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奖爷不是一般别人
车子发动的声音太大,只有喊才能让人听清对方说的是什么。
笮铭撞在车门上,随着车子的“游蛇走龙”,心里边这个起伏不定就甭提了。
突然,周围响起了魔头瘆人的叫喊声,幽蓝色的灯光和幽绿色的灯光切换,车子左侧突然就出现了一个声音瓮声瓮气的多眼怪,此时正将魔爪伸向他们。
游戏里有特定的“观众声音”,这时候,这一车的惊叫声,真真假假,把整个氛围给烘托到了极致。
安全带只管固定腰部,而这个车子本来就是往左侧倾斜,肖奖怕压着他,就用胳膊很费力地撑着扶手,而最后这一下车子猛晃,一没撑住,肖奖直接怼上了笮铭,胳膊挤压他的胳膊。
“铭哥,你怎么这么冰啊——”
“不知道……”这时,车子钻进了一个隧道,黑漆马虎什么也看不见。
“我靠,又要搞事情……”
“你说什么?”笮铭声音很小,肖奖没听清,车子突然就又向右边倾斜,笮铭本想扶住座子的靠背,让一声瘆人的惨叫给惊了一个哆嗦,手一滑,整个人砸在了肖奖身上,脸磕上了他的胳膊。
紧接着,三百六十度全方位3D既视感的魔王投影在昏暗的幽光下包围了他们,整个车子开始逃亡,上蹿下跳的那种,一会是坠入深谷,一会又是在石缝中穿梭,伴随着乘客们的尖叫声还有偶尔的哭声,真是要多刺激有多刺激。
笮铭的唇直接贴上了他的肌肤,随即这人一偏头,脸颊又贴了上去,一种痒痒的感觉瞬间从接触的地方传遍了全身。肖奖想抽出胳膊,可又没地方放,后背还硌着这人的手臂。
他能感觉到笮铭心率的变化和长长的呼吸,不过这里每个人这会估计都不会好过到哪去,笮铭这样并不奇怪。
突然又是一个转弯,车身猛得向左,笮铭心里骂了一句“妈的,谁他妈设计的安全带,就是故意耍人玩的屁用不顶”,而下一秒,却没有像意料之中的后背猛得撞在车身上——
被甩过来的人手臂直接撑在了车门上,他狠狠撞在了肖奖富有弹性的肌肤上,一点也不疼。
随着一个急晃,肖奖另一只手一下就按在了他大腿上。
“靠!”这一下按的又疼又痒,肖奖赶紧往后一划拉,直接按在了他手上。
手怎么这么凉?
就算是车子不停开会兜风,这都到了“火焰山”了,还至于冻成这样?
等车身突然恢复“正常”状态,大家刚要松一口气的时候,几个张牙舞爪的魔头齐齐冒了出来,把车子逼上了“魔道”。
进入小型过山车后,车子跟不受控制一样,忽上忽下,让所有人“享受”着从死亡边缘一次次逃离的感觉。
笮铭感觉心脏都要飞出去了,起起落落的,什么也抓不住,还要时刻忍受着周围魔头突然降临的阴森的脸。
在一次向左侧倾斜后,肖奖还是刚才的姿势撑在了他左边,而这次,在带着绿色粘稠物的“獠牙”对着每个人的脸落下来的时候,右手被人猛得攥紧了。
肖奖靠在他身上,他能感受到他的急促的呼吸,在这个人的“包围”下,要不是车子经常性地跳跃,他真不知道自己能燥成什么样,就这坐过山车一样的心里状态,实在没什么精力让他顾得上想些别的。
在下次车子向右边倾斜的时候,肖奖因为是右手抓着他的左手,这次没办法保持平衡。
但他居然没撒手?
可能是为了找个支撑点,肖奖左臂直接搂住了靠过来的笮铭,而笮铭右手被抓着没办法支撑,左臂被揽着他又怕出手去拽车门会让肖奖直接倒下去,一犹豫的工夫,肖奖直接挤在了一旁一个大胖子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
靠!这次提前没找好支撑点,就算把手收回来也是没地方放,再按人家身上就更尴尬了。
而他一直抓着笮铭的手,不是因为他怕,是因为他觉得,笮铭可能不适合这种稍微带点刺激的游戏——这身上出冷汗,就是证据。
刚搂住他的时候,其实肖奖的大脑一片空白,呼吸都不顺畅了。不知道是什么病发作,他就是想把他揽在身边才踏实,可真正揽上了,心里边却是跟长了草似的,再强烈的“魔王刺激”都挽救不了他了。
十五分钟,才十五分钟而已,为什么觉得像是过了半个世纪?
等车子终于平稳停下的时候,肖奖才撒开了握着他的手,揽着他的胳膊也抽了回去。
这会,笮铭的左手跟右手一比,就是一个冰块。他什么也没说,心情有点糟糕,心里边一阵一阵的没法形容。
刚才后半程肖奖搂住他,他第一反应是这家伙找抽,可不得不承认的是,那种因心脏的起落而带来的难受感消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广博的安心和难言的悸动。
什么“找死”“找抽”的,就因为他受不了,才在心里一遍一遍这么骂。
那种既让人享受又难熬的感受,这一个星期以来“屡禁不止”。
肖奖这家伙就是个黑洞。
几个人下了车往外走,除了彭阳兴奋地发表着感想,其他人都没说话。
“晚饭去哪吃?”肖奖问了一句。
“这回我请客,走,接着下馆子去!”彭阳在前面扭过头来,脸上的兴奋迟迟没散。
“你们去我家吃吧,很方便。”肖奖又补充了一句,“我做的饭不难吃。”
“啊?你还会做饭啊?”彭阳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不信问他。”肖奖冲笮铭抬了抬下巴。
“诶铭哥,真的假的?”
“真——的,我天天吃人家的饭。”
“我去,这么幸福!”
笮铭愣了愣,不理解他说的幸福是什么意思。
这年头,会做饭的人不少吧,也就他嘛也不会,没人管就等着饿死的苦逼一匹。
他们三个先回了肖家,而肖奖自己去采购食材了,他做饭的工夫那仨人就在院子里的石头桌子旁坐着聊天。
这会,唐子韬去了厕所。
“诶,你不去帮帮人家?”彭阳怼了笮铭一下。
“不去。我去了也是帮倒忙,浪费时间。”
“哦。”彭阳突然凑近了他,压低声音说,“哥,你觉得,他怎么样?”
“谁?”
“肖奖啊,你就瞅瞅,全能,啥都会,长得好还有才,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还会卖萌撒……”
“停停停!打住。”笮铭皱着眉看着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他不错。”
“然后呢?”
彭阳这个气啊——装傻吧你:“然后我挺喜欢他,没然后了。”
他抱着胳膊一脸冷漠。
“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不下手,有的是人惦记。”
“靠!你他妈有病吧!”笮铭跟让人踩了尾巴的小兽一样站起来一脚踹了过去,而冷静中的彭阳很轻松就躲了过去。
这时候,肖奖喊他们饭熟了,准备洗手吃饭。
彭阳很快速地说了一句:“你自己想想吧,别太死心眼儿了,不然有你后悔的。”
“卧槽,你他么这是劝人基吗?”
彭阳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基不基,你自己得清楚,笮铭显然还没把自己整明白,那我也甭跟着掺和了,费力不讨好,还是等着他自己悟去吧,毕竟人生是他的。
因为今天多了两个人,肖奖就多做了些,让肖建国跟肖芳在前院吃了,他们几个小年轻的自己在后院吃。
看着饭桌上色香味俱全的六菜一汤,彭阳感动得不行。
“诶,你至于吗?”肖奖好笑地看着他。
“至于。”
他真是操不完的心,这会,他是在替老铁感到欣慰和幸福。
妈的,错过这村没这店,笮铭你再傻,我看你上哪买后悔药去!
晚饭后,笮铭跟彭阳洗碗,肖奖回屋做自己的作业去了。
这时候,有人敲了敲门。
“进。”
唐子韬走了进来。
“嘛事?”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问。”肖奖放下笔看着他。
“你,跟笮铭什么关系?”
“嗤,我为什么告诉你,我很烦别人问我私事。”除非他想告诉谁或是主动告诉谁。
“我喜欢他。”
够直的……
肖奖没说话。
“我们两家之前就离得挺近,我们还是同学。我患有再生障碍性贫血,有一次在学校晕倒了,两个人送我去医院,其中一个就是笮铭。那时候我血小板太低了,输了好几袋血,医院的血都不够了,最后是他给我献了血。”
“你说这些,什么意思?”
“我是想告诉你,他对我而言很重要,他跟我认识比跟你认识要早,我喜欢他,我想跟他在一起。”
肖奖很平静,而唐子韬直白的话听在他耳朵里,其实已经造成了他内心的起伏。
“跟我没关系的事,不用跟我说。你要闲得慌,去洗碗啊。”
肖奖直接下了逐客令,唐子韬看了他一眼,转身出去了。
通过调查肖奖的资料,他认为,肖奖绝对有可能喜欢男人,而笮铭对他们俩截然不同的态度让他心慌,这才没忍住,幼稚地跑去跟肖奖说了一通。
拿着笔却思考不进去,半天没写一个字。
肖奖轻轻自嘲了下,随即换了一科投入了战斗。
他跟笮铭相处本来也不是为了什么目的,纯粹就是因为享受,他乐意跟这个人待一块,乐意管他的闲事,乐意打破周末在俱乐部吃住的常规,回来给他们做饭。
本来就是想的过一天算一天的不是吗?
纠结个鬼。
想通了,脑子也终于在线了,写作业的速度也提升了上去。
过了一会,他想起来笮铭的小说——
呵,你以为不告诉别人,别人就不知道你在哪发表的吗?你奖爷可不是“一般别人”。
想到这,他又心情愉悦地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