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张家庄谢瑍收猛将,北固山子明伏贤才(2)

第十三章 张家庄谢瑍收猛将,北固山子明伏贤才(2)

上回书说到,刘裕找到刘穆之,两人一番言语不提。

二人出了门,江氏回院内,暗暗祷告,希望夫君能找个正经事做。

只有一匹马,二人只好边走边聊,刘裕道,“早知道我就多带一匹马过来。”

“多带也没用,我不会骑马。”刘穆之嬉笑道。

“道和兄,你是如何知道大少爷的?”刘裕正色问道。

“前几日遇到刁德,那厮竟然竟然变了一个人似的。”刘穆之说道,“听说是在京城给谢子明收拾了。”

“我知道,那都好多天了,最近的事听说了吗?”刘裕道,“七月二十九日,圣旨下,谢府家宴,我等一起参加,郡守当场作赋,王大令亲自书写。京城传抄,一时纸缺。”

“倒是听说了,只是没见到那个什么赋。真有那么好吗?”刘穆之道。

“那晚赴宴之人甚多,要不是我也在场,绝不信有如此之能。”刘裕道。

“如此甚好,倒是想会会你这个大少爷了。”刘穆之道。

二人说着话,不知觉到了刘裕家门前。推开门就看见两个人正在院中比划。一个是刘道规,一个是太史庸。

原来,刘道规来到院中,见谢瑍和自己年纪相若,又见各人都是骑马而来。心生艳羡。欲要骑马,可又不知如何开口,乃自恃勇武,要与谢瑍比试。他看谢瑍年纪最轻(当然比他还要大两岁),又面白唇红,生的俊俏,他自己也是美男,故生好感,却不知道,选的这个对手是最不怕单挑的高手。所以他来到谢瑍跟前说道,“兄台敢跟我比试吗?如果我赢了,让我骑马出去跑一圈如何?”

太史庸看刘道规向谢瑍邀战,自是不干,这可是他的偶像,神人一般,哪得别人挑衅?于是,太史庸上前拦住刘道规,刘道规少年心性,也不示弱,两人遂动起手来。谢瑍在太史庸耳边轻道,“点到为止,莫伤人。”史载刘道规不但是个良将,还有治世之能。体恤百姓,秋毫不犯,这是很难得的。

刘裕和刘穆之进门一看,两个人相斗正酣,太史庸本来武艺就相当不错,还比道规年长几岁,愈发显得游刃有余。两人见刘裕回来,太史庸立刻闪在一旁,刘裕上前刚要斥责刘道规,谢瑍站起来,道,“是我的意思。我见道规身高力大,是个习武的好苗子。故让广达一试身手,果然不错。”谢瑍说着,向刘道规伸个大拇指。

这一下,把刘道规闹了大红脸。

“你是不是看他年纪最小,仗着个大欺负人啊?”刘裕瞅了弟弟一眼道,“这里所有人,武艺最高就是他。你可真会挑人啊。”

“啊?”刘道规张大了嘴巴。

“啊什么啊,还不一边去?”刘裕这个大哥还是很有威势的,刘裕训完弟弟,刚要向谢瑍介绍刘穆之,却见两个人已经四目对视。有顷,谢瑍拱手道,“谢子明见过道和兄。”谢瑍看刘穆之,也就二十七八岁的样子,瘦高个,颜色白净,细眉长目,目光有神。

“草民刘穆之拜见郡守大人。”刘穆之说着要行礼跪拜,谢瑍知道刘穆之乃是做个样子,所以伸出双手搀住。刘穆之看着谢瑍,谢瑍的目光深邃安详,像一汪泉水晶莹清澈,却又像蕴含着无穷的未知。任何人看到这样的目光都会被这份灵韵打动。

“早闻道和兄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何如此相疑子明也。”谢瑍笑道。

“郡守大人谬赞,穆之汗颜。”刘穆之并没有因为谢瑍看破而尴尬亦笑道。

“此处非官场,道和兄就不必如此了。”谢瑍道,“德舆兄做东,我等只论兄弟之情。”

“如此,草民有谮了。”刘穆之拱手施礼道。

“你二人就不要没完没了了。”刘裕笑道,“饭菜马上就好,今日鱼虾管够。”刘裕不知道,在他找刘穆之的时候,谢瑍已让姜孝和郑密去买了些米盐。“大少爷,我们去室内吧。”刘裕道。

“院内秋气正浓,阳光明灿,树荫飒然,在外就好。”谢瑍道。

“大少爷说的太对了,正合我意。”刘裕说着,接个人摆好几案坐凳。

“道和兄,且坐子明这边来。”谢瑍招呼刘穆之道。

“子明兄,”刘穆之略一拱手道,“作为一郡之守,可有定策?”

“子明心中已有计议。只是还要实地察看,如何行使,还有待细琢。”谢瑍道。

“可得闻欤?”刘穆之再问道。

“有何不可,请道和兄指教。”谢瑍道,“广陵乃建康门户,事关重大。简单说来,子明总结了以下几个方面:首者,轻赋利民安民;再者,立信整纪强兵;三者,抚流垦荒自救;四者,兴工励商办学;五者,取人尚德不尚才;六者,抑制豪强吞并;七者,同视诸子百家;八者,废豪奢尚俭约。”

“历来德才并举,郡守大人何唯德取人?”刘穆之问道。

“德乃立身之本,无德之人才愈高则为害愈大。”谢瑍道,“孔子曰:‘天下无道久已’,这是先贤的真知灼见啊。”

“天下无道,何兴诸子百家?郡守为何要一视同仁?”刘穆之道。

“老子曰‘大道废有仁义;慧智出有大伪;六亲不和有孝慈;国家昏乱有忠臣。’何解?所有的仁义道德,是因为大道不存才用来教化世人的。既然要教化,必有教化之术。诸子百家,各有所长,但皆有所短。只有百家争鸣,才能百花齐放。”谢瑍道,“非我抑之,适者自存,不适者自灭。”

“子明兄之言,令人大开茅塞。”刘穆之脸色一变,“然此举利关天下,必费周折。就算陛下允准,这一切所用甚巨,从何而来?”

“正因利关天下必费周折,故有广陵之行。”谢瑍正色道,“至于所用之费,我想的是,一部分来自朝廷分拨,一部分来自官府自筹,还有一部分向社会募捐。”谢瑍道。

“朝廷的太遥远,官府怕是没有多少,募捐的话怕是无人肯捐。”刘穆之道。

“这就要看操作之法。”谢瑍道,“举个例子,募捐。成立一个募捐小组,募捐之钱物,均登记入册,并记入郡县大事记,在全郡公示。立功德碑以志,所有捐赠之人根据捐赠多少排名。从捐赠之人中选出德高望重的数人成立理事会。所募钱财,每一项支出均有募捐小组和理事会共同决定,必须得到八成及以上人员同意方可支出。捐赠者可以有一定优惠条件进入某个捐赠的项目中。如办学捐赠的,可以优先进入学堂;经商盖房的,可优先租赁商屋;捐赠改善农具的,可以优先购买使用等等。其他的可以仿照办理。”谢瑍这一席话说的刘穆之眼花缭乱,他不得不佩服谢瑍的思路开阔。你想,多了1600多年的经验呢,能不开阔?

“抑豪强,怕也是困难重重。”刘穆之道。

“这是自然,吃下去的肉糜,怎么会轻易吐出来呢。”谢瑍道,“但这一步必须要走,不然流民遍野,天下无地,豪强把持朝廷。我们可以实行新的税法。譬如摊丁入亩之法。”

“子明兄,真是天纵奇才,如此奇思妙想,我不如也。”刘穆之终于服了。

“你们俩不要叽叽咕咕了。”刘裕道,“赶紧开吃,吃完还得陪大少爷出去看风土人情呢。”

“德舆兄,让伯母和道规过来一起吧。”谢瑍道。

“母亲不会过来,屋里已经留出来了。”刘裕道。

“那叫道规过来吧。”谢瑍说着喊道,“道规贤弟,过来一起用膳。”

其实,刘道规早就想来这边,只是母亲和大哥不许,只好闷闷不乐,听到谢瑍的声音,高兴地不知所以,几下就跑到几案旁。刘裕知道,谢瑍是真的相请,也知道谢瑍不注重门第,所以看着弟弟道,“少爷许你,你就坐吧。”刘道规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

谢瑍道,“来来来,道规到我这边来。”

刘道规看看刘裕,眨眨眼,没动地。谢欢摇头一笑。

因为谢瑍不许喝酒吗,所以今日没酒,刘裕老大不愿意,但不敢违背。

其实我们吃饭时间是很短的,长的是喝酒,和等上菜的时间。谢瑍这才知道什么是好吃。这时候没有污染,原生态下的野生鱼虾,虽然没有多少调料,可这鲜鱼的滋味上一辈子谢瑍没吃到过,这一辈子也是第一次。看谢瑍吃的欢喜的样子,众人莞尔不已,似乎这才符合谢瑍的年纪。

一行人出了刘裕家门,又多了个尾巴刘道规。

谢瑍道,“德舆兄,若风兄,这里有道和兄和道规,二位尽早回营吧。”

“大少爷,要不把马留下吧。”张虎道。

“不可。此乃朝廷之物,如此相送已是谮越。”谢瑍道,“如不是子明欲习马术,怎可让你二人前来相送。”

“谨遵大少爷命。”张虎道,“不过,我们还是想一起去北固亭再回军营。”

“也罢。”谢瑍道。谢瑍当然知道,张虎舍不得离开,但也不能明说,反正他们今天早晚归营,一起去看看也好。

郡府城在北固山南,府城南面,东西各有一个山包,就是后世的日精山和月华山。这只是两个普通的山包,但作为铁瓮城南缘两个门卫,身价陡增,明代竟以日月之精华分称。以这两山为连线,可以看到,线北为王权文化,线南为草莽习俗。

刘裕家在日精山之南,几个人一直向北而去。这边路上的行人多是平民,到了东侧城墙,一直往北就是北固山东麓。

北固山,又称凌云亭、摩天亭、天下第一亭。传孙尚香在此祭奠刘备后投江,故又称祭江亭。

远眺北固,满山碧翠,横枕大江,石壁嵯峨,山势险固,因此得名。以险峻著称的北固山,因三国故事而名扬千古。山上亭台楼阁、山石涧道,无不与三国时期孙刘联姻等历史传说有关,成为游人寻访三国遗迹的向往之地。甘露寺高踞峰颠,形成“寺冠山”的特色。北固山与金山、焦山成犄角之势,三山鼎立,在控楚负吴方面北固山更显出雄壮险要。明代郡守为了抗倭守城,将前峰与中峰凿断。

北固山前峰原为东吴古宫殿遗址,即后世之镇江烈士陵园,也就是这时的郡城所在;中峰上原有气象楼,现改为国画馆;后峰为北固山主峰,北临长江,三面悬崖,峭壁如削,地势险峻,山上林木密集,名胜多在其上。素以“天下第一江山”闻名于世。登上山顶,东看焦山,西望金山,隔江相望,扬州平山堂清晰可见,确使人有“金焦两山小,吴楚一江分”之感。曾有名人作打油诗一首道:“长江好似砚池波,提起金焦当墨磨,铁塔一支堪作笔,青天够写几行多”,以此赞美北固山的壮丽景色。

几人到了山前,因为不是从南边上山,只好穿过一段无路之地,才上了东吴御道。东吴御道依山势而上,直通甘露寺。就是传说中刘备迎娶孙尚香之地,也就是京剧《龙凤呈祥》的起源。虽是初秋午后,古道上林荫遍地,无丝毫热感。行走其中,呼吸着清新而湿润的空气,嗅着山林植物散发的幽香,听着空山鸟鸣的声音,享受这份大自然的恩赐。

这时的北固山,没有什么铁塔,也没有什么多景楼和天下第一江山之类的所谓名胜古迹。有的是那一山的峥嵘和苍翠。对于甘露寺,谢瑍并不感兴趣,或者说,谢瑍对与所有的寺庙都无好感,因为寺庙都变成了特权阶层。而且,谢焕认为,佛教之论经后世几经演绎,消磨人的棱角和斗志,是一种□□。相对而言,谢瑍喜欢道教的自然之道。

看着眼前这座历经百年,香火不断的庙宇,谢瑍心里涌上一种悲哀。这种悲哀是发自骨子里的,那就是千年之后,国人也是宁信佛、信上帝、信基督,也不信自己祖宗的道法自然。就像武术,来自日韩的所谓空手道、跆拳道,都是外人从自己祖宗那里学去的一点中华武术的皮毛,加以改变就在中华大地四处教授宣扬,更可恨的是有些人国人,不习国术不说,反将这些舶来品捧得比天还高……这也是谢瑍前世笃定学太极、习书法的一个重要原因。

由甘露寺向北走不远,向西一点就是北固亭,一座石柱方亭。站定,谢瑍看着眼前的空荡荡的石亭想,没有北固楼,稼轩的词该怎么写呢?这样的石亭算得上楼么?遥望着北方苍莽的原野,看着眼前滔滔的长江水东流。但见烟波浩渺,天水一色。近处沙鸥掠水,远处帆影点点,愈感天大地大水大和人之渺小。再联想到自己骤然穿越千年,人生无常,谢瑍不由轻声的叨念着辛弃疾那首千古绝唱的《南乡子·登京口北固亭有怀》:

何处望神州,满眼风光北固楼。

千古兴亡多少事,悠悠。

不尽长江滚滚流。

年少万兜鍪,坐断东南战未休。

天下英雄谁敌手?曹刘。

生子当如孙仲谋。

刘穆之等人,见谢瑍一路不说话,也都静静地跟在身后,听到谢瑍的轻声吟诵,感受那种渴望像古代英雄那样金戈铁马,收拾旧山河,为国效力的壮烈情怀和报国不成的忧愤,不禁都心里一震,想到沉溺淫乐,苟且偷安的朝廷,一种愤懑之情油然而生。这也正是此词的感染力所在。

特别是,刘穆之和郑密感触最深,他们都是读书人,明白这种诗词中的意境。刘裕不善文,也识字很少,但不代表他听不懂。听了谢瑍的词,蹙眉道,“那个孙仲谋也没什么的,只能守成。我相信,大少爷一定会饮马黄河、策马草原,一定会超过他的。”

刘裕的话,冲淡了这份沉闷的气氛。大家齐声道,“我们也相信大少爷!”谢瑍看着诸人,点点头道,“我一个人做不了什么,诸同志,一起努力!人心齐,泰山移。”谢瑍停了一下,环顾众人,又道,“江上如此多娇,我辈当不负此江山也。”

“大少爷,即赴广陵,正一展雄图之机也。”刘穆之改了称谓接道,“穆之愿随往广陵,望大少爷收录。”说罢,半跪施礼。

这正是:猛将保国征路远,国士□□费思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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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张家庄谢瑍收猛将,北固山子明伏贤才(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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