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毒
要不是有众人在场,洛九尘很不得跟他干上一架,冷傲什么啊,谁稀罕!
洛九尘垂眸而立,用仅存的最后一丝理智,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知道了。”
锦帕没有送出去,这炎炎酷暑之日,怎么突然有些冷了。
李承钰身后的小厮忽然感觉后背泛上一股说不出的寒意。
而此时伙房外的矮墙下站着两位家仆,低声交谈着,瘦高个子的家丁躬身说:
“十香散备好了,今日我就送她上路。”
筵席的菜上的很快,洛九尘神色一松,拽着洛怀远的衣襟说:
“哥哥,你不是去避暑山庄了么?莫非是明玉姐姐还在家中静养不得空来,所以你就没了兴致?”
洛怀远瞟了眼对面,慢条斯理吃菜的李承钰,勾着嘴角笑着说:
“有些要紧事要办,就先回来了,你个小滑头今日为何放我鸽子药汁都喝了没有?我告诉你啊,零嘴一天不能当饭吃,再让我知道你不好好吃饭,我就没收飞雪剑听到没有?”
“唉吆,你怎么如此唠叨,跟个老婆子似的。知道啦,我今晚想多吃一个冰粥,可以吗哥哥”
也不待她回答,洛九尘轻咳了两声说:“乐水,给伙房说一声,公子要吃冰粥,多放蜜豆多放冰啊。”
轻快的语调里是满满的熟稔和不容置疑。
“是,小姐。”
乐水答道,公子又背了一口锅,明日只怕少不了李嬷嬷的一顿训导。
身为女子,如此肆意妄为,丝毫没有长幼之礼数,怀远真是把她惯坏了。
如此行径,谁敢娶她,以后有的是她哭的日子。
严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就听李承钰说:“皇叔,听说你这次渝州办差,有人刺杀,可还好?”
刺杀?洛九尘不禁竖起了耳朵,好奇的打量了一眼严风,就听他的冰山脸毫无表情,淡淡地说:
“那日心情好,只挖了三十五颗心,挂在我府门口了。”
毫无温度的语调,平静地好像再说今天天气不错,我晒了一串小鱼干挂府门口了。
洛九尘瞅着饭桌上的那盘火爆猪心,忽然有些下不去筷子,挖心暴晒?这是个狠人。
李承钰幽幽地说:“皇叔威名在外他们还敢来,也是活腻了,当年斩杀陈王叛军之时,你可是孤身一人闯虎穴割了一营骑兵舌头的人。”
洛怀远哈哈一笑,接话说:“那算什么,去年他与我领兵大战第戎国时,我俩带着三万人马斩杀人家三十万大军。
事后那些混进我方的十五名奸细,头盖骨是被他生生撬下来的!”
严风端着酒杯的手停滞了两秒,微微蹙眉说:“那日心情不好。”
洛九尘的脸色更白了两分,心情好了把人晒成肉干,心情不好撬人头盖骨,这怎么攻略?
难度指数五颗星,完全是踩着钢丝绳在跳舞,一不留神就会丢了小命的!
须臾间,自己的脑袋被宽大的手掌给揉了揉,哥哥欠揍的声音传来:“阿九别怕,子清对敌人狠辣,对亲近的人极好,你是我妹子,他绝对不会的!”
对于这种冷酷的王爷来说,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估计心眼也很小,睚眦必报的那种。
尤其是自己刚才扒拉扒拉,含沙射影了严风一番,在座的都不是傻子,他自然也听出来了本姑娘话里的小小恶意和歪曲事实。
洛九尘眼前浮现出,夜黑风高夜,自己正蹲在墙角烤地瓜,忽然被人装进了麻袋里,正在惊恐挣扎,听严风冷冷地说:“等的就是你!”
她神思一转,想到一副画面,一间寒意森森的密室里,自己手脚被绑,脚下是无数的黑蛇缠绕。
严风将冰冷的刀刃放在自己脸上磨一磨,冷笑着说:“斜上方倾斜45度如何?我这就撬了你的头盖骨!”
抱紧哥哥的大腿,赶紧保住本姑娘的狗头!
洛九尘立刻委屈巴巴地摇了摇洛怀远的衣袖,颤声说:“哥哥,我怕。”
妹妹的手怎地这般凉?洛怀远对她身后的婢女招呼道:“去给阿九拿件披风来,快!”
洛九尘正在忐忑之时,见这位冷酷王爷端着酒杯一仰而尽,站起身淡淡地说:“本王还有事,先行一步。”
他走了,他带着强大的寒意走了,九尘在这里诚心的祝愿您一路顺风,万事如意!哈哈哈。
洛九尘的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冲自家哥哥眨眨眼睛。
李承钰也顺势站起来说:“那本王也告辞了。”
惊喜双连冠!这个腹黑男也要走了,还想攻略本姑娘,门都没有,九尘祝愿四殿下你出门就被马车撞。
走夜路就被人扔板砖,吃菜就会崩了牙齿,还有还有,睡觉都会被人追杀,哇咔咔!
酥香粉嫩的芦花鸡腿,叫本姑娘好好爱你,宠你,这恰当好处的烘烤工艺,这唇齿留香的美妙体验,配上一杯清甜的桑葚酒,给我万两黄金也不换!
洛九尘捧着鸡腿吃的心满意足,微微眯起了眼睛,从李承钰的角度望过去,灯光下的女子像是一只贪嘴的猫儿。
小孩子竟然没有挽留?本王还比不上一只鸡腿吗!
他心底划过一丝隐秘的不悦,步子走的又快又急,好像后面有狼再追。
炎炎夏日,为何越来越冷了?李承钰身后的小厮小跑着追上自家主子,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欲擒故纵,这个小孩子倒是学聪明了。
李承钰转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说:“百花宴的事都安排好了没有?”
“回禀主子,都安排好了。”小厮垂首答道。
洛怀远打量着妹妹跟贪嘴的猫儿一样,捧着冰粥吃的正欢,勾着嘴角说:
“可以啊阿九,都学会欲擒故纵了,你是没瞧见李承钰走的时候,脸都黑了,哈哈!”
什么跟什么啊,洛九尘撇撇嘴不屑地说:
“我想明白了,他不是喜欢陈相家的如兰么?叫他去啊,本姑娘不稀罕他了!”
“就你嘴硬,刚才看见他,你都高兴哭了,当我眼瞎么?”
“还有前两日是谁巴巴地求着我,避暑山庄一定带上你的?”
“不过两日而已,你就转了性子,也就骗骗我罢了。”
洛怀远满脸的不可置信,仰头喝下一杯昭梅酒说道。
眼下说什么他们也不信,不如拭目以待,洛九尘瞧着陈管家端来的冰果子。
立刻笑成了一朵花说:“李承钰虽然可恨,但他送的冰果子脆甜的很,快,哥哥尝一个。”
许是刚才宴席上酒饮的太多,此时胃里有些翻滚。
洛怀远摆摆手说:“小馋猫,都留给你吃,哥哥这会吃不下了。”
一入口就是无与伦比的脆甜,又好像带了一点淡淡的苦涩。
洛九尘还没来得及细品,就觉得腹内如被尖刀划过,痛的几乎昏厥。
她大喊道:“哥哥别吃,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