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陈负和于心
天享十一年初,连年的干旱,使得国库空虚,坐吃山空的金银,进少出多的粮食存储,也没有制止住临天国皇宫内的奢靡之气。
各诸侯国边境的战事,似乎丝毫没有传达到临天国皇城天享城,更没有影响到这座安天皇宫。
皇宫内依旧燃着这世上最昂贵的香料。舞动着数不尽的美人。住着圣墙内最昏庸的绝世美男子,当今君王陈子兮。
圣墙内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君王陈子兮的一笑,可以让天下少女尽折腰。
故此,天下间自视美貌的少女,都自愿进宫前来侍奉,只为能投入他的怀抱,得到他的一笑。
这君王虽有着绝世的风采,却被传是个内心冷漠,只谈性,没有心的好色之徒,一日需阅女无数,方能入睡。
但令人稀奇的却是,君王膝下的子嗣,却颇为艰难,膝下的子女较历代君王少之又少。
其中最为特别的两子,一子乃是嫡出,为君后所出,虽被立为太子,却有些痴傻。另一子虽是长子,却据说脑袋也不是个灵光的,身份低位,出处不详。据传其生母虽美,却少有人知晓其长相。现如今,当年知道她长相的老人,也已经全部死去了。
众多传闻版本中,传的最邪乎的说法是,他母亲根本就不是这圣墙中的人,能有那如妖般魅惑的长相,不是仙子,便是鬼魅。迷了君王的魂魄之后,便离弃了他。从此以后,君王便变成了现在这幅不理朝事,五迷三道,阅女无数的样子。
故而这长子,从来不受天下待见,更不受君后的待见。常年被关押在一处黑暗阴森的地牢内。
这日天现异象,黑夜里,忽的闪过一道光亮,惊了那正在阅女的风流君王。
却不料,这君王只说了一句胡话:“天灾降世、刀兵肆虐,圣墙坍塌,天现异象,大灾、大祸、哈哈哈哈哈哈。”君王笑罢,嘴角便又挂上了他那特有的苦涩嘲讽。
那抹嘲讽,就好似在笑话芸芸众生,被困而不自知的无知。以及芸芸众生中,众人皆醉他独醒的悲苦。
但也只是片刻,他便掩藏住了自己的嘲讽。又醉倒在了美人怀里。一副醉卧美人怀的风流相。
仔细看去,抱着他的那些美人,就像是没有生命的木偶一般,美艳的不似活人。并且,全都沉醉在这君王的绝世容颜中不可自拔,机械的爱慕着君王,透漏着说不出的诡异。
君王摸了摸那最近美人的脸颊,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大殿内成年燃着的名贵香料,招魂香,顾名思义这香料是被用来招魂用的。
与这暧昧气氛截然相反的是,被那道被光所照亮的目的地,皇宫地牢。
一个相貌酷似陈子兮的男孩,在光亮中睁开了双眼,他只觉得,他的体内刚刚好似多了些什么不属于他的的东西,飘忽而又虚幻。
男孩,因经年不见阳光,面孔惨白的有些诡异。再配上他那双明亮渗人的眼眸,天生便带着七分冷傲三分风流。可想而知长大了以后,他定会出落得比他君父还要风流倜傥,颠倒众生。
他暗暗心惊与刚刚的不适,强撑着坐起身体。沉默的抬起头,望向地牢上方那块小小的天窗,那窗外有他渴望的天下和自由。
他便是君王内心中最珍视的儿子陈负。
可笑的是,世人都以为他是被唾弃的痴傻之人,日日长在这不见天日的牢笼之中,没有记忆愚笨不堪。
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他有着他父亲全部的爱和期望,极其的聪慧。
他记得君父口中的母亲是何等的貌美。知道他的君父有多爱自己的母亲,也知道母亲是怎么死的。他在心里暗暗发誓,总有一天他会走出这牢笼,帮父亲找回母亲的尸首和魂魄,并且帮父亲,把现在这濒临分崩离析的王朝,重新的打造成固若金汤的盛世王朝。
可笑,那个君后,自以为洞悉一切,把君父捏在手心,其实蠢笨如猪。不知君父看似昏庸,却早已洞悉一切,安排好了他的后路。
渐渐的,男孩感觉到身体内的异样逐渐退去。便再次躺好,闭上眼睛,翻了个身准备入睡。
与此同时,皇宫外近郊,避暑别院内。一男孩正在梦中翻来覆去。
此时此地,仍在睡梦中的男孩仿佛被梦魇一般,在睡梦中大喊大叫:“不要,走开,离我远点。”
也许是声音叫的太大太响,惊动了他正睡在隔壁的父母。
男孩似乎是有梦游症,抬脚便站在了地上,指天指地的接着叫到:“陈负你不是一向很厉害吗?你这时候怎么怂了?你自己的心,你都看不清吗?无忧、子鱼我好疼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这都是神的旨意,神的旨意!真的是神的旨意!是神告诉我要这样做的,真的!我不想的,我不是故意的。”男孩似乎是在躲避着什么东西,双手一边胡乱的挥舞着,一边一步步的退向房门口。
男孩似乎更加激动了,忍不住,出声嘶力竭的开始哭嚎起来:“萧琴,你别走,我错了,我是于心,你的于心啊。我真的错了,你回来吧!”簌簌而落的泪珠,让男孩有了一种超越年龄的悲伤,那种悲伤,似乎带着死亡前浓浓的忏悔之味。
男孩的父母此时就站在门外,听着男孩胡乱的叫喊着,听着他口中说出的这些,他们从没有听见过的人名。
母亲拢了拢披在身上的衣服,将耳朵紧紧地贴在门的这边:“哎,定是他白日里,看那些神啊鬼啊的画本子看多了。”
男孩的父亲说道,柔声劝着他的母亲:“我们还是回去吧。”
女人开始哭哭啼啼,前言不搭后语的说道:“小姐生下她便不在了,跟着我们,他打小就受了那么多的苦,如果他不是那么的命苦,现在这梦游的毛病也一定被治好了。他生来不知道小姐是谁,我们便是他的亲爹亲娘,一定要好好照顾他的。”
男人哄道:“好好好,行了行了。小声点别让孩子听到了,再知道了你不是他亲娘。让他徒增伤心。”
女人啜泣着点了点头,用手背抹了抹眼角:“好,我不说,不说。”
话音刚落,只听房间内传来“咕咚”一声,男孩重重的摔在地上。两人被徒然传来声响给吓得一哆嗦。
两人对望一眼,均是不放心,男人说道:“我们进去看看。”说罢,他便从外推开房门。只见那男孩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看面容似乎仍是在沉睡。
女人大惊:“心儿,心儿?”叫了半天,她见儿子仍然是呼吸均匀,却是不敢再去叫他了。
男人叹了口气,便将那只有八九岁大的孩子抱起,放回了床上:“行了,千万别再叫了。梦游不能被叫醒的。我们赶紧出去,别吵醒他。”
女人点点头,又为他掖了掖被角,这才放心的与丈夫退出房间。
卧室的门才刚被两人合上。
男孩便睁开狡黠双眼。心下想到:真丢人,他又梦游了。也是邪门,这回他梦见的人,他竟然一个都不认识。
他躺在床上也不动,透过窗户,径直的望向窗外,那轮透漏着诡异的月目。心下暗自思衬:是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吗?他是不是得了什么奇怪的病,才会梦见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
顿了顿,于心似乎是在为自己打气:“这贵人的避暑山庄,真的是很好。没有尊卑,没有战争,我还在这里杞人忧天些什么呢,不过是些怪力乱神的噩梦而已,估计是自己太盼着长大了,才会臆想出这些根本不存在的人吧!”
虽然这山庄里,没有同龄的孩子陪他玩,但比起外面,那乱七八糟的世道,真是要好太多了。这里,不仅可以吃饱穿暖,睡在像是宫殿一样的房子里。更让他拥有很多华丽的饰物和看不完的书,他一定要好好的为贵人打扫这里,让他和爱他的父母一辈子都能在贵人的庇护之下,生活在这里。
他们这一家三口,一路从曜日国边境,逃难到这临天君王脚下。万幸半路遇到这山庄里的贵人,才避免死于战乱,并住到了这座藏于皇宫郊外,深谷中的山庄内,帮着贵人看守山庄,再也不用为衣食担忧。
这贵人,从不求回报,也不把他们当做下人看待,只说帮他看护好这小山庄,每次他回来时,山庄都打扫的干干净净的便好,这便算是对他的回报。
在他们再三想要报答的言语下,最后贵人只说,想要报答,将来帮他做一件事就可以了。
他们一家三口,欣然应下。可那贵人却再也没有了下文,他们只道是贵人为了安他们的心,才信口胡说的。便安安心心的住下了。
不过那贵人,却有着一个奇怪的癖好。喜欢皮肤白一些的人,他严格要求他们一家三口,只使用他送来的特质香膏。
这山庄,又建在层层密林的深山中,本就少见太阳,是个避暑的好地方,再加上香膏的关系,于心的皮肤越发的白皙起来,每到夜晚时,皮肤竟然隐隐白的有些透亮。
一年下来他们一家三口,竟都像是换了个人一般,皮肤白皙异常。
这一切的一切,都另年少的于心感到欣喜,只除了一条,那就是自从他住进这里以后,他便再也没见过外人。山庄外面又长年有着军队模样的人镇守,他们也根本都出不去。
但一想到,这兵荒马乱的世道,不出去也好,便也释然了。只得安慰自己,想着这贵人,一定是个极大的大官,这山庄内的贵重物品又多,自然是时刻需要有人照看的,外人肯定是不让随意靠近的。
男孩胡思乱想了一阵子,突的又想起,刚刚梦中人的名字:“是叫无忧吗?他到底是个男人还是女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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