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感情

伤感情

小镜庄众人也匆匆赶来。

他们虽然落后奚晟一步,反应也不慢。

尤其是邓荣和杨谷手里抄着锄头和扁担,连杨豆和邓桃手里都举着做米粉用的大铜漏勺——若是论重量论趁手,这可是绝佳的凶器!

等他们纷纷赶到池塘边时,就看见主家口中的贼人已经像煮熟的鸭子一样,泡在池塘里惨叫。

那贼人满脸都是被遇着水的石灰灼烧以后燎起的水泡,尤其是两只眼睛红肿不堪,甚是可怖!

嘶,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也太惨了吧?

可等他们看到地上掉落闪着寒光的匕首,对贼人仅有的一丝怜悯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自从俞善成了他们的主家,小镜庄的日子就越过越好。

他们甚至相信,更好的日子还在后面。

所有小镜庄的庄奴都没办法想像,如果让他们回到没有俞善当主家的日子,会是什么样子。

想要伤害俞善,就等于是要伤害他们所有人!

这份同仇敌忾让大家对贼人格外的冷酷,等贼人老五终于被七手八脚拉上来时,一肚子池塘水灌得他七荤八素,简直去了半条命。

贼人老五发现自己什么也看不见,干脆躺在地上装死。

米氏跟在后面,气喘吁吁的跑过来,看到他这副惨样,当下心有不忍:“主家,这、这人不会要死了吧?要不咱们还是报官吧?”

什么?报官?!

果然最毒女人心!听起来柔柔弱弱的像个好人,一开口就要老子的命啊!

贼人老五像脱水的鱼一般,死命扑腾起来:“知道你们得罪的是谁吗?识趣的就赶紧放了老子,不然老子要你好看!”

“呵,我还真不知道自己得罪了哪路神仙。”

俞善冷笑:“赶紧说来听听,这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谁这么想要我的命?”

在鬼门关转了一圈,俞善真是心有余悸。

自己这种田经商文风走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加入了江湖寻仇元素,险些害自己丢掉小命!

偏偏老五的嘴巴像紧闭的蚌壳一样,一言不发。

他知道自己不能供出牛宏胜来,不然照样是个死。

自从他搭上牛宏胜,私底下替他做了不少见不得光的事,牛宏胜别看是个正经生意人的模样,其心狠手辣还在自己之上。

老五毫不怀疑,一旦牛宏胜觉得自己成了他的威胁,会毫不犹豫的杀他灭口。

“杨庄头,去告诉古神医,不必来了。”

俞善朝杨庄头眨眨眼,又用手点了点躺在地上一言不发的老五:“这贼人死不悔改,医好他的眼睛也是为害百姓。”

杨庄头会意,高声应和:“好哩,古神医医术高明,用在这种人身上太浪费了。”

“慢着!”老五眼睛看不见了,耳朵还挺尖:“这里有神医能治我的眼睛?”

突然变成了瞎子,岂有不慌的道理?

老五刚才一直强撑着,其实心里煎熬异常,进退两难——招供是个死,可等他变成了瞎子,成了一个对牛宏胜毫无用处的废人,牛宏胜也绝对不会理他的死活。

人不为已,天诛地灭!先保住自己才是明智之举。

“好了,我说!”老五咬牙:“是牛宏胜!是牛记商行的牛宏胜让我来的。”

俞善眉头一跳,怎么会是牛宏胜?

这是一个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想到的人物。

这个人她只见过一次而已,除了那天拍卖米粉配方,没有任何交集。

莫非,就是为了配方?

那也不对,现在配方已经不是独家秘方了。除了她自己,还另外四家都有同样的米粉配方,牛宏胜没有动手的理由。

“还能为什么?为了钱呗。”

既然已经打开了话匣子,也没有再隐瞒的必要了,老五干脆倒了个痛快:

“牛宏胜在生意场上向来如此,正当生意抢不过人家,就杀人越货;有时候这边银钱两讫,转头就暗地里设下伏埋,趁着荒山野岭把钱货抢走。

那牛宏胜一面是商,一面是匪,不然你们以为他一个小小的行商,是怎么只用两三年时间就积下这么大的家业,成了石江县的大户?”

在场的人都没想到居然能听到这样的惊天秘闻。

奚晟眉头紧锁,担忧的问俞善:“你的米粉配方,是不是卖给牛宏胜了?”

俞善沉着脸微微点头,除了她自己和俞信,还没什么人知道这个消息。

也就是说,如果今天老五得手,也不会有人联想到牛宏胜的身上。

老五冷笑着说:“牛宏胜说了,你一个小孤女,手里攥了五千多两银子。比这更少的钱,他都下过杀手,更别提你这样的肥羊,不宰了都对不起我们……啊……”

他话没说完就惨叫起来。

“你话太多了。”奚晟冷着脸道。

不知道他怎么出手,看似随意的在老五身上戳了一下,老五就瞬间冷汗连连,痛得连话都说不出了。

知道了谁是幕后指使,老五就没什么用了。

不过俞善仍然履行了自己的承诺,当真请了古大夫给老五看了眼睛。

古大夫检查以后,摇摇头:“你该庆幸最后是掉到了池塘里,而不是拿水去洗眼睛。虽然有石灰水侵蚀,但是大部分石灰都在池塘里稀释掉了。

老夫给你配点药敷一敷吧,你这眼睛以后视物不会太清楚,但是也不至于会失明。”

听一自己不会变成瞎子,老五终于把心咽回肚子里。

可他也没有放心多久。

恰好有两个差役来通知俞善,到河堤上监工制作三合土,听说了这桩大案,两个差役简直狂喜——揖匪才是他们的本职,抓到大贼才能立功啊。

他们都是积年办案的老手,很清楚像老五这样的人,不会一开始就敢犯下这样的案子,说不定是个大盗!

若能从老五嘴里再审出一两桩其他的陈年旧案,这妥妥是现成的功劳啊!

而且谁不知道,现在俞小娘子是杨大人和郭县尉眼前的大红人。

这人敢对俞小娘子动手,兄弟们当然要把案子办得漂漂亮亮的,大人们知道了又是一件露脸的功劳!

两个差役通知到俞善,任务就算完成了,于是主动请缨把老五押回衙门受审,欢天喜地的押着他走了。

奚晟的脸上藏不住心事,一看就是有话要说。他脚步迟疑,很快就落在众人后面。

俞善见他欲言又止,也特意落后几步。

等大家都走远了,奚晟才主动提出要送俞善去河堤:

“如今恰好封山,我正闲着无事,俞小娘子可否能考虑雇佣我这个无猎可打的猎户?”

他生怕俞善会拒绝:

“郭大人给你派的活计不是一天两天做得完的,你这样每天都要跑河堤,也不是一趟两趟,恐怕邓老爹的身体吃不消。”

俞善大笑:“你敢说邓老爹的坏话,小心他知道了不给你好脸色。”

庄子上就数邓老爹年纪老迈,连当了祖父的杨庄头都算是精干。

一开始邓老爹怕俞善嫌弃自己不能干活,反而处处拼命表现。

俞善察觉以后,特意宽慰过他几次,挑明了一定会让他在庄子上安度晚年,邓老爹才稍稍安心下来。

奚晟尴尬的摸摸鼻子,他也不习惯背后说人,只能默默在心里跟邓老爹说了声抱歉。

奚晟心一横,干脆直说了:

“有个心存恶念的牛宏胜躲在暗处,我,我们不放心,不如在事情结束之前,就让我来当你的车夫如何?”

“你怎么不劝我,不要抛头露面往外跑,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俞善含笑故意问道。

奚晟不赞同的摇摇头:“难道因为一两个恶人的觊觎,就不过自己的日子了?若是因为几个毛贼就惶惶不安的度日,岂不是如了他们的意?”

“你只管做你想做的事,我来保护你的安危!”奚晟大力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再有贼人来犯,定叫他有来无回!”

奚晟向来沉稳,俞善还是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骄骄之色。

俞善笑起来:“其实刚才我说有事与你商量,就是想问问你,这段时间要不要帮我驾车送货。”

俞善也知道以邓老爹的身体,每天来回几十里路,几百斤的米粉搬搬抬抬的恐怕吃不消,她思来想去,就觉得奚晟是个合适的人选。

本来她还怕奚晟觉得自己请他赶车是看低了他,会不高兴,没想到奚晟和自己想到一处去了。

嗯,虽然出发点不一样,但是俞善还是很高兴他们的目的可以一致:“既然是请你当车夫兼职保镖,那月银可是要发双份?”

奚晟笑的明亮:“东家看着给吧。”

“哎呀,那要是给的少了,岂不是显得我很小气。”

俞善突然促狭之心大起,微笑着说:“嗯,谈钱伤感情,不如还是白干吧。”

奚晟的脸瞬间爆红。

咦?俞善愣了一下,我说什么了?

“嗯哼,我说怎么不见人影,原来是在跟小娘子谈感情!”古大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捏着胡子戏谑的说。

“义父!”奚晟一张黑脸已经红的几乎要滴血了。

俞善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在无意间调戏了人家小少年……

奚晟替小镜庄送货的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俞善只是说一说,哪儿会让他白干,果真给奚晟开了一个月十两的双倍月银。

不过好在这往河堤送米粉的活计,最多只需要干两个月。

不然等回头山林解封,不用奚晟说,俞善也不好再使唤他当车夫。

骡车都买好了,还是要尽快给小镜庄找一个真正的车夫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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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油瓶只想种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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