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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齐欢说的那样,同公司艺人抢资源这种事情哪家公司都有,顾时酌以前刚进天盛的时候不是没有碰到过,但是抢她的那个人咖位大,那时候她是什么?她就是一小新人,刚刚够到十八线的门槛,论资历论实力都没有她说话的份,只能忍气吞声。
关键是发生的时机,她前脚刚签了知溪传媒,后脚知溪传媒的人就抢了,还是被一个新人,这不是存心膈应她吗?
顾时酌提口气,长话短说:“刚签完合同,你们知溪传媒就拿一个新人截我胡算什么意思?”
岑佩溪问:“什么角色?”
“《盛世》的女二。”
“盛世?”岑佩溪正准备烧壶喝的热水,手里忙着关水龙头,用肩膀夹住手机:“稍等我一下。”
紧接着,顾时酌听到轻微的脚步声从听筒中传出,过了一会儿,才听到岑佩溪说:“柯宥铃导演是吗?《盛世》的柯导那边我们一直在交涉,这件事发生在和你签约之前。”
顾时酌以为她刚刚特意去询问了,口气略微和缓了一点:“你不知情?”
戴着蓝牙耳机打开烧水开关的岑佩溪犹豫了一秒,说:“不知情。”她说:“盛世的剧本我看过,和一半的流量剧没什么区别,以你现在的身价和实力,女二的番位屈居了。”
顾时酌当然知道盛世这部剧和以前的那些流量剧没什么区别。盛世这部剧是凯旋众娱专门捧新人,女主和男主都是凯旋众娱家的艺人,一线流量顶多在这种剧里友情出演,压根不会看上女二的角儿,那叫自降档次。
这个资源是齐欢帮她找的,但是齐欢并不建议她接,顾时酌则是太缺钱,加上天盛压着她打,让她有点看不到头,想着趁着身上还有点热度,能赚一笔是一笔,说不定哪天就被滚出娱乐圈了呢?
顾时酌说:“你自己公司的艺人,你不清楚?”
“艺人都由经纪人带,能给艺人带资源是他们的本事,就算我是老板,也不能置喙太多。”
顾时酌又问:“那剧本你从哪儿看的?”
岑佩溪说:“今天合同归档时陆桐发给我的,看了几页。”她顿了顿,又说:“想拍戏是件好事,但是也不能太急功近利。时酌,丢掉这个角色并不可惜,你适合更好的剧本。”
顾时酌在听到岑佩溪不知情的时候心中的火气就开始降了,再听到最后这么一句舒坦话,剩下的那点火扑哧一下全灭完了,可是她怒气冲冲而来,言语行间尽是不客气,这会儿该怎么收场呢?顾时酌为难。
岑佩溪:“你放心,知溪传媒严禁旗下艺人恶意竞争资源。这件事只是一个意外,以后不会再发生,我可以保证”
顾时酌:“唔。”她还在想着用什么样的结束语挂断这通电话。
岑佩溪却好似看出她的难处似的,调转了话题:“你的社交平台账号密码一会儿发我,外面那些声音你不用理会,你现在专注只用培训班的事就可以了,其余的公司会帮你处理。机票定的明天下午三点。”
顾时酌:“不是说三天后吗?”
“今天是第一天。”
“那也不用订明天下午这么早啊……”
“提前过去熟悉环境和路线,穆卉真不喜欢学员迟到。”岑佩溪笑:“我记得顾老师曾经因为迷路没有及时赶到剧组导致被传出耍大牌的负面传闻?”
顾时酌:……
岑佩溪听到厨房里传出热水烧好的一声提示,从沙发上起身:“a市这段时间昼夜温差比较大,注意保暖。明天中午有人接你去机场,酒店和培训班的位置上午也会发给你。早点休息。”
电话收线,岑佩溪倒着热水,轻轻呼出一口气,往着窗玻璃上一闪而过的霓虹色彩,发出一声笑。
在签顾时酌之前,她认识的几个圈内人,包括工作室的几个经纪人都和她说,顾时酌是圈内出了名的脾气不好,从顾时酌今天上午把一名娱记给打了的事就可以看出,顾时酌脾气确实不怎么好,容易炸。
刚刚那通电话里,岑佩溪都做好迎接顾时酌怒火的准备了,没成想收到的却是一句早点休息,反倒让她措手不及,令她不禁怀疑到底是传言有误,还是顾时酌忽然转了性儿。
好在没过多久顾时酌自己又打了过来,虽然语气确实不怎么好,但是实在也够不上“坏脾气”这三个字正,更令岑佩溪觉得有趣的是,她正措辞着怎么安抚呢,没曾想拿个耳机的功夫,顾时酌先帮她把理由找好了,让她不顺着用都不好意思。
事实上,《盛世》剧本她很早就看过了,也知道女二定的顾时酌,甚至可以说,这件事完全是她一手推动的,原因只是不想顾时酌自毁前程。
娱乐圈有舒适层,但更多的还是冷酷,自我菲薄的人,只会被其他人一踩再踩。现在顾时酌自降一档身价,马上别人就会主动给她降二档降三档,一截截的下滑,到最后顾时酌想接烂剧可能都要排队。
顾时酌在演戏上有天赋,也有上进心,岑佩溪不想看到她连华光一现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迫放弃这份职业。岑佩溪有钱有公司,顾时酌有这份才华得她青眼,她想好好的、认真的捧顾时酌。
顾时酌打开房门,贴在门上偷听的齐欢猝不及防扑到顾时酌怀里。顾时酌嫌弃的推开她。
“你干嘛呢?迫不及待对我投怀送抱?”
“去你的。”齐欢站稳了,理理头发,啐她一口:“我是担心你和知溪传媒闹掰。我告诉你啊,你和知溪传媒签约的通稿已经在各大门户网站亮相了,知溪传媒官博还发了一则声明,你要是在这个时候和知溪传媒闹掰解约,那你可就真成块烫手山芋了。”
“烫手山芋怎么了?大不了我自己出去开工作室。”
顾时酌走出房间,反手关上房门,来到沙发前看了眼冷掉的麻辣烫,袋子一搂,推到边上,到电视柜下面翻出两包薯片撕开吃。
“也就是你不怕胖!”齐欢听着顾时酌嘎嘣脆的声音,心里头酸溜溜的:“你要是开工作室,我敢打赌,不出一个月你就得主动宣布倒闭成为圈内笑柄。”
齐欢说的话不是单纯的挤兑顾时酌,就顾时酌在圈内的人缘,一般情况呢,娱乐圈这么多艺人,一线也不算少,不和传闻谁和谁之间没闹过?倒没几个真撕破脸的,姐妹情深的也不是没有,至于情有多深,那就看图说话了。顾时酌不一样,姐妹情深是真的姐妹情深,结仇结怨那也是真的结仇结怨。
不说艺人,就说经纪人。顾时酌以前在天盛的经纪人姓颜名然,天盛的金牌经纪人,徐青晚的得力干将之一,除开经纪人和艺人这层关系的话,顾时酌觉得颜然一定会把她打一顿泄头秃之愤,更别说拉着人家跳槽了,再加上有天盛娱乐在她头顶悬的那把断头剑,但凡是想在娱乐圈博一席之地的人,都会毫不犹豫的避开她。
想及此,顾时酌心头火起。
“你说徐青晚是不是有病?我跟她的这些年,有做过对不起她的事吗?她拿我的角色给别人,我说过一句不好吗?分手了就想把我往死里整!整我就算了,还要把我朋友拉进来,芊芊去世已经让我很难过了,她又把这件事翻出来,这不是往我心口扎刀吗?疯狗一样!”
齐欢叹了口气,坐在沙发扶手上拍拍顾时酌的肩膀:“是,徐青晚有病,徐青晚是疯狗,徐青晚就不是个东西!所以你们两个为什么分手?”
齐欢是顾时酌朋友中唯二知道她和徐青晚在一起过的人,另外一个就是倪芊芊。顾时酌没什么好避讳的:“我拍戏回来,去她家找她想说续约的事,看到她和别的女人在床上。我就在客厅沙发等了她有一个多小时吧。”
“什么鬼?徐青晚出轨了?”齐欢来了气:“你应该上去直接甩她两巴掌,再甩那个小三一巴掌啊!你还等她?等一个小时?你是不是脑子有泡?”
顾时酌:“我怕长针眼。等她出来我就提了分手,她不同意,我和她吵了一架,跑了出来。她到我家找过我两次,我想和她好好谈谈分手,但是她坚决不同意,所以每次都不欢而散,再后来我拒绝和天盛续签经纪约,然后就现在这样了。”
“我*——”齐欢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她还有脸不同意?还敢来找你?是我非得打她一顿解气!”
“不至于。我的性格其实不适合娱乐圈这种地方,如果不是她,我可能现在还在没人知道的底层打滚,或者得罪某个大老板被封杀,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是她提携了我,所以我想和她好聚好散。”
顾时酌摇摇头,靠在沙发上,回忆这件事让她精神特别疲惫,好像又回到了当时情景,那天她就像现在这样,坐在沙发上,听着从没关严的门缝里露出来的只言片语,尺度大得让她情不自禁戴上了在飞机上补觉用的隔音耳塞。
顾时酌掐着手表上的时间,连轴转的工作使她疲惫不堪,一不小心就睡了过去。
徐青晚把顾时酌喊醒的时候已经穿好了衣服,整整齐齐的,依然是社会精英的样子,但是顾时酌还是从她不高的衣领中看到了一点激烈痕迹。
徐青晚脸上没有半点惊慌,仍是和平常一样坐下来揽着她的腰,问她:“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说一声,我好去接你。”
顾时酌瞥了眼那扇已经关上的房门,说:“六点到的。”
徐青晚说:“噢,晚上想吃什么?我让秘书订位置。”
好像真的无事发生一样,顾时酌收起掉落的耳塞放回包里,“不用了,我不饿。我有话要跟你说。”
“说什么?”徐青晚的手渐渐不满足于当前的动作,溜进了衣服里面。
顾时酌身体僵住,头皮发麻的将徐青晚推开:“我们分手吧。”
因着顾时酌抗拒的动作而心生不悦的徐青晚压着眉,眯了下眼:“你说什么?”
顾时酌并不擅长应对徐青晚的强势,她紧紧手里的手机,强忍着内心的不适,重复道:“我说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