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打探

第三十三章 打探

看杨怿的记忆时,以免无聊,我总是会与他喝酒。

我喜欢酒的味道,可是现在,我只能慢慢品着君不知递过来的茶暖身。

其实在这阴阳交界处我只会有酒意,是不会醉的,身体也不会有什么不适,君不知大可不必这么担心。

接下来的几天,木楚宛一直处于昏迷状态。

这期间攸宁也一直尽心尽力照顾着她,眼中的担心也与日俱增,看样子并不像在做戏。

九天后,杨怿终于伤痕累累的赶了回来,手里还死死握着费了半条命才摘到的红叶广木香。看着木楚宛被喂下了药,才支撑不住向后晕了过去。

木楚宛在服下解药的次日就醒了过来,身体已无大碍。倒是杨怿一直浑浑噩噩,身体忽冷忽热,在床上将养了好一阵子才恢复。

虽然这里面有那么几天是杨怿为了博取木楚宛照顾而夸大的成分。

木楚宛苏醒过来睁开眼,就看见身边围着的一群人和对面伤痕累累正在昏睡中的杨怿。

“杨将军他……怎么了?”木楚宛感觉四肢酸软无力,眼前的一切都十分不真实。

听着攸宁对自己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木楚宛觉得自己心底某一块坚硬的地方突然间如磐石变成遥远的云,柔软了。

随行的御医看木楚宛和杨怿都没有什么大碍,就简单的嘱咐了几句,便告辞了。

屋里只剩下木楚宛、昏睡中的杨怿和被管家留下来照顾二人的攸宁。

“阿宛……”攸宁眼神闪烁,“你会帮助我报仇吧?”

木楚宛看着为救自己昏迷不醒的杨怿,心下也十分纠结。

“阿宁,姑母只想让你好好活着。”

攸宁紧紧咬着下嘴唇,片刻后质问道:“可是阿宛,我们真的能就这样安心活在北齐吗?活在这个让我们失去全部的地方?”

木楚宛面色发白。

她何尝不知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她何尝不知道不报此仇自己永远也无法心安理得的活着。

可是爹爹的话她不能不放在心上。

活着,还是报仇?

“阿宁,告诉我,关于杨怿……这段时间你查到了什么?”

“我发现,那个黑衣人,很可能就是杨怿。”

攸宁的话让我大惊。

怎么可能?那个黑衣人不是扬言自己恨杨怿要杀了杨怿?难道他在说谎?还是攸宁在说谎?

攸宁将她这近几个月所查到的可疑之处全部告诉了木楚宛。

听着听着,我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于是挥挥手,将攸宁这几个月的记忆呈现在了水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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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昊在杨怿婚后给了杨怿三个月的大假,说是让杨怿好好陪陪远嫁而来的公主,了解了解这里的风土人情。

于是这三个月,杨怿片刻不离,嘘寒问暖,照顾周全,更是免了身边下人的服侍,事事亲力亲为,想要早一点,再早一点了解木楚宛的生活习惯。

这样,攸宁就有了更多时间去打探消息。

将军府的人自然是要打探一番,还要多多打探。

毕竟是常常生活在一起的人,对杨怿为人处世都会有很深的了解。可信但是不能全信。

最后不论是用钱打听来的还是用其他方法打听到的,好像都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大家都说杨怿平日在将军府的时候,白天就待在书房里,一直到入夜才回房休息,白天书房的门也是开着的,不可能有什么猫腻。只是如果陛下来了,府里的书房就常常大门紧闭,不知道将军同唯一的心腹石文苏石护卫和陛下在商议什么大事。

皇上亲临的事情自然是大事,既然是大事,关门以防外泄也是合理。

杨怿好像从来不单独在将军府处理朝中要事,在书房也只是看书写字。这么看来,在将军府,杨怿并没有表露出什么疑点。

“张妈妈,你在将军府这么多年,德高望重,一定知道陛下上一次来是什么时候吧。”攸宁谄媚的从怀中又掏出一大锭银子,“我们公主刚嫁过来,就怕一个不小心惹将军生气,哎,我也为我们小姐担心,这才想着多打听打听,张妈妈不会介意吧。”

“哎哟,翠儿姑娘哪里的话。”张妈妈瘦削的脸上深嵌着一双贪婪的眼睛,“咱们将军和陛下自小就情意深重,就连我和其他几个妈妈都是陛下亲自挑了送到将军府管理上下的,有什么事就尽管来问我。上一次嘛,我想想……上一次陛下来好像是在和亲消息传出来之前,对,没错,因为相隔的时间不远,和亲消息一传来,我们就开始准备与和亲有关的大小事宜,这我记得清清楚楚的。”

攸宁又奉承了张妈妈几句,就起身离开了。

和亲确定下来之前北齐皇帝来找过杨怿?是商量什么事?

是来下旨,还是要确认什么?

攸宁想了想,转身又往校场赶去。

校场也是要打探的,杨怿作为将军,一年大多时间都生活在军营中,一举一动也都被军中将士看在眼里。而且军营中大都是武将,不会深度猜测攸宁打探消息的用意。

攸宁精心乔装一番后,就混进了校场。

校场的大兵小将都对杨怿平日的生活没什么关注,只知道杨将军谦逊待人,有勇有谋,在校场的日子都有心腹护卫石文苏石大人随从左右。

至于石文苏,则是常常来无影去无踪,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啊,我想起来,之前一次我夜里与其他弟兄做交接,正好看到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黑衣人进入了杨将军的营帐,看那身形与石护卫很像,只是那天营帐中不仅有杨将军,就连陛下也来了。营帐的灯亮了一夜,他们一直到次日下午才谈完事情。”校场中一个守营小将喝着攸宁带来的酒滔滔不绝的说着,“对了,这位兄弟,你打听那么多杨将军的事儿干嘛?”

“哦,没什么,我这不是刚来报道嘛,怕哪里做的不对触了将军的霉头……嘿嘿……没事,你喝你喝……”攸宁又给那小将斟满了一杯,“那你还记得是哪一天吗?”

“哪一天啊……我想想,好像是敌军将军被他们皇帝杀了的前几天。那时我们还在讨论怎么才能彻底打赢南魏军队,谁知道过几天突然传来消息,说南魏皇帝把他们自家将军杀了,你说他是不是傻了?”

“是啊……傻了……”攸宁嘴里喃喃着,脑袋中犹如炸雷响起。

将张妈妈和这小将的话结合起来,攸宁脑中已经初步形成了一个阴谋的大概轮廓。

攸宁怀疑小将口中的那个黑衣人就是自己曾经在南魏看到的黑衣人,如果那个人真的是杨怿的心腹石文苏,那陷害木自南的事情就很有可能与杨怿有关。

攸宁将这几日在将军府和校场打探到的疑点整理下来,反复琢磨,发现还是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于是攸宁决定还是要到京都集市上探查探查。

京都集市人流量大,人员复杂。百姓的见闻多种多样,往往不经意的小事正是事件的关键。

攸宁在集市中闲逛了几日,并未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唯一有些奇怪的,是将军府对面绸缎庄的老板说,杨将军自从上一次打仗回来后就很少出门,更别提出城了。在成亲后更少,就算出门也是很早就回来,那老板不记得杨将军什么时候去过校场,也不记得陛下什么时候来过。

这明显就与张妈妈和那小将说的不同,攸宁皱起了眉头,不过并没有太过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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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我目前为止查到的。”攸宁所说的与我刚刚在水镜中看到的几乎没有差别,只是有一件事攸宁并没有说实话。

和亲行礼当天,攸宁侍立在大厅一侧,看着宾客们推杯换盏,突然听见邻桌几位大臣在酒桌上闲聊。

“这杨怿将军也终于成亲了。”

“是啊是啊……丞相大人不用再担心啦。”

“担心?担心什么?”一位大人不解的问道。

“范大人不知道?”其他大人惊奇道。

那位范大人摇摇头。

坐在最中间的大人解释道:“不知道也对,这事儿丞相大人不让到处乱说。你知道为什么咱们陛下自从娶了丞相大人的千金,立其为后之后便再也没有立过妃子,也没有出过子嗣吗?”

那位范大人又摇摇头。

中间的大人继续道:“那是因为陛下不想娶丞相大人的女儿,不对,是不想娶任何一家的女儿。陛下好像对……杨将军十分……依赖,所以才久久不肯成亲,立后也只是为了稳固朝堂,笼络丞相而已。这次和亲人选陛下原本已经选好是京兆府尹的公子,但是硬是让丞相大人及几位重臣劝说成了杨将军,说是劝说,谁不知道是威胁啊。”

“哦……”

“我一次和几位朋友去拜见丞相,无意间听见在杨将军成亲后,陛下终于愿意和皇后圆房了,你说说,丞相大人能不希望杨将军早点成亲吗?”

“还有这等事,对对对,那是应该盼着。只是丞相大人权倾朝野,威望甚高,为什么不早点直接对杨将军下手算了呢?”

“哎哟,范大人……”中间的那位大人无奈道:“范大人你糊涂啊,杨将军现在即使不掌管兵权,可是实力还是不容小觑的,不仅为陛下统一了北方,前几日更是好像又助陛下除掉了木自南。”

“木自南?”范大人惊道:“南魏的那个木自南?不是说是通敌叛国吗?原来是杨将军做的?”

“我也不清楚,这是我的猜测,要不然你们说说,谁还有那个能力?”

“没错没错。”其他几位大人纷纷应和。

攸宁将这些话听了个完全,心中恨意滔天,本想着第二天和木楚宛商议该怎么走下一步,可是谁想到次日再见木楚宛时,攸宁在木楚宛的身上看到了几丝幸福感。甚至在提到杨怿时,攸宁更是在木楚宛的脸上看到几分羞涩。

这让攸宁心中的恨意更甚,不知道何处发泄。

你怎么可以对仇人动心?你怎么可以抛弃我自己一个人幸福?

“唉……”我身边的木楚宛发出细微的叹息声。

“你怎么了,阿宁?你昨天是听到了什么吗?”镜中,木楚宛见攸宁脸色不对,担忧的问。

“昨天……几位来喝喜酒的大臣私下里夸奖新郎官……说……说这新郎官虽年纪轻轻却有勇有谋,不仅为陛下统一了北方,还除掉了北齐最大的劲敌——南魏的常胜将军木自南……””

攸宁选择了说出自己所相信的,而不是真正听到的。

话一出口,攸宁就有些后悔。但是想起那几个大臣信誓旦旦的样子,又想起刚刚木楚宛宛如一个怀春的少女,攸宁就觉得自己的做法没有错,自己的判断更不会错,杨怿一定参与了陷害木将军的整件事情中。

我不能让阿宛也弃我而去。

果然,听了攸宁的话,木楚宛面色惨白。

“宛儿你先别着急,这件事情还没有查清,这种口头上的八卦不能信的,等我找到证据再说也不迟啊。”

虽是这么说,可是攸宁的心中却早已经给杨怿定了罪,只是需要找到确定的证据就可以说服木楚宛。

攸宁决定到一个极其危险,却又是打探消息必须去的地方——北齐皇宫。

皇宫不比寻常场所,要想潜进皇宫就要费一番周折。攸宁心中有了打算,但是这想法,攸宁并没有告诉木楚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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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煮酒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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