没完没了,过后告诉我忘记看时间了,不是,手机屏幕摆在那,怎么就没看见时间啊。”
肖奖:“你每次也不好意思打断?”
“嗯。”
“那就直接别聊了,跟他们说,”
肖奖真想骂一句“笨蛋”。
这丫头心太软,不知道拒绝别人,因为“得罪”了人自己精神不振跑这求安慰,他长这么大也是头一次见。
“嗯。”萧白应着,但还是没什么精神。
“小白,”肖奖知道,一味的“下命令”无济于事,于是收了收严肃的表情放缓语气说:
“我知道,你是认为别人听了这种话会不舒服,你凡事都替别人考虑,这样挺好的,这是你的特质,我们都喜欢的特质,但,聊天也好,做朋友也好,都是相互的,你既然打心里根本就不想跟他们做朋友,为什么要勉强自己?就算,你们是朋友,那交往的前提也必须有自己的原则,你为了交朋友不学习了吗?”
“你天天跟这么多人聊不耽误睡眠吗?”
“网上聊天,是,可以缓解压力,可以找到合得来的小伙伴,但这种友谊也是最不稳定的,你每天花这么多时间去聊天,最后什么感受,是觉得身心愉悦了还是耽误时间感到内疚了。”
“你都分析分析,规划好了,不是不让你交朋友,但你不能把网上聊天当正事吧,你都要上初二了,而且今年的期末考试还没考,天天这么熬,对身体也不好,你有精力好好学习吗?”
呋——
肖奖也没想到,自己说起话来就没完了。
对方烦也得说,不然等恶性循环了就晚了。
“嗯,”萧白点着头,并没有不愉快的样子,“我早就想改了,哥,你监督我吧。”
“你,现在,点头像旁边的登录状态,选择忙碌,自定义回复。”
萧白照他说了做了,问:“回复什么?”
肖奖:“内容:考试冲刺,别跟我聊天。”
“嗯,好了。”萧白发了截图过去。
“嗯,乖,”肖奖补充说:“在学校期间关掉流量,手机静音,只留着打电话用,再控制不住自己,把社交软件下线。你好好准备考试,想放松等考试后,要是到时候没人跟你聊了,你也不用遗憾,那就说明那种朋友不值当,多的是。”
“哦。”
“睡觉去吧,我定期检查你。”
“嗯。”
互说了晚安挂了电话,肖奖直接按了关机,脸一埋,感受到无边的困意。
这几天,除了昨天为了今天出门早睡了,就没早于十二点睡过,天天跟叶萌邵杰要么打麻将,要么玩扑克,打游戏,每天睡到日上三竿,真是太不健康了。
咳,主要是,今天还内什么了,累啊。
“宝宝。”
男朋友的声音在耳边缱绻着响起来,肖奖没应,就怕这位也“没完没了”。
不过他很快知道,自己错了。
“嘶……”
肋骨一侧一动,带子被一点点磨人地拉了出来,浴袍似的睡衣直接变了被子,毫无威慑力地覆在身上。随即敏感点又疼又痒,吹了半天空调的体温又升了上去。
“你消停着,行吗?”
肖奖偏过脸看他,下一刻,一脸的疲惫全被吻成了宿醉后的迷离。
笮铭边侧身抱着他吻,边帮他揉着酸疼的腰,甚至是胯。
“好点吗?”
“不好。”
头一次,他站起来了,却失去了斗志和傲娇。
真的不想动了啊——
某人简直欲哭无泪。
……
6.16,上午七点。
毫无意外,所有人都早起奔向大海了,他俩还在酣睡。
除了李东鹏跟黄浩楠使坏敲了他们的门,别人都心照不宣地给开了绿灯。
笮铭跟肖奖找到他们的时候,眼见的是十分和谐的一幕。
肖奖又在思索着构图,“咔”的拍了一张打算回去给众人创作一番,而这一拍,直接成就了他们之后的福利。
hihihi……发出兴奋又懂的笑声。
……
某联络人:“咳,奖哥,排好队了,过来吧。”
肖奖:“嗯。”
……
某联络人:“奖哥,刚拾了几个贝壳,给你们留着呢。”
肖奖:“嗯。”
……
某联络人:“奖哥,我都打听了,从左数第三家最便宜,用我给你们买吗?”
肖奖:“NO,审美不同。”
某联络人:“诶。”
……
“哎,你怎么了他了?”
上了船,扶着肖奖找了两个位子坐稳了,笮铭问。
要不是看这位“腿脚不方便”,他早就上腿踹了。
一大早贼兮兮的,非奸即盗。
“呵……你真沉得住气。”肖奖抓过笮铭的右手食指按在了自己的指纹锁上,位置不正,又偏了两次,打开了手机。
肖奖点开相册,拨弄开今天早上最新拍的一张,拉大了给笮铭看。
“操……”
就一眼这位就明白了。
笮铭一偏脸忍不住乐了起来,随即又转回脸仔细瞅着。
“哎,我早就看出来这货对池健有意思。”
魔爪都定人家腚那了,以后这就是铁证+把柄。
“切,要不是你喊他们,没准人家就摊牌了。”肖奖跟着乐着,多少有点幸灾乐祸。
“得了吧,这一巴掌要是呼上,池健要么得躲着他,要么就猴急了呼回去。”
“为什么不是坦然面对心照不宣互诉深情。”肖奖笑着问。
“啧,怎么说呢,我觉得,池健对楠sir,没那方面意思。”笮铭说。
凭他的眼力,要是看不出来池健暗恋或者觊觎黄浩楠,那就说明池健真是太会演了。
他观察了这么多天,也没看出迹象来,反倒是把黄浩楠的心思看了个透,只好心里默默祝福兄弟:同志仍需努力啊。
人家池健也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听黄浩楠跟李东鹏说,这位从不跟男生们开那方面的玩笑,有时候被耍了还会炸毛,大概是因为这方面比较认真,敏感。
“池健可不是什么随便的人。”笮铭顺嘴把心里想的说了出来。
“嗤,你那意思,我是呗。”肖奖揶揄说。
“呸。”笮铭一偏头,左手勾起了对方的下巴,“你给朕随便一个看看。”
肖奖哼笑了一声,“德行。”
……
第二天,所有人分开活动。
笮铭跟肖奖先是冲了凉,又换了沙滩鞋跟泳衣,在海边泡了半个下午。
躺在沙滩上,沙子就黏在身上。
挖一挖,能从沙地里淘出贝壳来,甚至有透明的小螃蟹爬来爬去。
海水不停地冲刷着,又静静地闪耀着粼粼的波光。
海太大了,真的看不到边,让人萌生出一种天然的敬畏之情——人跟海比起来,太微不足道了,自然的力量,顷刻吞噬一切,抹杀一切,而所有轰然消失的,或许就是某个人最重要的,是他的命。
笮铭想,无论以后遇到什么,都得把生命放在首位。
珍视你的人很脆弱,不能让爱自己的人受累。
“如果,世间万物——能跨越——能相爱——”肖奖跟他背靠着背,看着大海突然唱。
笮铭:“也能成全,云与海——”
“管它离岸多远——多危险——都看不见——”两个人合唱道。
“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笮铭平静说。
“呵……”肖奖撞了他一下,“对着我说一遍。”
“嗯?”
“台词。”
“哦……”笮铭一笑,”懂。”
随即清了清嗓子,用低分贝,合适的声调说:
“是软肋,还是盔甲,试试不就知道了。”
“你们给我听好了!他是我的软肋,但更是我的逆鳞!”
肖奖跟着就换上了笮铭的声音:“你不该打他的注意,账,一次算清了吧。”
“什么账。”笮铭眉眼弯着,忍住没回过身去搂男朋友,借着挠痒痒的档口往人家身上一贴,“今天晚上算吧。”
“不用等晚上了,走。”肖奖一下站了起来,低了下腰,一拽笮铭的胳膊。
“哦……”笮铭另一只手反手背拍在了肖奖侧腰上,“你好利索了吗?”
肖奖轻哼了一声,一把把人带了起来,凑近了一咬下嘴唇,“够收拾你了。
啧。
什么虎狼之词。
……
6月23号,查成绩的当天,笮铭跟肖奖远在千里之外的山茶居,身着素秀的长衫,在亭子里面对面有模有样地下着刚学了皮毛的围棋。
“心无旁骛,座上君子,开合执笔珠玉落。”笮铭抛出了想了大半天的对子。
“等会,我想想。”
肖奖用扇身敲着头,一副潇洒恣意之态,看的对方一阵喉头发紧。
太俏了。
要想漂,一身孝,肖奖这身扮相也是没谁了。
正发愣,身后突然冒出来一人,秃然的笮铭棋子都掉在了地上。
“陶也哥呢?”
一个比以前的陶也还像暴露狂的高个家伙笑嘻嘻问。
“树上。”
肖奖不耐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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