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夜宴:半斤八两
我哋呢班打工仔,一生一世为钱币做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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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一大早洗漱完毕,看到洗手间墙壁挂篮里放着的一条蝴蝶吊坠项链,嘉驹疑惑地拿起来看了看。
吕竹闻声而望过去,发现是自己洗漱时遗落下来的项链,就赶紧过来拿走:“一个朋友临走时给我的纪念。”
“什么朋友啊?”看这项链的好材质,就连他这种钢铁直男都知道价值不菲,无缘无故送这么重礼,可得让嘉驹这个哥哥操碎了心。
“总之你不认识的了!我做翻译的,经常遇到大客户出手阔绰有什么奇怪的。”吕竹好歹糊弄了过去:这是Mr.Lone临上飞机前送给她的,光是看着就像是有钱大佬送给女友的珠宝首饰,但实际上——却是代表着他所掌握的纽约地下势力的“虎符”。
这条项链是Mr.Lone的养父母所留下的遗物,吕竹在当时当然是拒绝不想要的,但他却一定要送,并留下了话语:“有事的话,随时可以来找我”。
想起那晚一个拼命相护却不敢再续前缘,一个另辟途径只为最后护她一次,之后两人就默然退出战场的事……
没办法,吕竹也只能这条蝴蝶项链放进了首饰盒里。
“对了,你今天怎么这么早起来?”吕竹回忆完,疑惑地看向经常不到中午都不起床的嘉驹。
“接了个伴奏的工作,要白天去。”嘉驹解释道。
“唱什么呀?”吕竹来了兴趣。
嘉驹从来都是愤世嫉俗的性子,连带着乐队也是不会轻易为五斗米折腰的强硬风格,而且昼伏夜出惯了,一般工作都是去夜总会等地方表演他们自己的歌曲赚钱,很少会接为他人伴奏的工作。
“帝女花之香蕉。”想起这个工作的内容,嘉驹就是一脸的无奈。
“啊?有这折的吗?”香江人对粤剧《帝女花》总是有着一种特别的情结,老老少少几乎都能哼几句,特别是开头就是经典唱词“落花满天蔽月光”的这一折《香夭》。
“唉,那班有钱佬得闲冇事做,硬是要改成英文版,哪里还能叫香夭啊!”要不是实在给得太多以及这场演出是为了水灾筹款大汇演而表演的,嘉驹都不太想接下。
“那好吧,祝你们今日排练顺利。”吕竹忍住笑,送背着大包小包的嘉驹和嘉强出门,顺带也对等在电梯门口的世容和贯仲挥了挥手。
此时隔壁的门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了离家出走混迹达叔大排档里打杂的逃家大少阿明。
于是吕竹也笑着冲他打了个招呼。
被眼前俊男美女互打招呼仿佛含情脉脉一般的画面刺激到,嘉驹又退回两步,恶声恶气地把本来就没希望了的阿明赶去爬楼梯。
接着,他又絮絮叨叨地叮嘱来叮嘱去让吕竹提防某些“有心人”,最后听得吕竹都无语地别过了脸,调侃了一句:“知道啦阿伯,长气!”
“喂,那群家伙叫我做阿伯也就算了,怎么阿妹你也学坏了跟他们这样叫?”听到这个熟悉的花名,嘉驹的脸立刻就黑了。
看着嘉驹在自己面前因为称呼问题叽里呱啦个没完,吕竹无比后悔自己的一时嘴贱。
隔壁后出门的达叔开门出来发现了电梯口的几人,也是感叹了一句:“别人都说‘家和万事兴,家衰口不停’,你们家和倒是挺和的,可惜就是‘嘉驹口不停’啊,怎么好好的一个后生仔啰嗦得跟个阿伯似的……”
闻言,嘉驹的脸是越发的黑了,而吕竹几人却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不过也闹腾不了多久,工作还是要继续的:吕竹留在屋邨这边的家里处理餐饮合作合同的事宜,而嘉驹四子,则是背着心爱的乐器大包小包来到了位于半山区的一栋豪华别墅里。
眼看伴奏的乐队已经来了,曾小智立刻招呼起请来伴唱的嘉玲和曼玉:“好了好了,band到了,马上开始排练!”
而且曾小智不但请来了这两个年轻美丽的粤曲演员,自己还全副武装换上了标准的粤曲头面,旁边还请了一个摄影师在旁拍摄排练情况,可谓之是真的落足了心力。
不过,再怎么努力后天帮补,天赋也是占据着一个特别重要的位置的。
曾小智去请人时是光看颜值评定实力,请来的嘉玲和曼玉本来就唱功平平,再加上她们要唱的又不是平日里练惯练熟中文唱词而是乱七八糟的英文版唱词,两个人开口第一句就拉胯得不行,听得伴奏的嘉驹四子纷纷皱起了眉头。
但没办法,钱已经收了,硬着头皮把伴奏弹得大声点儿,眼不见心不烦吧。
到曾小智开口,这下就连站在旁边原本看在钱和靓女的份上,捂着良心吹彩虹屁的私人助理伟仔都无语地跑到了一边的家庭型吧台上喝东西压惊去了……
才喝了半杯,伟仔立刻就瞄到了经常和他抢工作的死对头张亚友正一脸急切地出现在了门口。
“喂喂!老板在排戏,有什么事出去等!”伟仔飞奔到门口,伸手就要把张亚友给推出去,“又来捞钱了?”
“捞钱?我要捞当然就是捞张长约了,擦鞋仔!”张亚友轻蔑地捶了伟仔一下,“那个谁,斟杯茶给我!”
“前后两杯!”伟仔急忙也趁机喊了一声:曾小智当年是穷小子娶了千金小姐,所以家中的女佣是他老婆手下的旧人,一个比一个大牌,天天就知道看报纸看电视,有时就连曾小智都使唤不动。
“你是打工的,居然叫人家斟茶?!”张亚友立刻开怼。
“听说你也是我老板的手下噢?”伟仔回以一通带着轻视之意的手指戳戳。
“错!我是自由身,个个老板我都合作,比你高档很多!”张亚友抬手就喊了起来,“曾生!”
“我都说了老板正在排戏,有事就在这里等吧!”伟仔继续阻拦。
两人因为工作性质相近而互看不顺眼许久,一直以来要么就是张亚友成功和曾小智取得联系,要么就是伟仔成功将张亚友拦在门外。
然而张亚友今天带了一张超级大王牌,所以丝毫不虚,扯起嗓子就是一句:“等什么?!十几亿的大生意啊!怎么等啊?!”
此话一落,不仅正在唱戏的曾小智三人,就连伴奏的嘉驹四子以及周边的女佣、佣人都全部惊动了。
“伟仔,你先过去替我和她们排练!”被十几亿这个数字震惊到,穿着一身厚重戏曲装扮的曾小智都愣是跑出了百米冲刺的速度扑到门口。
“什么?!我没这个造诣的啊!”让他演戏拍马屁吹彩虹屁还行,唱歌……用张亚友的话来说,就是“你唱得好难听我想呕”……
“大家都知道你没有这个造诣,会原谅你的了!去啦!”张亚友挤兑走伟仔,就一边往里走一边和曾小智说了起来,“重建科威特那个项目呢……”
“现在全世界都在忙着赈灾,拜托你不要开玩笑。”曾小智当然知道重建科威特的生意有多大,但谁都联系不上负责此事的阿里巴巴王子,那么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
“我收到料,那个科威特王子阿里巴巴要来香江,还带上了合同!”张亚友一拍手心,“真的是十几亿的大生意啊,老板!”
“那你一定要带他来见我!等我说服他,一成佣金就是你的!”曾小智立刻道。
“那当然!”一成佣金也够他买车买楼还有剩余了,张亚友喜笑颜开。
不过现在卖方市场总得吊高点儿价,因此他笑了一下又赶紧收敛了起来:“不过那个阿里巴巴王子很难约的,他只来一天,所有无聊的约会都取消了。”
“世上无难事,一晚我就够了。”曾小智拍了拍张亚友,“人是有弱点的——不喜欢女人,那就给他一个男人;送礼物新的不喜欢,那就送个古董,完全没问题!”
两人兴致勃勃地说到一有消息就会传真过来的时候,突然发现背景音乐没了。
“看路啊!”原本曾小智唱得已经够难听了,换上来的伟仔看着好眉好貌结果却唱得更难听还走音,世容和嘉强当即就推着琴和鼓先走一步。
“喂喂喂你们搞什么啊?什么意思?”曾小智急忙又冲过来拦住走在后面的嘉驹和贯仲。
嘉驹一脸菜色,把定金拿出来就要退回去给曾小智:“曾生你们唱得太难听了,我受不了了,还给你吧……”
“难听?你怎么说话的?!”有曾小智和伟仔垫底,自我感觉挺良好的嘉玲和曼玉顿时就叉起了腰。
“其实曾生你想做善事,捐钱不就行了嘛……”贯仲连忙开口打圆场。
“行了,不用说了,回非洲,回非洲搞你们的亚妈里亚吧!”曾小智爱唱但又唱得难听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几乎没一个乐队愿意接他的活。因此他原本是想着请嘉驹这个在非洲发展不知香江情况的乐队,想着他们能受得住自己的魔音……
结果没想到这个乐队这么刚,还不如那些看在钱的份上捂着良心夸他有特色的那批人。
眼见伴奏的乐队已经离开,嘉玲和曼玉也是跺了跺脚,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和曾小智吵了一架,随后就带着拍摄的摄影师跑路了。
定金不退的那种。
“岂有此理,明明是她们两个学艺不精唱得难听,才气走了乐队!”要是平时曾小智肯定会继续搞事追讨回陪唱和拍摄的定金,不过现在忙着十几亿的大生意,这点小钱就算了……
但脸上还是气得可以。
“老板,传真来了!”这时,伟仔拿着传真纸过来,“为什么这个白袍佬整天看着相片?”
“这副相片里面的人就是大王子阿里巴巴的亲生老豆,前阵子伊拉克打科威特时被飞弹炸死了,所以现在这个阿里巴巴就搬去了坟场日日夜夜陪着他死鬼老豆,弄得护卫那边要找二王子回去执掌国务。”现在大家都是在为谈生意而努力,张亚友也暂时放下了私仇。
“那么这个阿里巴巴王子一定十分的孝顺!”伟仔总结道。
“孝顺?!有了!”曾小智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一边瘫着任由女佣服侍卸妆,一边说出了自己想出来的所谓绝世妙计,“既然这个阿里巴巴王子那么喜欢看着这张相片,我就送个相框给他!”
“好!精彩,精彩!”张亚友和伟仔强撑着笑容对视一眼,突然就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和自己如出一辙的、捂着良心给智障老板吹彩虹屁的心酸。
他们靠捧着老板赚佣金恰饭,因此既不能像嘉驹四子那样老子不想干就退钱提乐器跑路的洒脱,也做不到陪唱和摄影那批人抱着能赚一点是一点的厚脸皮想法卷走定金不要名声,只能无奈留在原地捧智障老板的睿智发言。
但真按曾小智这个做法,这生意就别想谈了!
大难当前,休提旧怨!
张亚友第一个开始提点式发言:“不过,老板,如果被阿里巴巴王子发现你和他一样的孝顺,那关系会不会更密切一些呢?”
“干脆就借他老豆的名义,替他老豆开一个生日宴会,悼念他!”伟仔紧随其上。
“行了!我想到了!”才卸了一半妆的曾小智猛地坐起,“干脆就借我老豆的名义,替我老豆开一个生日宴会,顺便纪念他老豆!搞一场豪门夜宴等这个阿里巴巴王子入网!”
“好好好!老板真是厉害,这办法太绝了,我们两个都想不到,却被你想到了!”张亚友和伟仔继续捂着良心地鼓掌。
但很快,张亚友又想到了一件事:“那个,老板,请问令尊还健在吗?”
“问题开始出现了——他当然健在,还十分健壮。”曾小智想起他老婆一直不愿意他把家人接过来住的事,有些无奈,“我也十几年没联系他了,不知道他在哪里……”
“不过我记得我老豆每年都会寄一张贺年卡过来的——你们赶紧给我去找!”
张亚友和伟仔闻言,立即偷偷顶着一脸终于脱难的神态,一左一右借机开溜。
“对了老板,既然我们要谈重建科威特的合作,那么彩虹邨收购的事暂时放下?”张亚友故作不在意地问。
只要曾小智忙于谈科威特的生意,那么,他就能趁机拿到彩虹邨收购的合同销毁了:十几亿和几千万的生意,谁都知道先顾哪一边。
这样一来,他和吕竹之间的最大隐患就荡然无存。
他忙了这么久搭上中东的线将曾小智的目光转移到别处,不还是因为怕收购彩虹邨的骗人合同暴露——以吕竹的性格,倘若知道他曾经做过这么没良心的欺骗老人的事,肯定会和他分手!
从前只觉得发展就总会伴随着阵痛,不去理会人间疾苦只知赚钱至上;如今心里有了软肋,那个曾经的无良经理人便也有了一颗渴望温暖的心。
可惜,张亚友低估了有钱佬的胃口。
“放下做什么,当然是两个都要啊!”曾小智如是回答道。
一句话把张亚友气了个半死之后,曾小智又转头看向翻箱倒柜的伟仔:“喂,我让你收拾东西,你哭什么?我现在虐待你了吗?”
“对不起,老板,我收拾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吧台的胡椒粉……”伟仔的眼泪落得更凶了。
“难怪一阵怪味……你赶紧收拾好,我上楼找我老婆问一下有没有见过那些贺年卡。”无良老板曾小智颠颠地上了楼,徒留气瘫在地的张亚友和一边哭一边拖地做清洁的伟仔面面相觑。
不过曾小智可没有理会楼下,上楼回卧室从他老婆裕玲那里问清楚了贺年卡的位置,确认了父亲曾老伯的现地址后,就赔着笑向老婆提出了想接曾老伯过来住的提议。
裕玲拍案而起:“说得好听,上个月我想接只西施狗回来养你都说皮肤敏感,接你老豆回来住?我一样‘敏感’的啊!”
“老婆,你这样说就不对了,西施怎么能跟我老豆比呢——接我老豆回来不用花钱的嘛!”曾小智追上去和老婆谈判去了。
且不论曾小智这个带孝子和老婆怎么谈判商量,公交车上,不仅白干一趟甚至倒贴了车钱的嘉驹四子正四脸郁闷地望着车窗。
“算啦,临走前就算请不起阿妹食餐鱼翅,起码也请阿妹食串鱼蛋啊。”最后,还是嘉驹打破了沉默。
“唉,阿妹这么好,真不知道谁有福气能娶到她。”想起吕竹这个收养的小妹妹终于也谈起了恋爱,世容感叹了一声。
“就是,要不是大家那么熟,我就下手了。”吕竹是收养的这件事,在四人之中不是秘密,贯仲顺口就来了一句。
“你有这个心思,早下手说不定就不会被人抢走了!”嘉强意有所指地顺着贯仲的话下去,连带着望了一眼嘉驹。
嘉驹白了嘉强一眼:“胡说什么呢,阿妹选择谁是她的自由,反正有我们四个在,看谁敢欺负她,那就真是‘少抦’啊!”
“抦”在粤语里的意思就是揍、打,“少抦”自然就是欠揍的意思。
“啊————嚏!”
一旁的张亚友抽了抽鼻子,疑惑地看了前面的四个人一眼。
这四个人认识他的吗?怎么会知道他乳名叫少炳的?
仔细一看,张亚友立刻就发现了这四人就是之前提乐器跑路的那个伴奏乐队。
另一边的嘉驹四子也是认出了张亚友:呵,捂着良心拍智障老板马屁的擦鞋仔马屁精。
“没办法啦,揾食艰难,我最近想努力攒钱买车买楼,这样我女朋友她就不用跟我捱穷了。”张亚友叹了一口气。
原来也是个为生计所迫的可怜人。
“有你这个男朋友,你女朋友还真是挺幸运的。”嘉驹欣赏地拍了一下张亚友的肩膀,“像我们细妹认识那个男朋友就不行了,藏着匿着不肯冒头见人,我真担心她被人骗……”
“有你以及另外几个好大哥,你细妹不会被骗的,放心吧!”张亚友和嘉驹越谈越投契,几乎要引对方为知己。
当两人都不知道自己口中的那个她就是同一个人时,友谊的小船就这么阴差阳错地扬起了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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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竹子:什么时候快进到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滑稽
嘉驹:?!
张亚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