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话 约定
“你果然会跟过来啊。”说话的声音也的确是七槻。
她转过了身,朝他莞尔一笑,抬手撕开了面具。
果然,不是七槻啊。
一帮潜伏在这里的黑衣人突然跳出来,降谷零瞬间被制服。
“请喝茶了哦,波本。”贝尔摩德勾唇一笑。
他被带回了组织,被逼着说出公安的秘密,受了很多酷刑。
鲜血顺着额角模糊了视线,他吐掉了嘴里的血水,勾唇一笑,“就这种程度也想让我开口?别做梦了。”
“想让我开口很简单,我要见越水七槻。”
这是他最后的筹码。灰原新研制的药他必须交给七槻,否则她撑不了太久。
至于之后不说出秘密还能不能活下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真是丢人!”
头部又被重重地敲击了一下,审讯的人打开了拴住他的铁链,推着他走近了一个房间。
房间里满是昏暗的绿色,天花板上的日光灯忽明忽暗,阴冷而恐怖,像极了停尸房。
昏迷的越水七槻躺在床上,女孩脸色惨白,毫无血色,四肢无力地垂下,如同死人一般。
背贝尔摩德站在她的床边。
“她怎么了?”安室透艰难地移到她的身边,蹲下,握起她的手,冰凉冰凉的。
贝尔摩德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人体实验室。刚刚她被注射了一堆乌七八糟的药品,还被抽走了大量的血样。她的身体已经出现严重的排斥反应,这样的实验无疑是催命符,再进行一次,怕是直接没命。”
怕是等不到月读千夏把解药研制出来的那一天了。
她没想到,小女孩再回来后,就沦为了真正的实验品。
那个人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她不管到哪都是死路一条,所以,有什么意义呢?”贝尔摩德丢下一句话,离开了房间。
“不会让你出事的。”安室透坐在床边,扶着七槻靠着自己的肩膀上,拿出一小瓶药液,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颊,轻声说道,“七槻,起来吃药啦。”
女孩一点意识也没有。
看着女孩的样子,喉咙里泛起了一股酸涩,他将这股酸涩咽了下去,吸了吸鼻子,笑着安慰道:“怕药苦吗?没关系……”
他打开了瓶盖,将药含在嘴里,吻着七槻的唇慢慢喂了进去。
可能是药太苦的原因,本是昏迷着的七槻此时恢复了一点意识,微微皱眉,紧紧闭上了嘴巴。药液从嘴角流了出来。
安室透抬手擦掉了流出来的药,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稍稍加深了吻的动作,七槻听话地张开了嘴巴。药液被顺利地流了进去。
安室透轻轻松开,慢慢让她重新躺下。
此间贝尔摩德来过一次,和他说了些话。
她说这段时间可以靠着雪莉的药先撑着,一旦等月读千夏把解药研制出来后,她可以想办法让七槻离开组织。
“至于波本你……”
她没义务也没那个能力救他出去。想进来容易,出去,比登天还难。
“不用管我。我本来就没想着要活着出去。”他看着床上的女孩,露出了温柔的笑,“别把这件事告诉她。”
“蠢货。”贝尔摩德低声暗骂了一句,离开了房间。
重要的人一个一个离自己而去,独留着的那个活着的人,一定是最痛苦的啊。
所以即使永葆青春,唯有爱人独自老去,不觉得太残酷了吗?
失血过多让安室透有些发冷,他的意识开始渐渐涣散,身上的伤似乎也失去了痛觉。他昏了过去。
当他的意识恢复时,眼前是漆黑一片,周围昏暗昏暗的,好冷。
他能够感觉到,自己似乎枕着一个很温暖的东西。他想起来了,是她的膝枕啊。
“你知道这是一个陷阱吧?那为什么……”女孩弯下腰贴着他的额头,“为什么还要跳进来?”
他笑了笑,抬手轻轻捋了捋她的头发,“感觉好点了吗?”
越水七槻抬头看着天花板,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还是担心一下自己吧,卧底身份都已经暴露了,你是来跟我殉情的吗?”
安室透笑了笑,坐起来轻轻抱住了她,“我可舍不得你死。”
七槻的眼泪倏地流了下来,“那我就舍得吗?”
“七槻……”安室将剩下的几瓶药给了她,“要记得乖乖吃药啊,苦的话就吃一颗糖。”
越水七槻接过药,不禁苦笑,“这就是你不顾性命跳进陷阱的原因?”
“可是药真的很苦啊……”她抬头对上了安室透的眸子,眼泪滑落,“我要你喂我,每天、都要。”
安室透噗嗤笑了出来,“你都多大的人了,吃个药还要喂吗?”
就算我不在你身边了,也要好好吃啊。
[不会让你死的。]
日子就这样过了一周,昨天抓到了一个混进组织的公安女人,说叫风见莎华。七槻估摸着是来救安室先生的,无奈摇了摇头后也懒得管她。
整个公安部都放弃他了,还来干什么呢?白送一条性命?
能逼她服毒,不顾大局刺激她恢复记忆,残忍杀害无辜看守员嫁祸给她,也能为救安室透豁出性命。
到底是该说你痴情好,还是恶毒好?
这段时间里,安室透的行动完全在组织的控制之下,虽然受了不少皮肉之苦,但也始终没有要他的命。但这也正是奇怪的地方,安室透誓死不会说出公安的秘密,在这种情况下组织竟然还留着毫无价值的他,为什么呢?
“难不成你想死啊?”越水七槻日常给他清理伤口,面对他这样的发问,也只能默默吐槽一句。
她的行动倒是没有受到控制,也可以随时来看安室透。除了每天当一下实验小白鼠以外,和普通的组织成员没有什么差别。
“天上没有掉下来的馅饼,也许他们正在谋划着什么可怕的东西也说不定。”安室透叹了口气,只不过以他现在的处境,还能再做什么呢。
唯一能做的就是依照和贝尔摩德的约定,救七槻出去。
“又或许,这种不知道自己哪天会死的恐惧,才是组织想要的吧。也许,他们很有耐心慢慢折磨你呢?”
“不过我会跟贝尔摩德说让他们别打脸的,毕竟这么养眼啊~”七槻捏着安室透的脸,嬉皮笑脸地开玩笑道。
安室透哭笑不得,“所以你就捅我的肾?”
他指的当然是上次腹部被捅的一刀,不过伤口不深,现在已经基本痊愈了。
“你知不知道肾有多……”
“不知道。”他还没说完就被七槻打断了,对方还一脸憋笑的样子。
“看来……”他轻轻捏起七槻的下巴,慢慢靠近道,“我得教教你啊……”
只见七槻露出了咪咪笑,“乖,趴好,上药。”
“嗯。”安室透继续趴在她的膝盖上,不再乱动……
“轻点儿啊,疼……”
“我很轻了啊……”
门外几个看守的黑衣小哥不禁抖了抖眉毛,默默吐槽他们为啥子隔三差五就得被塞一嘴狗粮……
上完药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七槻也准备离开。
“那我走了啊,我调配的药见效很快,别乱碰伤口很快就能好的。”
“药吃过了啊,不用我喂了吗?”看她临走也不忘调戏一波。
七槻心里一颤,红了脸,“我自己会吃!”
在门关上的那一刻,两人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消失。
一个看着天花板莫莫叹气,“这样就够了。”
一个回想起他身上的伤红了眼眶,努力咽下喉咙中的酸涩。
她走到了室外。
也许是今天被抽走了太多血的缘故,眼前突然发黑,一个人扶住了她。
“你没事吧?”
七槻抬头看清了那个人,是白木未咲。
她甩开了女人的手,“托你的福,死不了。”
她没有办法心平气和地跟一个害死小智的凶手说话,即便听贝尔摩德说过她的事,即便这个女人有天大的苦衷。
“中村君的事是我的错,我也不想多解释什么,只能说一句,抱歉。”白木未咲丢下一句话便离开了。
越水七槻背对着她,微微闭上眼睛,握紧了拳头,呼出的气带着颤音。
这几天她去见过千夏一次,千夏看到她有些吃惊,但也没说什么。她真的变了好多,眼神不似从前那般清澈,多了些许浑浊,早已没有了光彩。她还不知道小智的事情,七槻也没打算告诉她真相,虽然十分残忍,但至少能保住性命。
放开了小智手的她,真的不知道如何去面对这个女孩。她真的无法想象,如果千夏知道了真相,该如何去修补这破碎的一切。
“小樱桃?”贝尔摩德的声音打破了她的思绪。
“有什么事吗?”她微微调整了一下情绪,转过了身。
贝尔摩德微微蹙眉,“那件事你真的……”
“不用再说了!”七槻严词打断了她的话。
“好吧。”贝尔摩德微微苦笑,随后发现七槻左手的动作似乎不是太自然。
“左手怎么了?”
七槻下意识地捏住了左肩,“上次中枪的子弹还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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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小宝贝儿啊——”贝尔摩德不禁叹气,“不取出来留着过年吗?嵌在肉里都发炎了吧?”
“不用管它,没什么大事。”七槻紧紧捏住了受伤的地方,有点疼。但也正是这份疼痛,提醒着她时刻要记得是自己放开了小智的手。
“还说没事?”贝尔摩德轻轻捏了捏她的左肩,“都肿成这样了。”
“真没事儿。”七槻推掉了她的手,“胳膊又断不……哎?!!”
话还没说完,贝尔摩德就拉着她的右胳膊往里拽,一路拽到了关着安室透房间的门前,打开了门。
此时安室透正坐在床边看书,让贝尔摩德都不由地吐槽为什么你一个被关起来的卧底还有书看,这边还有可以睡觉的床,组织什么时候开始奉行人道主义了……
安室透放下了书,一脸疑惑地看着两人。
贝尔摩德用力将七槻往前一推,七槻重心不稳直接坐到了安室透的腿上。
“抱着她。”贝尔摩德对安室透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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