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失约

第13章 13失约

两岸挤满了人,两根长杆上挑着两只猪笼,里面是一男一女,正在缓缓下沉。议论纷纷,“伤风败俗呀!小相公都十二了,再熬两年不就——这就打熬不住了。”,“十二还早哩,你家汉子十二就能——”,“呸!老娘说十二了么,老娘说的是十二再熬两年!”,“倒是可惜了阿宝这个后生,平日不言不语的,也不知是咋勾搭上的。”,“是她公爹欺阿宝孤,将阿宝的地今儿犁掉一块,明儿犁掉一块,她公爹一死,她家的势便败了。她便将地都退给了阿宝,阿宝犁完自家的便替她犁,她与阿宝送饭,一来二去——”

竹笼里的后生叫道:“媛媛,我害了你!”,竹笼里女子叫道:“宝,不怪你!”说着,唱起了郎长妹短的山歌。凄凉声中,两岸黑压压的人头一时噤声。凄凉的河水已渐渐淹至二人下巴。

忽地一声“两位师妹去拎那娘子!”一道青影由人群跃出,踏水而行,几个起伏便到了竹笼跟前,那道士拎起那后生便往下游纵去。众人正惊愕间,随着女声叫道“苏师姐!”,一个女道士跃向河面,踩着水花,如法炮制,拎起另一只竹笼追随而去。接着,人群中又腾起一个女道士,踏着岸边的人头追踪过去,人群发出第三次惊呼。

破庙前,一男一女跪在两位道姑一位道士面前。道士是吕信陵,道姑是苏丹红以及余师妹。“仙师大恩大德,我死了没什么打紧,只请仙师将媛媛带去修道!”说着,那后生混身湿淋淋地冲三位神仙叩头。那跪着的妇人叫了一声阿宝!

吕信陵道一声:“苏师妹,余师妹。”余师妹撇嘴道:“王母殿岂能要这种人!”闻言,吕信陵看向余师妹,只见余师妹长着付锥子脸,眼大无神,两腮内曲,一付轻薄面容。所有的美女都是尖下巴,按说锥子脸的余师妹应该是尖下巴,却偏偏在最紧要的下巴尖处,方了那么一点点,这可是点晴之处,余师妹就变成了准美女。加之轻薄的两腮,脸上过度保养的僵尸白,吕信陵越看越不顺眼,哼道:“亏你也是女人!”

余师妹叫道:“小吕,你!”而苏丹红看吕信陵的目光便有些柔和。

“仙师,仙师大恩!”那后生在地上连连叩头,吕信陵将银子置于他们面前。他想了想,又摸出一粒围棋子道:“拿去仙遗城正源仙行,能换六百两银子,买处宅子做个生理,过成个人家吧。”余师妹叫道:“小吕,你发什么疯,这灵石每月才一枚!”那后生闻言忙道:“仙师,小的万不敢要,小的还有些力气,够过活的!”吕信陵喝道,拿着!

一番争执后,一男一女二人终于在落日中去了。三人看着他们的背影,苏丹红转向吕信陵,目光更加柔和,她朝吕信陵跨了一小步。这小小的一步却触动了余师妹,她看了一眼苏丹红,便也朝吕信陵跨了一步。

第二天,水蚊子忽地飞起,隐向岸边一丛蒲棒槌。三人踏着石块过了小河,余师妹走在最后,将将上岸她忽地哎哟了一声。二人回头观瞧,余师妹坐在地上呻吟着,只道扭了脚。苏丹红皱眉上前道:“余师妹,我背你。”余师妹道:“只怕师姐背不动。”苏丹红冷笑道:“笑话,我炼气三阶连你也背不动?”吕信陵扫了二人一眼,心中甜蜜而苦恼。

小路曲折出村,折向山野,路径渐渐荒芜,凄凄荒草中只剩两道车辙。渐渐地车辙也不见了,眼前一片及膝的荒草,三人穿过这片荒草迎面一泓不大的池塘。塘水清澈,盛着蓝天白云,浮叶落瓣,岸边一树黄叶。苏丹红望向塘中正待诗情,却看到背上那张自得的脸。她不由大怒,轻呼一声蹲了下去。“苏师妹,苏师妹!”吕信陵关切上前。

“自小受了寒,再不能受气,再受气便要头痛”,“师姐这是在说我给你气受?”苏丹红不理余师妹,只是抓住吕信陵的手久久不起。二人肌肤相接,心中都生出异样。余师妹怒道:“小吕,你道心不坚!”苏丹红道:“还不知道是谁道心不坚!”

“师姐,你说什么?你抓住小吕的手,难道不知男女授受不亲?”,“那是我起不来,师兄是在扶我,还有个知道男女授受不亲的想往师兄背上凑呢!”,“你,苏丹红!你上宗门就是为了寻个夫君做靠山,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寻一个夫君有错么?我又不是内门子弟,不能成亲,还有那内门子弟打自已师兄的主意呢,还算是出家人!”,“苏丹红,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原来满脸大麻子,你那脸是吃换颜丹换出来的!”,“血口喷人!”苏丹红腾地立起,唰地抽剑,吕信陵连忙将二人隔开。

远方一条窄窄高高的瀑布,轰鸣传来,眼前一块巨石分出岔路。余师妹道:“我要去余家堡,我三年没回家了,师兄一路护我。”苏丹红道:“我要回铁剑庄养病,师兄送我回家。”吕信陵为难地看着二人,只道:“都是同门姐妹,都含忍些,含忍些。”。“师兄,我回家养病,你就看着我孤身一人”,“师兄,我路途远,一路凶险。”吕信陵默默道,把人整住哩。

“师兄,我——”,“师兄,我——”吕信陵忽地叫道:“都别叫我师兄,我叫了缘,改宗释家了。”返身向来路行去。

黄昏时分,竹海中一条弯曲的山道,顺着石阶吕信陵刚刚拐了个弯,只见前方一个红衣女子笑盈盈地看着自已,“师兄”苏丹红柔声道,她脉脉看向吕信陵,吕信陵却垂下头去。又是一声师兄,一把剑鞘递了过来,“我身子弱,师兄拉我。”吕信陵接过剑鞘,慌乱地走在前边,他拉着那只剑鞘,与身后之人行走在竹径里。

竹海中,晚来一步的余师妹远远自语:“煞戏了。”又哼道:“这呆子有什么好。”

二人一路穿过竹海,经过山涧,吕信陵始终沉默,苏丹红的心也渐渐沉了下去。她鼓足勇气道:“师兄,我好看么?”吕信陵闻言,慌道:“你要是不和余师妹争,就更好看了。”苏丹红闻言大喜,大喜吕师兄不是呆子。然而她却不知道,这只是极度慌乱中的应激反应,应激之后仍是长久的沉默。如吕信陵辈,放不下男人的自尊,无法由君子切换成小儿女,好在这个世界主要靠媒妁之言,而在另一个世界,庄篱就惨了。

两天后,铁剑庄。

匾牌上书:铁剑堂。匾牌下一张八仙桌,庄主苏修冲门而坐,一左一右是他的妹子与吕信陵。“吃,吃,苏修不时与吕信陵夹菜,吕信陵吃得飞快,苏修夹多少他吃多少。终于,吕信陵打了一个嗝,涨红了脸放下筷子。苏丹红叫了一声大哥,伸手拦住大哥的筷子,起身与吕信陵端来茶水,苏修哈哈大笑。

半个时辰后,八仙桌缩至条几下,只露出一半,兄妹二人隔桌而坐。苏修笑道:“好后生,哥哥喜欢!”苏丹红却是一叹。

“师兄,你穿上样样。”客房,苏丹红捧着簇新的道袍道。吕信陵连忙道谢,换上了道袍,之后便是呆立,始终不敢面向苏丹红。苏丹红也找不着话题,便轻叹一声出屋。

钟声与残霞,苏丹红立在林中,秋风袭来,一片落叶掠过面庞,结束了她的追忆。

此时,距苏丹红一里处的屋中,坐着宗信托,宗信用,立着庄篱,唯独不见了吕信陵。道童立在门口道:“他说随你主张”,庄篱道:“怎么随我主张,这是我的事么?”道童说罢便去了。宗信用笑道:“庄兄弟,薄地少揽,嫌事少管。”宗信托不悦道:“老二,怎么说话!”

庄篱自语道:“这咋办,这咋办,跑了!”他想了想道:“人家都等半天了,我先编个瞎话,替他送个信物。”说着环视屋中,取下吕信陵的剑。宗信用道:“哪有送剑的!”庄篱道,那送啥?宗信托道,送个小物件。庄篱闻言放下剑,自语着小物件,小物件,搜捡起来,箱子里,抽屉里,还拎起吕信陵的臭袜子闻了闻。”宗氏兄弟大笑,宗信托摸出玉配道:“倒不是我舍不得,只怕不妥,毕竟不是吕兄之物。”

庄篱接过玉配看了看,也觉不妥,正犹豫间,却看到琴桌上的几块金属,是那个道童送来的枪械零件。他将玉配还给宗信托,捏起桌上一个金属关节,乃是枪械的闭锁机构,叫肘节,就是在射击时,肘节伸直抵住弹壳,在射击结束后肘节折起,以便抛弹。

庄篱将肘节张合了几下道:“这就是两个人,被轴连在一起,永不分离,吕师兄特意请天工峰做的,送与心上人,就它娘送这个。”宗信用哈哈笑道,我兄高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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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季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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