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段
碳州安府
两道黑影从天而降越入高墙内，在月色下飞檐走壁，一人停在一处屋檐上，向同伴做了个手势侵身揭开一片砖瓦，丝丝缕缕的烟雾顺着竹筒进入房间。
过了半刻钟，两道黑影潜入房中直奔床铺而去，白光闪过，剑刃狠狠的插入床上隆起的被子。
被子塌了下来，那人惊叹不好。
“中计了。”
话落，屋内被外面的火把照亮，逆光而来的人一声令下，数十道身影将黑衣人困在房内。
黑衣人见大势已去，双双咬断嘴里藏着的毒药。
冯绍辉上前探了探两人鼻息道：“没救了。”
逆光而站的人皱起眉头。
“处理干净，以后加派人手守着安府。”
冯绍辉不再多语，带着人将现场清理干净。
杜芳若赶来时正看见赵越立在一旁，玄武营的人正进出忙活着。
看见来人，赵越舒展眉头，“你怎么出来了？可有惊到你？”
“我见这边没了动静便过来瞧瞧，人可找到？”
“自尽了。”
“赵大人、杜姑娘，我在府外看见一鬼鬼祟祟的人，带了过来。”
闻声，赵越舒展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方大人怎也在此？”
方天齐带着几名差役而来，差役手里拖着一个人，那人腿脚不便便被这么拖着，不是陈赖三又是谁？
“听闻最近府里不太平，我盯了这人许久，发现他总在府外徘徊便带了过来。”
杜芳若认出了陈赖三，“这两人能轻松摸清府里的路线想来少不了他的帮忙，关于此事，也许能从他嘴里撬开些什么。”
这间屋子里住的是陈青，看黑衣人的架势是奔着杀人去的，她不懂为何会有人对痴痴傻傻的陈青下手。
她满脑袋疑问，而某人至方天齐出现，脸色就没好看过，更是在得知杜芳若将此事也告知方天齐的情况下对方天齐的印象又降了三分。
方天齐不知堂堂国舅爷为何对他很有偏见，主动将陈赖三交给赵越，“此人甚是油滑，还请赵大人过审。”
这是变着相的说他手段狠毒呢。
果然，凭那三两墨水惯会耍这些心思。
方天齐原以为将人交给他能博得一下好感，殊不知赵越看他更加不顺眼了。
“将人压去地牢，把陈青和吴氏一并带来。”
吩咐完，赵越看向杜芳若，“这里交给我，你回去歇着。”
他审人的手段不想让她看见。
陈赖三像破布娃娃一样被人拎着走，他还不知道将迎接怎样的残酷。
见杜芳若若有所忧，方天齐道：“杜姑娘不必担心，赵大人定能查出真相。”
她微微点头，“还要多谢你，要不是找来陈赖三，那两贼人自戕便断了线索。”
“杜姑娘客气了，方某心底无望的时候杜姑娘一直鼓励方某，这份恩情方某不会忘。方某也算半个地方官，杜姑娘若是有什么难处尽管与方某提，方某在所不辞。”
被派回来保护杜芳若的冯绍辉暗暗撇嘴，趁大人不在在杜姑娘这刷好感，心机狗。
“方大人，赵大人请您过去共审疑犯。”
方天齐一愣，审理犯人理应有衙门的人在场，他担心赵越不愿便没提，若他在场便是符合礼法的。
“杜姑娘便有劳冯副使照料了。”
“方大人快去吧。”去晚了人被折磨没了还看什么。
昏暗潮湿的通道内不时便有一阵凉风袭过，寒意刺骨，地牢深处，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听的方天齐头皮发麻。
“方大人来了。”见到来人，赵越嘴角弯起一抹弧度，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下来。
伴随着又一声惨叫，是肉皮烤焦的味道，方天齐难忍腹中的不适，转过身干呕。
弧度更深，这就受不住了，没用。
忍者身体的不适，他开口，“大人可问出什么了？”
身上没有一块好肉的人蜷缩在地上，瞳孔里充满恐惧，他原想好了一套说辞，没想到这人将他带来这什么都不问就折磨一番，现在哪还有思考的力气。
赵越道：“不急。”
眼看着烧红的烙铁在此落下，陈赖三发出悲鸣，“我说，我知道所有事情我都说。”只要别拿那东西往他身上烙。
赵越看了看发红的烙铁，似有遗憾，“这就顶不住了？我瞧着脸上还有好肉呢。”
声音不悲不喜，听在陈赖三和吴氏的耳中便是来自地狱。
陈赖三哪里还敢有别的心思，将该说的不该说的一股脑说了出来。
陈赖三素日贼眉鼠眼没少干偷鸡摸狗的事，因此养成了到哪都爱悄悄打量的习惯，上次来府中，他便记住了府里的大致布局，当得知黑衣人的目标是安府时，陈赖三帮他们指了府里的路换了十两银子。
黑衣人并没告诉陈赖三到安府的目的，陈赖三原以为是两个有身手的小贼，想趁着府里大乱浑水摸鱼拿些宝贝，谁知在蹲点时被方天齐瞧见了。
至于那两黑衣人的身份和姓名，便不得而知。
“小的，小的只知道这些。”
陈赖三有气无力地，他现在的模样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赵越不怀疑他说谎。
“那两个贼人的计划我一早便知晓，更知道背后有你在帮忙，你猜是谁告诉本大人的。”
陈赖三顿了片刻，咬牙切齿道：“是那贱人。”
梁巧儿那个贱人，他就说她怎么会甘愿待在他一个残废身边。
竟敢出卖他。
“好了，你可以走了。”
陈赖三不可置信的看向赵越，方天齐也一脸迷茫，虽说此案不能给陈赖三定什么大罪，若是过堂，关押几天也是要的。
赵越挑眉，“怎么，不想走？”
“不不不，多谢赵大人，小人以后当牛做马报答大人的恩情。”
“你这幅样子，比牛马好到多少。”
“是是是，大人说的是，小的畜生不如，小的就是一废物。”能活着比什么都好。
“回去好好关照关照你那位娘子。”
“小的明白。”浑浊的眼里满是狠毒。
梁巧儿那女人竟然将主意打到他身上，当真觉得他赵国舅的手段不够硬。
姓蓝的妇人之仁，他可不会。
陈赖三的家是一间带着院子的平房，这还是梁巧儿被赶出来时梁管家偷偷塞的，到底是自己的闺女，梁管家将从前置办的房子给了女儿，希望梁巧儿以后的日子能好过些。
比起以前住的茅草屋，这三间平房对陈赖三来说已是豪宅。
白得了一间大房子和一个小他十几岁的婆娘，陈赖三觉得自己的好日子来了，平日里更加游手好闲靠着梁巧儿从安府带出来的嫁妆过活，梁巧儿不给，他就以梁巧儿买通衙役私自换出李氏为由相威胁，母女俩只能乖乖就范。
陈赖三一路爬回的自己院子，他顺手捡来一根竹竿撑着身子站起来，污浊不堪的脸上一阵悲一阵喜，看了让人背脊发凉。
梁巧儿贿赂了狱卒，趁着犯人出来劳作时将李氏换了出来，而牢里的李氏便在劳作时不小心掉下山崖尸骨无存，李氏已无家可归，又不能让人知晓她还活着，便躲在了梁巧儿这里，幸好陈赖三是个泼皮无赖，没有亲人更没有朋友，李氏便住了下来。
前几日李氏瞧见陈赖三偷偷见两个奇怪的人便多留意了些，得知干的是鸡鸣狗盗之事，对象又是安府，李氏便生了心思，将事情告诉梁巧儿，最好能借此机会让那陈赖三去蹲大狱，她们母女便能不再受他胁迫。
梁巧儿早就恨陈赖三入骨，听了李氏主意，她去巡防营找了赵国舅，赵国舅竟真的见了她，见赵国舅威风凛凛、身份尊贵，梁巧儿那颗不安分的心又活了，然人家根本没把她当回事，险些被人扔到大街上，慌乱下她说出陈赖三的勾当才勉强躲过。
回到家里，她惊魂未定，不敢说出实情，只道成了。
李氏以为她被巡防营的阵仗吓到了便没多心。
三更已过，见陈赖三迟迟没回来，梁巧儿的心里算是落了下来。
谁知在她昏沉入睡时，脖子忽的被人掐住，痛的她喘不过气来。
“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