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2」红颜知己
临昌,嵇庆岭
各路人马齐聚,商讨擒宪帝取玉玺的大计。
说是“取”,事实上全天下都心知肚明:不就是“夺”?
由于爻国势大,加上通侯和归顺爻国的显王所率兵马为数众多,故而爻军理所当然成了最有发言权的一方。
爻军大帐内,通侯作为讨贼总负责人于上手位端坐。
但看此英气少帅,面如冠玉,眉若锋岱,目似朗星,唇红齿白。
身披亮银威武战甲,战盔双插雉鸡翎,居中而坐,稳如泰山。
“今天请各位前来,不是为了商量如何论功行赏,为的是商讨怎样刀枪入库马放南山。”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集众议事了。
前几次基本都达成共识。
而这次,通侯一上来就说了在所有人看来比较“官面”的话,营帐中一时鸦雀无声。
“好!好——”
突然,一个身着攒金的袍服、司马昭之心的“野生”王掴起了巴掌。
这是从泊辽杀过来的泊辽王外戚,自立为花甲王的邱安清。
“小侯爷说得甚妙,咱们这么拼死拼活,为的,不就是还天下一个太平吗?”
邱安清四十几岁,身形伟岸,确是气度不凡。
之前就经常向通侯示好,此时又力挺通侯,也就坐实了他人的猜测——
这老家伙,有意招通侯为驸马,故而三番两次的讨好。
“本王以为不然。”
一银须老者突然开口。
众人齐齐看过去,原来是丰国前朝皇帝加封的玄都王康靖。
“司空贼人以鱼目混珠的勾当夺了笮氏一脉的江山,各位居然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依本王看,宪帝在位无道,只代表个人不端,而如今笮氏尚有一丝血脉在世,且,正义凛然,匡扶大义,我等,必帮扶才是。”
康靖的语气说辞不容置喙,帐中众人又陷入了一阵小声低语中。
“他想扶显王,有私心吧?”
“这个老狐狸,怕不是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显王?”
“嗐,其小女儿,不也正是那司空崒(zú)的干闺女?听闻当初经常在宫中小住,曾对那时候岌岌可危的显王多有照顾……”
“可是听闻那显王其貌不扬,这当爹的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哈哈哈……”
“肃静!”
通侯沉声一喊,夹着内力的威压顷刻满灌大帐,众人一时面面相觑。
“既然各位各有各的看法,本帅也就直言了。”
“玉玺,是要公平争取的,各位没有意见吧?”
众人回过神,心道:可算说到重点了。
如是纷纷附和:愿闻其详。
“倘若兵戈四起,必定殃及百姓。”
通侯道:
“依本帅见,接替丰朝江山者,条件有三:第一,活擒宪帝,视为智勇。第二,不荼毒百姓,视为仁义。第三,得龙脉护佑,视为天定。”
“各位,意下如何?”
此话一出口,在场众人大多持赞赏认同的态度,当然也有光讲究一个“干”字把不满都表现在脸上的角色,但也都没敢直言反对。
在集会结束后,众人像往常一样饮酒浅谈,以“增进友谊”,帐外忽有士兵来报,称“笮将军、宜姜公主到”。
听闻如此称呼,大多出自乡野山间者并不知晓这二人说的是谁,但比较伶俐精于算计的,或者单纯愿意卖个好的人都起身相迎。
只见,由打外面走进来一男一女,虽风尘仆仆,却是神采飞扬。
女子正值芳华,明目皓齿,肤如凝脂。
秀发高挽,金玉珠花作饰。
衣袂飘飘,紫金贵气满身。
这便是玄都王康靖四十才得的千金,丰昶帝司空崒(zú)亲封的宜姜公主。
而落后于宜姜一步进帐的男子,却更是让众人不禁凝眸赞叹。
俗话说,要想漂,一身皂。
来的这位,镔铁黑的战甲,一席黑袍擦尾抖擞。
束发高挽,透黑的抹额下,一幅俊脸刀削斧刻的一般,冷月似的面皮衬着,更是平添了三分耐看七分俊美。
正所谓满身浩然气,仪表堂堂,威风凛凛,年纪轻轻英气逼人。
“嚯,这谁啊?”
“说的是啊,以前没见过啊……”
“仁兄,刚说他姓什么?”
在众人的议论声和玄都王康靖得意的眼神注视下,二人来到了近前。
宜姜公主微微施礼够,转了个弯坐到了康靖身旁。
男子一拱手。
“元帅,末将押送粮草归来,前来交令。”
通侯报之一笑。
“笮将军辛苦了,来席上坐。”
随即一招手,立刻有服侍的人在他旁边添了位子。
男子微微一扯嘴角,有些犹疑。
跟通侯对视了一下,还是走了上去。
这下,底下几乎开了锅。
而没等急性子开口询问,所有人已经从跟女儿“拉家常”的康靖那得到了答案。
“辛儿怎么到这来了?”
“回父王,辛儿久未见兄长,甚是想念,就……”
宜姜公主康辛温声细语,又带着些许女孩特有的娇羞道。
“哈哈哈……你啊,一个姑娘家家的,你告诉父王,父王把显王请到府上就是了啊。”
“是女儿虑事不周……”
而就在众人或是不屑撇嘴或是急于商量“站队”问题的时候,主位上惊现惊人的一幕——
平日里集会时确实不饮酒的通侯敬了刚来的显王几杯后,居然三杯倒了!
并且,直接勾肩搭背地靠在了显王身上。
别看这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人太悄的缘故,这位的醉态依旧带着那么股子豪气和潇洒。
通侯很不标准地一扬手赔礼说:
“在下不胜酒力,还请各位海涵,今日,就散了吧。”
众人纷纷表示“没说的,侯爷您歇着吧”,接着便出了大帐,包括一直犹犹豫豫不愿动地方的二位有着明确目标的王爷。
“哎,演这出干什么?”
等人都离开了,笮铭在肖奖耳边低声问。
肖奖手臂搭在他胳膊上,头垂在前面,哼哼了两声。
“……”
不理我?
估计是做戏要做全。
这么想着,笮铭扶着肖奖站了起来。
“大帅,末将送您回寝帐。”
“……”
又没理他。
等回到元帅大帐,遣退了其他人,笮铭把肖奖送到塌上,本以为这位就该活了,但事实上,平时千杯不倒的大侯爷还真就软踏踏倒下去睡了。
笮铭微微皱眉,坐在塌边,伏在肖奖身上轻声问他:
“没事吧?”
肖奖没应,笮铭立马伸手去探他的脉搏,检查他的眼睑等等。
呵,确准了,装的。
看破不说破,笮铭把肖奖的鞋子一脱,自己也脱鞋上了塌,半抱着人躺正了。
之后,自己先把铠甲哐当咔嚓卸下去扔到了一旁的架子上后,开始帮肖奖脱。
等费劲吧啦地完了工,笮铭有意使坏,手上没停。
“乖乖,我夫君这身材……哎呀呀,不能趁人之危。”
这位嘴上吸溜了一下后,还“pia”的扇了自己一个小嘴巴。
“罪过罪过,善哉善哉……”
随即跳下塌,赶到桌边吹熄了灯,又火速回去,一把抱住对方的腰,脸伏在对方胸口上喘了一大口气,猛然抬头笑嘻嘻道:
“来而不做伪君子,夫君,我可开干了?”
“你都不问我?”
突然,肖奖睁开眼睛一个翻身,抓着笮铭的右手腕利索地半压在了他身上。
“……”
笮铭心里说:不装了?
于是眼皮微抬,嘴角漾着“轻佻”的笑意。
“我不是不问,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我问什么?”
再者说,这不是哄你开心了嘛……
哪知道——
“你不知道还不问?”
肖奖一歪头,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
真生气了?
“怎么了?”
笮铭下意识伸出左手,意图去抚摸肖奖的头发,而下一刻,身上的分量一轻。
“……”
介于对方已经“敞开了胸怀”,并无应手的家伙事可用,于是来而不往非礼也地帮他彻底凉快了过后,毫不客气地取了他的带子,再次送了他一份跟数日前在小树林重逢时一样的见面礼。
想着已经一更天了,也不会有人进来,相对安全,笮铭也就没拦他。
之后,直接把“手圈”套在了对方脖子上。
眼神里都是:您满意了?
“还不问?”
肖奖猛得一抬上半身,笮铭跟着被带了起来。
“…噗……哈哈哈……”
完了,家里的这位,怎么就这么……
笮铭差点爆了粗口。
太磨人了,平生头一回见着,明明自己生气不理人还缠着人一直让别人问他为什么生气给别人找台阶下的小魔王。
是因为不想跟我冷战吧……
“生什么气了?”
笮铭手上一用力,脸凑上去,“啪”的一下在肖奖唇上亲了一口。
肖奖轻蔑地一勾嘴角,又俯下身,让对方“咚”的砸在了塌上,小臂往他头侧一撑,反手扒住了他的肩头。
“你说呢。”
“……你这就不怜人儿了。”
笮铭嘴上说着,腿上倏地一动,却不料想这次的锁龙柱没能得逞。
对方先他一步,给他压了个实实在在结结实实。
“是——我不怜人,那宜姜公主可怜人了。”
肖奖的笑容尤其的和蔼可亲,道。
“啊?”
“笮甘宜,她名号里,还有你的字呢。”
肖奖笑容依旧。
“两小无猜?青梅竹马?”
“……切,这算什么。”
笮铭眼皮一翻。
“我跟她过去几年说的话,还没跟我红颜知己一天说的话多。”
“……什么红颜知己?”
心脏自己翻腾了一下,肖奖为自己立马垮下来的气势表示深深的遗憾与懊恼。
“你有红颜知己?”
切。
事实证明,面子什么的不算什么。
还是媳妇重要。
“有啊,我与那红颜两小无猜,我与他曲意传情,我与他隔空定终身。”
笮铭悠哉地说完,肖奖眼睛一眯,低下头打开了他的唇。
吻毕,确是若无其事理所应当道:
“来两口充充气而已,我没气了,刚让你气没了。”
“呵……”
这大宝贝……
笮铭手臂一拓,攀着对方的脊背,贴近了肖奖的前心。
“我是红颜,你是知己,行了吧?”
肖奖盯着他看了一会,随即嘴角一扬,抽身从他的手圈里退了出来,又抱着他的腰给他转了个身。
“哎,干什么?”
笮铭趴伏在枕头上,刚一动身子,对方就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来而不做伪君子。”
肖奖扬声说。
“还有——脸太欠,不想看。”
其实也因为,十天前,笮铭的脸还没完全好,印痕尚在。
而这次回来,进帐的那刻,他能不眨眼睛地承认,心脏“砰”的撞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有分别了几日甚是想念的缘故,反正,当时的情愫到现在还在冲击着他的每一寸皮肤,让他深刻感觉到,看笮铭一眼浑身都是烫的。
如是,不禁得出结论:真没出息。
“哎,解开啊。”
肖奖还在给他做着准备工作,笮铭趁自己意识尚且清醒,当先要求到。
“为什么?”
肖奖伏在他背上,向前一圈,握住了他的手。
“啧,废话,你试试来。”
这家伙手艺太好,前后左右动都动不了。
而戴上首饰是小事,一会两条胳膊酸疼的拿不了兵器就不怎么愉快了。
“呵……”
肖奖亲了笮铭的侧脸一口,在他耳边温柔呢喃:
“叫声哥哥,都依你,怎么样?”
“……”
笮铭头一歪,掐眼角看着他。
“你不是弟弟吗?出生就定了,没商量。”
“那这也没商量。”
肖奖悄脸一垮,一手搂住他的腰往上一抬,成功入境的同时单手拉着他的腕子向前一带。
“啊——”
笮铭心里边骂着,什么东西露了个头转了一圈又憋回去了。
“姓肖的,你谋杀亲夫啊。”
“不舒服吗?”
肖奖往前蹭了一下。
“哎,我看你也别叫了,算了吧。”
接着又补充说明了一句:
“哥哥满足你,啊。”
“……”
是挺舒服。
本人已死。
原因:脸找不着,吓死的。
……
茶南山苑,赤壬谷下
月色如莲,树影婆娑。
一人虽身着锦衣,却略显狼狈,静心打坐之时眉头却频频蹙动。
‘不是我杀的你……’
‘我没有……’
‘不,是我杀的你朕怕你不成!’
猛然间,此人一口鲜血恰了出去,直觉胸口气血翻涌,立即知晓是逆脉之势。
“呃——”
“啊——”
凭什么!
半晌,这人嘴里叨念着“是劫,孽啊”,爬起来踉踉跄跄往一旁的房舍中走。
待推门进去,走到桌边,眼神扫到塌上,他连牙齿几乎都在打颤。
许久,他盯着方开口说:
“要我死,还是要我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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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大家拜个晚年哈
不好意思说:昨天写了一天没写出来,就作罢了
祝大家新的一年里,花见花开人人爱,又美又帅又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