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9」千秋百世

番外「19」千秋百世

丰王宫枢政殿

早间,丰宪帝笮柟于桌案上醒来,因无名怒火,以酷刑处死了五位心有不服出言顶撞的朝臣,并下令强制国中十四岁以上、四十岁以下男子充军,同时秘密命令手下组建暗夜组织皇蛰,作为守护皇室的绝顶屏障。

接连数日,笮柟都没有踏出过这个地方。

又已入夜后,笮柟慢条斯理地翻看着各种告急的文书和夹着谩骂的奏折,一双妖魅的眼睛里尽是波涛汹涌的癫狂和狠厉。

一旁侍奉着的女子面无表情,眼神中却藏着深深的恐惧。而更多的,还是恨意。

“其实,当初,想买朕的人不少呢。”

笮柟突然开了口。

“趋之若鹜。”

“长得好的,朕就玩玩他们的感情,反正也没有肌肤之亲,别人也发现不了自己让男人耍了。”

女子抬眸看了他一眼,却又觉得,这个疯子其实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说实话,成天看着他们,并不倒胃口,反而觉得很有成就感。”

“那也是朕觉得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也不是毫无意义的一个条件吧,怪有意思的。”

“但就是非要有人来破坏这一切!”

倏地,笮柟生生掀翻了桌案,同早上的一幕重合。

一旁的女子顿了下才蹲了下去,一本一本地重新叠放着散落了一地的奏章。

而一旁的笮柟,却出人意料地也蹲了下来。

女子抬头看着他,看清对方并未聚焦的瞳孔后,有那么一瞬间很想动手结果了他,就是没敢。

一是没兵器,二是怕失手。

这辈子,她连蚂蚁都没动过。

“明天,你去阵前一次,跟笮铭说一声,把脸治好了吧。”

“杀了那个通侯,一了百了。”

“你跟他说,既然看见他还能谈笑风生,那这个男人心机够深的,没必要留着玩了。”

“等我弟弟把脸治好了,我再把你赐婚给他,如何?”

笮柟去抓女子的手,吓得对方一哆嗦。

本以为他会动怒,结果,对方只是比方才更木了,完全成了一个僵人,尤其那双眼睛,呆板而又破碎,活似一个痴呆之人。

“你没事儿吧。”

苏幻儿忍不住问了一句。

要是他不开口,那她可得想想清楚,是想办法杀他还是先喊太医,再在药中做手脚。

当初害我苏家全家,如今又害我哥,你死一万次都难消心头之恨——

而此时如同入定了的笮柟,却出乎意料地,嘴角勾起了一丝弧度。

‘你真喜欢我?’

‘比真金。’

‘喜欢我什么?’

‘嗯……纯粹,有个性,直爽,长得美。’

‘嗤……你说的这些,又不是只有我一人如此。’

‘但我不认识别人,我只认识你,而且一辈子都只会倾心于你。冉儿,跟我走吧……’

‘呵,你癖好很出奇啊,要不,你也做个丫头跟我做姐妹吧。’

‘别闹了,你个大男人不变扭吗?跟我走,我给你自由,你再也不用委屈自己逢迎别人……’

‘…你知道,我是……’

直到那时,才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存在的意义……

“所以我杀了他,亲手。”

夜,像被凶狮吞吐的墨,让嘶吼着的回忆追赶着,也执迷不悟地受着折磨。

“没有人,能撼动朕……”

笮柟自顾自嘀咕着,像是失了心神一样,站起身直直走到了大殿门口。继而突然回过了头:

“妹妹,你不是很喜欢姐姐吗,陪姐姐一晚吧。”

苏幻儿眉头紧蹙,直觉背后一阵恶寒。

而对方一直停在那看着她。

没办法,只好将手中的本子尽数整理到桌边后,低着头,朝笮柟走了过去。

……

十日后,经过多次征战僵持,为了使本国的“细作”为爻国争取更多的利益,也为了使皇城中派兵来助,以加速敌国细作和爻国叛徒于爻国京城中的行动速度,肖奖以退为进,让出了陶宁。

而陶宁的守关将领,已是秘密成为了自己人的夏侯麓老将军一家。

此时,陶宁城中的百姓受到仁治,仍旧安居乐业。

如今,笮铭继续率领军队逼近了绥乡城,并向城门楼上射出了一封战帖。

‘今夜,紫竹林见。’

战帖后藏着的密信上就这几个字。

肖奖做了万全准备后,“单刀赴会”。

……

笮铭到紫竹林的时候都懵了。

说的是今夜,这位大侯爷真的闲到这种地步?胆子也实大啊,申时就到了?

“咳。”

笮铭把手中的面具脸一错,露出了调理医治了近十天的这张脸。

肖奖过去先是抱住了对方。抱了很久后,才捧上笮铭的脸仔细看着。

虽说仍旧有灼伤的伤痕,但基本已有新苗亟待破土之势,而笮铭的笑和眼睛里的希望,也无不昭示着一种鲜活的美。

“我觉得,很漂亮。”

肖奖发自肺腑说:

“你看,这些疤痕,好了,或者会留印子,但印子的图案会很……嗯……性感。”

“呸。”

笮铭双手一扣肖奖的肩,似笑非笑着,声音自齿间“优美”地流出来:

“您大可放心,本将军受过普照大师的真传,能不留疤,绝对不留——”

“哦。”

“嗯。”

肖奖乖乖地应着,直觉,默契的幸福感随着二人交流的目光于身边环绕着,吟唱着。

而正在痴神之际,笮铭忽然开了口:

“肖郎,你帮我查查,笮柟,在京城中,都与何人交好。”

“……哦——”

肖奖俊秀的眼眉微挑,悄脸微扬。

“快一个月没喊过肖郎了,这会求我了,知道喊了。”

这位马上用实际行动告诉你,什么叫你家大侯爷的小脾气不是吃干饭的。

“啊……”

笮铭突然一捂胸口,肖奖下意识立马上手搀人,语气里的紧张直磨笮铭的心窝子。

“怎么了,胸口疼?”

“你……”

娇气鼻祖,勾人始皇,本铭克星——

他哪是胸口疼,分明是气血翻涌得缓上个……

“你说话啊,你不是懂医术吗,你教我,我救你。”肖奖捉急道。

“……闭嘴。”

呆样儿都这么……

笮铭“把抓柔肠”眉头狂展狂舒后,终于按捺不住,放在胸口上的手转而揽住了肖奖的后颈和侧颈,不容抗拒地占据着主导地位吻了上去。

肖奖反应过来,刚一去搂笮铭的背,没料想,对方很不留情地直直推着他给撞到了树上。

肖奖喉咙里滚了闷闷的一声。

“……”

笮铭的唇都没离开对方的唇,手探至对方的背后问:

“疼吗?”

其实不疼,本能反应。

但——

“嗯。”

在如此近的距离下,某人一双美眸盯着对方委屈道。

哪知道,对方直接丢给他一个字儿:

“欠。”

“凭什……”

肖奖想说,凭什么到我这,不是“该”就是“欠”,只是,没机会说出口了。

两个人互相拥着热吻,一切尽在不言中。

分离了十天,本以为思念已经转化成了动力,并且被克制到了一个可以让人忍受的度了,但拥有时才发现,终究是高估了自己。

“你像我的一半心。”

特意找了一方较为偏僻又安全的洞穴,笮铭让肖奖伏在他的胸口上,着实放松地休息着。

“平时吧,我也能吃饭睡觉做自己该做的事。”

“就是不怎么舒服。”

“老想着跟你团聚。”

“呵……”

肖奖故意向上挪了下,用发顶蹭了蹭笮铭的下巴。

“从哪学的,是不是流连花丛的贵公子都会几句。”

“那我不知道,就是刚想到。”

笮铭报复性地把人一勒,双腿也锁住了对方的下盘。

“啊,受伤了。”

“该。”

“呵呵呵……不是欠吗?”

“别动了。”

笮铭咬着牙闭上眼睛才发现,其实现在也看不见人,应该关上耳朵,耳不听心为静。

“诶。”

肖奖乖乖不动了。

没过一会,却又在对方放开他的腿、防御松懈之时向上猛得一挪,如是,整张脸擦着笮铭的下巴和笮铭待在了同一水平线上。

“你刚才磨牙干什么?”

笮铭扒了一条眼缝,单臂扣上对方的肩颈,薄唇轻启,真诚道:

“想吃人了。”

“试试快不快,一会好下嘴。”

“哦——”

肖奖又问:

“你觉得,你想吃的东西,能吃到嘴吗?”

笮铭眼皮一抬,顿了一会,说:

“何止吃到,一步到位。”

“……”

真会说话。

“哎,你以前,装那么深沉不近女——男色的,合着骨子里这么……”

嗐,本侯爷也有词穷的时候。

笮铭眉毛一挑。

“禽,兽。”

随即左手勾起了对方生得十分标志的下巴,徐徐道:

“哥哥替你说了,何以为报啊?”

就听见对方自信道:

“没事儿,你吃的没我多,我稍微努努力,就能喂饱了。”

“……”

鉴别完毕,这玩意儿,也不怎么正经,装得实好。

……

“啊…你慢点!我到底是倒贴的是吧?都不带心疼的。”

刚还用嘴上功夫讨了巧的某人实为后悔,然而,退堂鼓的鼓锤还没碰到鼓面,就让一阵春风给生生折了回来。

“哥哥错了,会轻点儿的……”

笮铭覆于他耳边用令人心安又撩人心肺的声音温柔道:

“乖。”

“……你…别磨了,我浑身都是痒痒肉。”

肖奖忍着颤老实说。

“嗯。”

笮铭在他耳朵上亲了一下后,直接抱着人给翻了过来,让两人面对了面。

“这样碰到的地方就少了吧?”

噫…

肖奖立马横胳膊架在了脸上。

而心里反复念叨着:本侯一世英名……

直到那两瓣唇带着浓浓的让人欢喜的热浪席来,吻掉了他吃饱了撑的可能因为紧张而“碎碎念”的话,也就连带着另一处也吻进了干涸不复的泉眼之中。

……

在山洞里,就是清洁比较麻烦了。

而事实上,此刻浑身疲软的肖奖也着实没什么愿望。

大概,有捆草垛让他睡一觉就完美得不得了了。

“乖乖,我带你去洗洗。”

笮铭轻轻用手背贴了贴肖奖的脸。

而出过汗又凉快了下来的脸,简直又弹又好摸,笮铭忍不住俯下身亲自给他清洗了个遍。

“你背我,我就去。”

肖奖突然一睁眼,眼神里全是挑衅。

“呵……”

笮铭单手捂着脑门,心里差点笑崩了——

这位才叫不知道天高地厚,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重。

这宝贝大概以为,自己至少可以与神驹作比,顶上几个他吧。

“来来来,压死了算我的。”

笮铭咳嗽了两声,拉着肖奖的手臂,帮着他伏在了自己背上。

“你行吗?”

肖奖犹豫道。

“不行我肯定先把你扔下去。”

笮铭无情道。

“嗯,可以。”

肖奖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呸。”

笮铭眼皮一翻,没费多大劲站起来后,把人轻轻一颠。

“出发,洗月溪。”

“……嗯…出发——”

肖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冲出一拳附和道。

出了山洞,踏着月光,笮铭稳步走着,微微偏头轻轻说:

“我爱肖奖,千秋百世。”

这是他第一次把他背在身上。

很想,这么一辈子背下去。

“嗯,有几世都算上。”

肖奖扬着手臂欢脱道:

“我,爱,笮铭,百事千秋——”

“啧,乱动……一会掉下去了。”

“切,舍得你就扔啊。”

“……”

笮铭心里默默道:不与病人论理。

今天让你,你赢。

……

今晚的月色太好,水里的月亮也好,肖奖耐不住嘴欠,给笮铭唱了一首有关月下溪水的鬼谣,不过下场却出人意料的好,只因为对方坚如磐石的信念:

不与病人论理,进行到底。

回去的路上,需要捡拾柴草,如是,肖奖也就没让笮铭背着。

不过,累了挺久,又皮了挺久是着实没力,以至于二人走得很慢。

“你铺吧,弟弟歇会。”

回到洞穴里,肖奖往之前单薄的草垛上一躺,牟足干劲加油睡了起来。

笮铭浅浅一笑,开始了一场手工大师的深夜秀。

后来,把肖奖抱到软软的双人垛上的时候,对方并不清醒,只是微张着唇似有若无地嘟囔了一声:“铭……”

“啵”

“在。”

笮铭轻轻吻了他的唇,用简易草席给肖奖盖了大半,搂着他侧卧在了旁边。

真好看,肖奖睡着的时候,睫毛长的,比女人还要好看很多……

女人,笮铭心里,也就那么一个。

曾经,他认为,母亲就是这个世上最美的人。

无论她到底有没有骗他,从他背负着家族的恨和前一辈的善与肖奖相识相知后,回想起来,一切其实都是对的。

从未有人负他。

他不必斩断爱,也不必深陷于恨,去葬送原本自己信仰着的一切的善。

深陷亡国亡夫之痛的母亲,从来没有教过他报复,而是在自己有生之年里,在自己意识尚且清醒之时呕心沥血地教导他。

母亲教他的是天下大治,教他的是为人要正直诚实,敢于担当。

他这辈子,最大的幸运,莫过于沿承了母亲理智的头脑,使他无论何时,都没有被仇恨、欲望泯灭了良知。

而且,能够全心全意,不掺杂任何利益因素地,去爱一个人。

母亲,若是你在天有灵,孩儿想请您护佑肖奖。

还有,保佑笮柟,能够迷途知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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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不是作者过分青睐*情节所以非要写这么多出来哈

毕竟过程很重要,而且,幸福相处的时光尤其想要写出来,所以,这章就不打算写别的了,让他们起码好好睡一晚,或者一天

回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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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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