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他!
荒芜村庄中,那片生长茂盛的灌木和乔木并行生长的树林里,郁郁葱葱的翠绿的树叶之中,漏出来的那只黑翅膀显得格外有心机。
四只上弦正紧张的等着猎物的回答。
“他为什么不说话?”童磨严厉的目光转向玉壶,“你提供的资料准确吗?”
“绝对准确!”玉壶赶紧说,“这是我抄录的书翁笔记!号称妖怪百科全书,绝对准确!”
同僚们怀疑的看着他。
玉壶赶紧解释:“妖怪书翁的笔记一直都是以详细真实出名的,这本笔记原本是一个小神社花了代价购买来的,我听说后连夜赶过去杀了整个神社的人才抢来的!”
“那为什么他不说话?”童磨问。
“难道他听出不对了?”半天狗失声问。
四个上弦同时头皮一麻,这就表示对方确实是真的安倍晴明。
“快······快想办法······”半天狗惊恐的低声喊道。
“别着急!安倍晴明几百年没见过大天狗了,未必就会露馅!”童磨赶紧道,“我有办法!看我继续忽悠他!”
“镇定!”猗窝座道,“现在一定不能慌,童磨,安抚住他,现在重点是绝对不能起冲突,万一动手,死的是谁就不一定了。”
“呼——我明白,看我的,作为一教之主,我可是有着丰富的经验的······”童磨低声盘算着,定下了计策。
四鬼互相看了看,齐齐点了下头。
春晓看着那个可疑的黑翅膀,就在他的注视下,黑翅膀忽然就打了个寒战。
春晓福至心灵,豁然开朗:鬼舞辻无惨疑心病非常的重,他未必就相信木原告诉他的话,换而言之,他的身份还是个迷!这个黑翅膀,一定是鬼舞辻无惨派来试探他的!
那么要直接揭穿吗?等等······这不能啊,毕竟,这黑翅膀一看就是那个有好几个□□的什么什么天狗,天狗出现了,其他上弦还会远吗?想想上次无惨看到他慌不择路的样子,春晓可不信这里就只有一个上弦。
所以不能拆穿,万一刺激到了他们,一群上弦群起而攻,死的是谁就不一定了。
所以,还是按照剧本,看谁戏比较多吧。
二方人物各怀鬼胎,却突然达成了同样的看法。四鬼严阵以待,春晓
于是在四位上弦战战兢兢的期盼里,春晓用扇子遮住了口唇,用最动听的声音温和的说道:“你是大天狗?你为什么要藏在哪里?你的声音······你真的是大天狗吗?”
“你,真的是晴明大人吗?”黑翅膀声音颤抖的问。
“我带来了式神录,大天狗,请再次回应我的呼唤!”春晓用扇子指向了那个黑翅膀。
这次树林里面沉默了下来。
童磨满头大汗的低声问同僚:“他说什么?回应是什么意思?”
“等我查一查······啊,这是阴阳师对脱离掌控的式神的要求!”玉壶急急忙忙的翻书,低声道,“安倍晴明死过一次,他新的式神录和大天狗合不上,必须重新修订契约。”
“也就是说,他在怀疑我们,想要试探一下?”猗窝座说,“混过去!”
“晴明大人啊,晴明大人,”童磨立刻技巧娴熟的唉声叹气:“晴明大人,长久不见了,您不想告诉我您的经历吗?或者,您能告诉我更长远的······当年的事情吗?”
“当年?”春晓歪了歪头,顿时有些不解:为什么要问当年?难道是想确认我是不是晴明?如此说来,他们应该是知道一些确实的秘密的,还是和大天狗相关的······是无惨打探来的消息吗?也对,无惨当年刚刚变成鬼,他最害怕面对的恐怕就是安倍晴明了,打探一些关于晴明的消息也是正常做法。既然他知道晴明的消息,那就好办多了!
“大天狗,你的疑问我很愿意回答,但你为什么不出现呢?”春晓殷切的说,“请出来,我们好好谈一谈吧。”
“晴明大人啊,长久不相见,近乡情怯,我真的难以出现在您的面前,您······真的是您吗?”树后面的声音说。
“大天狗······”春晓低下头,一副怀念的模样,“并不只是你有这样的困惑,在这里遇到你,我也非常的惊喜,当年我们初遇,我是阴阳寮的小官员,而你是后宫贵人膝下的皇子,一晃百年之后,你变成了妖怪,而我领命前去封印你······你还记得我对你说的话吗?”
“这怎么回答?”半天狗颤抖着问。
“用得着回答吗?”童磨冷笑,“这种低级的试探······看我吓唬吓唬他!”
春晓看着那半边翅膀,等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方才听到树后面的声音:“不记得了,我不记得了,晴明大人,我不需要这种记忆。”
“大天狗·····”春晓叹了口气,动情的说道,“你还在意当年我赶走你的事情吗?”
“······什么?”童磨还没酝酿好气氛呢,陡然听到了这么个大瓜,错愕的说。
“当年,到底是我失误了,”春晓叹气道,“当年争执,祸起萧墙,赶你离开也不是我的本意,当年······酒吞和茨木离开之前也对你说过吧?这是天意,我怎么忍心让你与我一起经历接下来的苦难?”
树林后面,几个鬼同时一愣:“什么意思?”
树后面安静如鸡。
春晓嘴角露出不易察觉的微笑。
玉壶疯狂的翻着书翁记录:“没有,没有记载!这里面,关于安倍晴明的记载很含糊,很多东西都没透漏!”
“里面有没有关于酒吞童子和茨木童子的记载?”童磨问。
“有!”玉壶赶紧翻过去。
“他们什么时候离开安倍晴明的?为什么离开?”童磨低声道,“在那个时间段,有没有关于神罚的记载?”
“你察觉到了什么?”猗窝座问。
“那个人,恐怕真的是安倍晴明······”童磨严肃的说,“我当教主的时候,是研究过一些关于神明的事情的,天意这种说法······恐怕指的是高天原。”
“找到了!”玉壶惊呼,“在酒吞童子离开安倍晴明之前,安倍晴明传闻被高天原封印了记忆!在这期间,京都四野的夜晚失去了庇佑,之后,安倍晴明在宇都宫身着巫女服饰跳了祭祀舞,方才挽回了高天原的庇佑,再然后······大量大妖怪和神明式神,离开了安倍晴明!”
“对上了!”童磨脸色发青,“遥远的故人和当年的旧事,已经对上两条了。”
“外面那个,果然是安倍晴明!”猗窝座咬着牙说。
“该死的木原······他不过是被安倍晴明利用,帮他做了躯壳!”玉壶疯狂的翻着记录着各种秘密的书本,“”
“我们······为何要遭遇这样的悲惨灾难啊······”半天狗呜咽着说。
“撤退!告诉无惨大人!”玉壶立刻说。
“怎么撤?他在那边盯着呢!”童磨问。
“你继续忽悠他,”玉壶麻利的把手上的书本塞进壶里,“我先报告无惨大人去了!”
“等等,玉壶,别逼我吃了你!”童磨危险的笑着。
“你还是先考虑如何把安倍晴明干掉吧。”猗窝座站起来,“我撤退了。”
“你们都······”童磨目瞪口呆。
“为无惨大人分忧,我们要守卫无惨大人!”玉壶和猗窝座达成共识。
“你们别逼我······”童磨咬牙切齿。
“太过分了!”半天狗怒道。
“等等,什么声音?”玉壶回头去看他们来时的通道。
“你别转移······”半天狗怒道。
“等等,确实有······”童磨结结巴巴的说。
正在四鬼争吵的时候,不远处的通道确实传来了声音,那是一连串的脚步声,就像人在奔跑。
四鬼眼睁睁看着他们来时的通道里,一个六只眼睛的剑士,一副即将奔入战场的模样,腰挎长刀奔跑出来。
“黑死牟阁下······”童磨眼睁睁看着六眼剑士直接越过他们,向那位阴阳师冲过去。
“与其原地畏缩,不如一战,以确定高下!”黑死牟发出了他们从未听闻过的厉喝。
春晓在外面心满意足的等着,等着前面的拦路虎自动为自己让开一条通道,谁知,通道还未让开,他先听到了一声厉鬼野兽一般的怒嚎。
然后,他眼前一花,只看到了一个高大的影子,如箭一般,从树林之中窜出,像在飞一样,直向自己冲过来。
黑死牟刀已出鞘,刀尖直指春晓,六只眼睛杀气腾腾,全部锁定了春晓。
黑光闪过,长刀直向春晓头上劈过去。
一片黑红色的血迹飚向半空,刺耳的尖利嚎叫几乎震破在场的人的耳膜。
黑死牟的刀砍向轮椅上的人,但阴阳师身后那位穿着小袖的蒙面侍女挡在了前面,黑死牟的刀砍在了“侍女”身上······
一瞬间,刺耳尖利的嗥叫震耳欲聋,“侍女”脸上的枯叶黄纱巾从头上掉了下来,化作几片枫叶徐徐落地。落叶之后,露出了一张红光满布的凶戾的眼睛,一脸灰黑色的长毛,张开的尖嘴中獠牙横生,细长的舌头在口中剧烈颤动。
那是一只庞大的老鼠人立而起,披着满身落叶化成的衣物,做侍女状,从离散的落叶中伸出爪子抓向黑死牟的脸。
“妖怪!”黑死牟身后的四鬼异口同声的喊道。
遥远的故人。
当年的旧事。
以及,与妖为伍。
三个条件,全都对上了!
“黑死牟,快撤!那是安倍晴明!”玉壶在后面呼喊道。
半天狗和童磨撒腿就逃走了。
猗窝座还在远处犹豫徘徊。
挡在春晓前方的老鼠几乎被砍成了两半,身上的小袖和纱巾都变成了满地的落叶,老鼠扭动身子,拖着几乎被刨开的身躯窜进了一旁的草丛里。
“尔乃何人!”黑死牟咆哮道。
春晓撑开结界,然后召唤式神。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春晓咒语念了一半,然后就拐到了一边,“神降术!谨请天照大御神神使降临!”
这个咒语当然是编的!
但,黑死牟阁下,你以为他北山春晓什么都没准备就来抄木原的老家了吗?
春晓趁机把自己的当初做好的一大堆晴天娃娃掏出来扔了出去,然后激活了它们!
数十个小小的太阳悬挂在了空中,黑死牟全身都笼罩在了小太阳的照射下,全身都冒起了烟!
在无数小太阳的照射下,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旋转着出现了,她身穿雪白的巫女服侍,但不是常见的红色衣裙,而是金色的繁复刺绣构成的华丽太阳纹,这纹路遍布女子的裙摆,领口和袖口都有着金色太阳火的图腾,脖子上还挂着一个黄金的日轮。
“是谁!”黑死牟慌乱的喊道。
“快跑!”猗窝座转身跑向了通道。
上弦的其余四鬼飞快的逃跑了,争先恐后的钻入了地下通道。
黑死牟再次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厉吼,在太阳的照射下,黑死牟反身对着满天太阳拔刀,黑色的刀气弥漫了半空。
半空中冒充天照神使的花散里朝颜直面锋利的刀气,咬牙没有发出一声惊呼。
春晓提前布在她身上的结界被激活,拦住了攻击,但满天太阳被一刀劈掉了一半,只余下一小半挂在空中明明灭灭。
黑死牟逃进了通道中。
春晓看着几位上弦之鬼纷纷逃走,一直被血鬼术遮盖的地方随着他们的动作露出了一个隐秘的通道。
“找到了······”春晓低声说。
“老板······”花散里朝颜腿都吓软了,“这就是你要教我的如何让男人跪下颤抖?”
“他们没有跪下来颤抖吗?”春晓说。
“他们是被你吓的!”花散里愤怒的说,“你又骗我!”
“我可没有骗过你,”春晓直起身,从旁边的草丛里摘下一支野花,随手将花化成了式神,让她推着自己走到了通道附近,剩下的小太阳漂浮在他头顶上空,“我之前就告诉过你,感情这种东西最不可靠了,你要是把你谈情说爱的时间都花在工作上,你就有很多钱能买衣服,要使用在修炼上,就能让那些男人为你跪下来颤抖了。”
“老板!你现在已经完全变了!你已经变成我们打工人最讨厌的那种屑老板了!”花散里更加愤怒了,“我不要变成工作的奴隶!我要生活!我要快乐!”
“是吗?”春晓面对着通道,回头笑了笑,“我批准了。”
“什么?”花散里结结巴巴的问。
“你可以下班了。”春晓说。
“啊?”花散里先是一傻,然后就惊呼起来,“你要一个人进去?”
“说什么傻话,我有那么多的刀剑,怎可能会一个人进去?”春晓诧异的说,“进去后就用不着你这样的后勤人员了,所以你的任务已经结束了。”
“就······就刚才那一下?”
“你的任务就是冒充天照大御神的神使,从而奠定我‘晴明’的真实身份,毕竟这种程度的降神术,一般阴阳师可做不到,加上其他的铺垫,想必无惨阁下已经认定我就是晴明了吧。”春晓笑了,“以无惨的性格,他是绝对不肯与我对决的。”
“啊,那就······”花散里掰着手指,“那我就不进去了?”
“你进去送菜吗?”春晓挥了挥手,“快走吧,记得快点变强吧。”
花散里于是转身,飞一般走掉了,远远留下一句:“老板,我在外面等你!”
春晓挥了挥手,目送花散里走远,头上的小太阳为他洒下遍地光辉。他正想指挥身边的式神推自己进入那个通道,却转念一想:晴明可不能如此寒酸,该有的排场,还是要有的。
于是他又从旁边揪下一捧野花,也把它们化成了式神,这样,就被八位美丽的女式神包围了起来。
“那么,就进去吧。”春晓挥了挥扇子,掩面笑道,“戏,可还没有落幕。”
他垂下袖子,从袖子里飞出了一群别样的纸人,这群纸人身上绘满了弯弯曲曲的笔迹,犹如一群花白色的鸟,刚从袖子里飞出来,就紧贴地面向前飞去,先于春晓,进入了通道之中。
“接下来,该我们了。”八位美丽的侍女簇拥着春晓,推着他的轮椅,太阳漂浮在他身边,一起走进了通道。
随着他们进入通道,外面重新寂静下来,只剩下在黑死牟的刀气下被砍碎一地的晴天娃娃,被夜色笼罩躺在黄土地上。
在春晓离开之后,那片晴天娃娃中,其中尚且还算完好的一个,突然翻了个身,摇摇晃晃的坐了起来。
那个娃娃晃了晃圆乎乎的脑袋,下垂的布料凑成了一对软软的手脚,撑着地面站了起来,四下看了看,然后顺着春晓离开的轨迹,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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