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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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人们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吭声,生怕招来自家老爷的怒火。

要说赚钱的头脑,牛宏胜算是头一份儿了。

从一个小小的行商,到一手一脚的挣出这份家业,牛宏胜靠的就是对赚钱独到的眼光,以及旁人不能及的狠辣手段。

当初牛宏胜偶然在县城闲逛时,看到米粉摊位前大排长龙,他立刻就对这门生意多了几分关注,还特意让下人暗中守着,数出那两个摊位每天能卖出多少碗米粉。

虽然不知道一斤稻米能做出多少米粉,但是牛宏胜拿面粉的比例估计了一下——用一斤面粉大概能和出一斤四两的面条,就算是按照这个出成,那米粉摊位也不少赚。

更何况,牛宏胜瞧不上那些零七碎八的散客生意,那才能挣几个钱!

米粉这东西最关键就是能晒成干粉,贮存时间长,卖到外地最合适不过了。

他瞧中的,是那些拿着钱却买不到米粉的外地客商,这不等于是让白花花的银子流走吗?看得牛宏胜直心疼!

只要让他掌握了那个关键的配方,充满雄心壮志的牛宏胜可以肯定自己能把米粉生意做到全大晋每一个州府!

可惜那些乡下人不识抬举,他几次让下人们去打探口风,甚至许诺重金,谁知道那些乡下穷鬼竟然不为所动,说什么也不肯透露米粉的配方。

后来,牛宏胜干脆花大价钱请了积年的面案老师傅,还给他们尝了干、鲜米粉,想让他们照着样儿研制。

哪知道,白花花的稻米倒是出了不少,那帮蠢货做出来的所谓米粉,不是一煮就断,就是在水里化成一锅稠乎乎的米汤……

后来皇天不负有心人,总算叫牛宏胜查出来,这米粉出自平溪村那边一个犄角旮旯的小农庄。

一帮乡下人能有什么靠山?

不过是白白浪费怀里的金鸡,赚那仨瓜俩枣的,不如拿来他这里,才能让金鸡源源不断的生金蛋!

谁成想,牛宏胜还没来得及下手,那帮穷鬼居然搭上县衙的门路,还要搞什么拍卖,价高者得,那得多花多少钱?

牛家也是这两年才暴发起来,勉勉强强刚够得上收这请柬的第十名尾巴,论财力,论底蕴,根本没办法和其他那几家相比。

牛宏胜在家里大发了一通脾气,却发现自己无计可施,县衙是他能惹得起的吗?他敢使手段逼那几家不来出价吗?

现在唯有寄希望于其他几家石江县的大户,看不上这小小的米粉生意了。

只要一想到自己看中能赚大钱的生意有可能会泡汤,牛宏胜的心里就像猫抓一般难受。

三天时间就这样一晃而过。

坐在县衙会客偏厅里牛宏胜,简直坐立不安。

他已经许久没有过这种敬陪末座的待遇了,见了这屋里哪一位都要陪着笑脸,这滋味真他娘的难受!

牛宏胜抓耳挠腮的想知道都谁愿意出价,出多少,大家要是能联起手来,一起出一个低低的价格,不互相竞争也好啊。

何必互相竞价呢?还不是便宜了一帮乡下人!

可惜,在座的各位都是生意场上的老手,县尉郭大人不来,大家只是闲谈,反而对他们来要做的正事,只字不提。

这些大户人家祖祖辈辈生活在石江县,各家之间也不是铁板一块,多多少少都有些恩怨。

好几家言谈间打着机锋,都是脸上笑嘻嘻,心里妈卖批……现在能有机会压对家一头,有谁不愿意?

事情就朝着牛宏胜最不情愿的方向,一路脱疆而去。

约定的时辰一到,郭四通准时出现。

他和众人寒暄几句,很快进入正题:“想必这几天,大家都对米粉生意有所了解了,大家都事忙,不如直接出价吧。

你们把心目中的价格写在纸上。因为是暗标,咱们有三轮出价的机会。每次出完价,我都会公布一次排名,以最后一次排名为准,前五名可以得到这米粉的配方。”

大家面面相觑,这,衙门也太精明了吧?

这是逼着大家相互竞价啊?

牛宏胜急了。

他见无人说话,又着急自家利益,只能硬着头皮当了一回出头鸟:“郭大人,我们对这米粉生意一无所知,不如让卖家出来,大家当面聊一聊如何?”

他顿了顿,看看四下众人多多少少都露出赞同的神色,顿时觉得有底气许多:“至少也要让我们知道其中的利益几何吧?”

立刻有人附和:“就是啊大人,这话说得有理。不知道能赚多少钱,可让我们怎么出价呢?”

也有人冷嘲热讽:“呵呵,某些人就快把家业败光了,就指着这桩生意壮大家业呢,可千万要谨慎行事啊。”

被他笑话的人暴跳如雷:“怎么?你瞧不起谁呢?这点儿银子我们包家会出不起吗?不过九牛一毛而已!”

“哎哟,快让我看看包大户的汗毛有多粗吧。”

“你!”

小小的偏厅里乱成一锅粥。

“嗯哼!”

郭四通清清嗓子,见众人瞬间安静了下来,才慢悠悠的说:

“既然你们都想知道,本官倒也不是不尽人情。这米粉制成了,能有六成的毛利,现在大家可以好好出价了吗?”

六成?!

牛宏胜心里是又惊喜,又难受。

喜的是,事实证明他确实有眼光,看中了一门赚钱的生意;难受的是,这下人人都知道这生意赚钱,他还能顺利拿到手吗?

本来还有人觉得今天这一出,搞不好是衙门敛财的一种手段,现在听到郭县尉这么说,忍不住眼前一亮。

六成的毛利可真是不少了。

这生意做得!

石江县最有生意头脑的十家大户神色里都多了几分认真,他们互相看看,对竞争对手多了几分敌意。

很快,第一次出价结束了。

牛宏胜排名第八……他可是咬着牙出了二百两,二百两啊,居然排名第八?!

这些人都疯了吗?

偏厅里的□□味儿更浓了。尤其是不大和睦的那几家,看对方的眼神都冒着火星。

所谓同行是冤家,包、米两家都是粮商,在这小小的石江县明争暗斗了几十年,都想吞下对方的生意,好独占石江县的米粮生意。

尤其是这门米粉生意,太适合粮商做了。

粮食生意本来就有利可图,现在只不过多一道工序就能再多六成的利,为什么不做呢?

第一轮出价,包家家主自觉刚刚受到了羞辱,一咬牙报出了五百两的高价,暂列第一。

米家家主出了四百两,排名第三。

郭县尉报出了第一轮竞价的排名后,米家家主被包家家主反过来好一通嘲弄,第二轮竞价干脆翻番,出了八百两的高价,终于可以高居第一!

这下,轮到米家家主咬牙切齿了,他为雪前耻,在最后一轮竞价里直接出了一千两!可惜惨居第三……

包家家主学聪明了,直接出了一千五百两,仍旧高居最后一轮报价的头一名!

可是他也高兴不到哪儿去,第二名才出了一千一百两,他足足多出这四百两银子,真是好不肉疼!

米家家主也意识到这一点,前五名都能拿到米粉配方,自己还比那姓包的少出五百两!

哈哈哈,姓包的才是真正的冤大头!

坐在屏风后面看完全程表演的俞善简直叹为观止。

她原以为,对一份完全不知前景的生意,每家能出上二三百两就是极限了。

郭四通果然是只老狐狸,他熟知人心,又太清楚这些人之间的恩怨了,竟然用这种手段逼他们互相竞价。

这么拼命,也不知道是为了衙门的那两成佣金,还是自己抛出去三合土的配方……

当然,落到好处的俞善是没有任何抱怨的,她打算除了三合土配方,再送杨、郭两位财神大人一份厚礼。

最终报价出来了,第一名是粮商包家,一千五百两;

第二名是一家姓卢的大行商,一千一百两;

第三名是粮商米家,一千两;

第四名是做茶叶生意的陈家,九百五十两。

第五名,则是心疼的快背过气去的行商牛宏胜,九百两。

郭四通满意的算了算这五个人出的总价,发现衙门这回一倒手就能收入一千两!

嗯,郭县尉郭大人头一回感受到了赚钱的美妙……

没有投中的五家,有出了两次价,觉得不划算,主动放弃出价的;

有的是觉得隔行如隔山,不想轻易涉足;

还有一时犹豫,出价少了的,现在只能遗憾的看着。

郭县尉打量了一下众人的神色,慷慨的说:“为了公平起见,本官会用前五名出的总价算一个均数,也就是说每家都是一千零九十两,你们可愿意?不愿意的,由第六、第七名顺位补上。”

包家家主腾的站起来,大力赞同:“我包家愿意,大人英明!”

就是嘛,一模一样的配方,凭什么他家要多出几百两?!

姓卢的行商少出了十两,也没什么不愿意的;

米家、陈家和牛宏胜这三家,虽然心有不甘,但是到底不愿意为了这百八十两跟郭县尉唱反调,都不情不愿的点了头。

这下可好,又多出了一百九十两。

这可是白花花的一千零九十两啊……即便是配方到手,牛宏胜还是觉得自己的心都在滴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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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油瓶只想种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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