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青红皂白
二龙是被摔醒的。
张阳生把二龙扒到地上,抱着生死不知的周婉,气得发抖:“王玨!我待你如手足,视你若兄弟,有我一口饭,便没饿着你一分!你竟辱我妻子,杀我全家,我今日,便要你血债血偿!”
二龙轱辘从地爬起,这才看到,屋里摆设都碎了,他刚刚趴在衣衫不整的周婉身上,床上和他身上,还有周婉吐的血,难怪被误会。
二龙急:“张阳生,你听我说……”
“如此这般,你竟还想狡辩,当我傻的不成!”
“她不是周婉。”
“我只管她是我的妻!”
一句话,给二龙无数解释都堵死了。况且他不知晓周婉底细,情急之下也无法解释。
张阳生四下观望,拖了圆凳,往二龙脑袋上打。二龙在屋里左闪右躲。
“周婉要杀我,不知怎的,和那奸夫打起来……”
“还敢污蔑婉婉!”
“真的,你信我!”
“你居心叵测,口出狂言,贼心不死,信了你要吃人!”
张阳生把圆凳砸向二龙,手中没了物件儿,转眼看见地上灯台,抓起来又往二龙扑。
二龙不想还手,也不能干挨打,闪出门准备换个宽敞地方,这才看到,路上还倒着人。
张阳生撵了出来:“本公子看你可怜,给你一口饭吃,你居然忘恩负义,恩将仇报,将婉儿辱了,杀我全家一百二十口人,你你你你良心喂了狗!”
二龙急刹住逃势,踢了踢地上那人,果真已经死硬了。
二龙总算记起那男人说,约莫再一个时辰,就发作了。还说,那书呆子也不能留,一并解决了,要赶尽杀绝。
二龙不知这些人死了多长时间,只还记得,那寒冰蠡要被放出来,焚尸灭迹。这时候,张阳生什么都听不进去,原地解释,两人都有危险。便撒丫子往田里跑。
今夜无月无星,往常鸡鸣狗吠没听见,蛐蛐也不叫了,静的诡异。
二龙气喘吁吁的沿着田坎,跌跌撞撞上山,张阳生在身后追。上了小山坡,脚下一绊,咕噜噜滚下去。还没站起,张阳生也摔了下来,晕乎乎爬起,和二龙看了个对眼。
“辱我婉婉,杀得我全家一百二十口,鸡犬不留,你拿命来!”
张阳生一辈子没打过架,把二龙摁倒在地,想不出招数,便一拳拳往二龙脸上揍。二龙反抗,他便一手揪了二龙头发,一手在二龙脸上和身上急抓,很像泼妇。
二龙说:“相识一场,你不听我解释,未必太看轻人了!你莫气,倒是听我说啊。我要有歪心思,早都下手了。再说,和周婉有一腿的也不是我……”
“啊啊啊!”张阳生一阵怪叫,打的更急了,“婉婉何其辜,本公子何其辜,鸡犬何其辜,天下何其辜,你如此心狠手辣,浪荡薄情,枉自为人……”
“嚎你奶奶的!”二龙也来了火气,“疯狗一样,重色轻友,眼里只有周婉,当我是啥。”
张阳生干嚎:“你个天杀的,驴踢的,狗揽的,人厌的,娘弃的……”
二龙一把掐上了张阳生的脖子,把张阳生按在身下。张阳生起了玉石俱焚的心,也伸手去掐二龙。二龙有功夫,不敢太用劲,怕挥挥手带走秀才一条命。两人势均力敌,扭打成一团,在地上滚了又滚,身上沾了草籽,被树枝划破,都不管了。
二龙还嘴:“我特娘的什么都没做!周婉是胸大屁股翘,可是腰圆臂宽,左胸还条吊白睛虎,我想死,也不招惹母老虎啊。”
张阳生气的结巴,手上却没停,卡着二龙脖子更死命的按:“你,你觊觎婉婉,原来早就起了歹心……”
“冷静点!那恶婆不是一般人,你早离早解脱。别你平步青云,在外做牛做马,娃儿不是你的,你护犊子也没用。哪怕国考过了,娃儿跟了你姓,但终究不是你血脉,还要占你家祖坟坑位。你那指望你光宗耀祖的爹,能被你气的从棺材里爬起来。”
“我杀了你杀了你!我命犯天煞孤星,出生就死了妈,八岁又死了爸,好容易考上国学,娶了妻!休辱我家门!休辱我妻!”
“我没辱你,实话实说。我睡到刚刚才醒,真没杀你家鸡鸭狗,你不还活着么?”
张阳生已经癫狂,二龙被掐的吸不上气,挺身一撞,正中张阳生额头。张阳生怒火攻心,万念俱灰,双眼一翻,晕了。
恰这时,
冽冽风声,衣袂飘飘来了一男一女。
二龙对穿白袍子的反感至极,什么风度翩翩,夜半和女子乱跑,多半也是只衣冠禽兽,专骗人家小姑娘。
男人说:“小贼,竟害人性命!”
二龙接连被冤枉,一顿无名火起:“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害人了!”
女子说:“休的狡辩!”
男人逮二龙后脖根就劈,女子对着二龙身下就踢。
二龙偏过颈椎一击,却被女子踢中,捂了下身,呸道:“他娘的还讲不讲道理!不问青红皂白,打架也不打个招呼,万一是他害我呢!”
女子唇红齿白,额中一颗美人痣,花钿一般,配上黑白分明的眼,煞是好看。可一出口,忒不讲道理:“我一里外便听见了,你辱他妻室,杀他全家鸡犬不留,你不是恶贼,难道我是?师兄,别与他废话,这等穷凶极恶之徒,最会花言巧语!”
“照顾好那位公子,我来会会这贼人!”
男人应声,拔剑又刺,白晃晃的剑,挽得生花儿,树叶哗啦啦往下落,平地起旋风。
女子去探张阳生鼻息,见无大概,还给男人拍手叫好:“哇,师兄,好帅!打他,打!苍鹰赴月!对,猴子偷桃!”
男人无奈:“师妹,女子当矜持些。”
女子嘟了红唇:“夸师兄,不需要矜持,我就是实话实说。”
男人扑!刺!掏!剑剑扫中二龙。二龙绕着树左闪右避,就是不肯正面交锋,几次堪堪被剑刺中,上好长袍被割出道道裂痕,受了皮肉伤,又听的一男一女旁若无人调侃,还有心思调情,气的破口大骂。
“别以为穿身白马甲,爷爷就认不出了!男盗女娼,说的义正言辞,干的尽是龌龊勾当。你们和那恶婆娘就是一伙儿的!表子化妆,越化越脏!”
闻言,男人收了剑势,树干从二龙头顶应声而断。
二龙摸着刚刚被划中的大腿,痛的泪眼汪汪,恶狠狠道:“来呀,杀了你爷爷啊!十八年后,爷爷又是一条好汉,定灭你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