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爱与不爱都是历史的尘埃(7)
三小时前,唐雅兰坐在我办公室里,手里拿着我前些日子放在办公室随意画的一幅手稿仔细端详了半天,在她的面前,放着一壶泡好的花茶,茶叶是她自备的,最近的这段时间里,她常来我办公室泡茶,然后有一搭没一搭聊些日常。
“过二天我和老穆要去趟日本,他跟你说了吗?”她问我。
十二月的浦城,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的焦油味,乌蒙蒙的天空压得人人喘不过气来。
办公室内空气净化器发出细微的滋鸣声,尽管它一刻不停在辛勤运转,但我依然没觉得空气有变多好,那一刻,我莫名怀念家乡小镇的蓝色天空和屋子后面那片即使到了冬天依然绿油油的老树林。
天气很冷,唐雅兰衣着讲究,最外面那件大衣是某大牌最新款,官网售价在四万区间,身上用的是同款品牌的主打香水,放在一侧的手包价格也在三万区间。
她酷爱浅色系甲油,那样更衬她的肤色,整体看上去,质感十足。我于是注意到她的手掌,那是一对很具肉感的手掌,我想象着将此拿捏在手里时的感,柔软而舒适,或许对于男人而言,更具吸引力。
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没那个命,我心里感叹了一句。
看着眼前这一切,心里感到——什么呢?忌妒吗?不,我并不忌妒她。但眼前的她,总给我一种无法企及的感觉。
她丰腴却又恰到好处的身体曲线,爽朗又乐观的态度,这些无不招人喜欢,即使身为同性的我也如此认为。
而在她身上的很多方面,我可能永远做不到,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有些失望,但同时又涌起无限希望,影子君能真正拥有她,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去日本?什么时间?”旋即,我问道。
“后天上午的航班,圣诞节前会回来。”她说,“想好要什么礼物了吗?我从日本给你带回来。”她说。
说到日本,我曾经花很长时间做过功课,我对这个民族的学习能力尤为敬佩,相信也是很多国人对这个小小岛国较为感兴趣的地方之一,但对于日货,我倒不是特别上心。
“算了吧,我向来不过圣诞节。”我摆摆手,表示不需要礼物。
“我和老穆一起去日本,你担心吗?”她突然问道。
我抬着看着她的眼睛,足足有十秒。“我正想问你这个问题。”我说。
“什么问题?”
“你和他的事,未来是怎么打算的?”
“我和他的未来?”她重复了一遍,然后大笑了起来,“我和他,你觉得有未来吗?”
“这要看你们当事人的意愿了,费尽这么多周折又重新走到一起,难道没有规划过明确的未来吗?穆寒羽对你可不一般。”我淡淡的说。
“上次他朋友离世的事情,对他触动蛮大的。”唐雅兰幽幽的说。
“所以,你得抓住机会,虽说趁他心理脆弱的时候进攻有些不择手段,但既然你们彼此都有感觉,这些就不是问题了。”
“你也认为,他心里还有我吗?”
我有些愕然,难道我意会错了?
“当然,否则你们也不会成为合作伙伴了,他选择甜品创业,不就是因为你当初的梦想是这个吗?”我说,“另外,我试吃了你们的产品,的确很棒,是个值得坚持的事情。”
“但你还是拒绝了和我们一起做联名款的邀请。”她不无抱怨的说。
“联名款这个事情值得去做,但得找明星艺术家,在浦城这类先锋型的艺术家不是没有,你若真想做,肯定能找到资源,而不是找我,一个籍籍无名浑身铜臭味的生意人。”
唐雅兰若有所思的点头,不确定是认同我的话,还是另有所想。
她今天来,主要目的还是想说服我替她画像,尤其是在其看了我更多的作品之后,更坚定了她的这个想法。
她不缺钱,确切的说是不缺那点取悦自己的小钱。
回来浦城时间不算太长,和唐雅兰见面的次数不算太少,但我对她的背景了解不多,又或者是因为这不是我所关注的重点的原因。
对于交际,人到了一定的年纪,内心就变得愈发平淡。
说到底,我们的生活是否真的需要朋友?这个答案有很多种,但这不代表我和唐雅兰能成为朋友。
“能抽烟吗?”在沙发上坐了半天,唐雅兰突然想起这个来。
我起身,从一旁的架子上拿过一个烟灰缸递到她面前。
她熟稔的点了支烟,并用力地深深吸了一口烟,对着烟雾眯起眼睛。
一股隐约的熟悉感忽地跃入我的脑海,让我想起一些人和事,却又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人什么事,但我知道,这些人和事都和一个人有关。
她抬起脸,吐出一口白烟。
我拿起手中的签字笔,快速的在一旁的白纸上勾勒出了一个简单的轮廓。
“这个,送给你。”之后,我把那张画好的速写递给唐雅兰。
“哇噢。”她接过我手里的手稿,接连用了三个感叹词。“要怎么样,才能画得像你这样又快又好?”
这话显得有些外行,而作为一名插画师,画得好一向不是我最重要的追求,市场上画得好的人太多,而具有自己灵魂和独特风格,才是大家拼命所追求的目标。
“多加练习就可以的。”技术的事情,向来是靠勤奋来支撑,想必她肯定懂。
“也要一定的天赋吧,很多人画了一辈子,也不见得画好。”她说。
这种事情,不是没有,而是很多,我认同她的观点,但并未就此进行评论。
那之后,我们的话题绕过她和影子君的未来,而转到了绘画创作上去。
她坚持要我替她画像,并第一次明确开出了一个很高的定价,想到没有理由和钱过不去,而那段时间我虽然很忙,但大部分事务都只需动动嘴,留给我的创作时间还是有的,于是便一口应允了。
离开前,她给影子君打电话,脸上满是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