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7 和解篇(十三)

番外7 和解篇(十三)

“没关系,我知道了,一会儿我让司机去处理,你们就别出面了。”安子言在电话里安慰行政主管。

公司的自动门禁和半侧玻璃墙被砸了,物业报警之后通知了公司的行政人员。

这倒是不出意外的事情了,至少比安子言预想得还好些。

所幸赶进度的制作部目前在去年年底新租的录音棚,其他人员都不在公司,所以并未遭受危险——这也是昨天安子言之所以给公司放假的原因。

节目一经播出,于朔阳若是没作出什么冲动之举,安子言才真是会感到意外。

万一碰上了于朔阳一定免不了遭他找茬,不想给自己惹不痛快,刚好有几家工作室递来了些作品要听,安子言权当是放了个假,安排交代司机去对接派出所和物业。

于朔阳不会傻到亲自出马来做这种蠢事,自然也找不到理由向他索赔。反正稍后联系装修公司做个加急,这两天也就能立刻恢复正常办公,对公司没造成什么损失,安子言只当让他泄泄愤,并不打算追究。

一辆墨绿色高档轿车停在艺术园区楼下,古典优雅中不失气势,引来周围不少人的侧目。这里不缺名牌车,但如此奢华的车型的确少见。

虽然早就知道安子言公司地址,但迟建芸这次是头一回来。

S酒店已经决定诉讼维权,不仅是为了维护自身多年经营打造的好口碑,更是能给搞这种恶意竞争的F酒店来一记致命打击。

诉讼涉及海外,怕是一场旷日持久的官司。这次若是没有这期曝光内幕的节目,恐怕S酒店无法这么顺利从这个视频事件中脱身。

商场之间,绝大多数东西都明码标价,人情你来我往是常事。人情免费,却又比什么都贵。迟建芸本就不喜欢亏欠人情,能够用钱解决最好不过。

手中银行卡里的金额是当年安子言向她开的价,但愿这次私下见面,他本人可以接受这份“酬劳”。

迟建芸循着地址找到安子言的公司,入眼即是满地的碎玻璃。

保安、物业、派出所民警都围在公司门前,由公司司机来代表行政人员签字。

“还好你们及时赶到啊,要是里面的设备被砸损失就大了。”司机一边给物业签字,一边感谢道。

“可惜砸玻璃的那几个人没抓到,”物业经理当然是松了一口气,“不过还好你们今天没人,设备都是小事儿,要是有人被砸了才是真的损失啊!”

司机把处理确认单递给物业经理,“昨天老板给放假了,所以今天都没来上班。”

“这不年不节的,你们放的什么假?”民警警觉地问道,“是不是早知道有人来寻仇啊?”

“现在这行业竞争这么激烈,说不好是哪家公司看我们眼红嘛。”司机答。

迟建芸在一旁听出了个大概,看来今天安子言不在公司,她这一趟是白跑了。不过幸好他提前做了准备,否则若是真出了什么危险,这个人情可就难还了。

“……迟董事长么?”有个戴着帽子的男人从对面走廊靠近迟建芸,他的语气带些疑惑,而更多的是挑衅与激动。

这个声音似曾相识,在迟建芸反应过来的瞬间,男人已经从外套里迅速掏出一柄匕首架在了她的脖间。

……

就在刚刚,艺术园区发生了一起持刀挟持人质的事件。

嫌疑犯于朔阳的身份很特殊,他是昨天C电视台一档节目中的关键人物,网络平台上那条酒店客房保洁问题视频由他策划;而被挟持人质的身份更为特殊,她是S酒店的董事长迟建芸,近日因视频事件被卷入漩涡的中心。

若是以公众的眼光看,这两个人发生纠纷倒也有理可循。节目播出后,参与制作视频的嫌疑犯与他的公司必定要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他此次挟持迟建芸,想必是出于报复或谈豁免条件。

可事件发生后,被于朔阳刺伤的却另有其人。他是在这家艺术园区某间音频制作公司的老板,而且是一名坐着轮椅的残疾人。

因被于朔阳突然袭击刺到左腹部的安子言已经躺在了担架上,即使腹部做了简单的包扎,依然血流不止。

“安子言,会没事的!你要挺住啊……马上就能到医院了。”迟建芸焦急地跟到急救车外,她轻轻拍了拍安子言的手背。

安子言咬紧牙关以降低呼吸频率,被刺伤后左腹部迟来的疼痛随着每一次呼吸加重,分明是被刺到了知觉模糊的感觉平面交界处,竟也会有如此剧烈的痛感。

“等等……”他突然抬起手扯住了抬担架人员的袖子。

他们以为有什么情况,也立即停了下来。

“阿姨……”安子言似乎是有话要跟她说。

迟建芸凑得近了一些,“你说。”

随着失血加剧,安子言的脸色愈发惨白。他有些艰难地张了张嘴,几乎是用气息说出的这句话:“能不能……把愿宁嫁给我……?”

“都什么时候了,这是想拿命要挟我吗?!你得活下来我才会考虑!”一听是这件请求,迟建芸只觉得这孩子荒唐,赶紧催急救人员把担架抬上救护车。

由于需要配合警方进行一些基本问题的回答,迟建芸将会乘警车前往医院。望着疾驰而去的救护车,她又一次陷入莫大的纠结。

沈愿宁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最后一个得到通知的。

她和母亲一起坐在急救室外,听完整件事的起因、经过,沈愿宁才发现她对这一切都一无所知。

她竟不知道在分手的这段时间,安子言还在为证明S酒店的清白以身犯险,更不知道安子言为了她的安全而拒绝再见面。

尽管节目中已经给他的脸打上马赛克,可一旦S酒店追究责任,于朔阳必定成为行业内的过街老鼠,甚至背负刑事责任。而他也只会将过错推给引导他说出真相的安子言身上,于朔阳从不认为他做错过什么。

于朔阳的冲动沈愿宁早在六年前就见识过了,但她还是没想到于朔阳这次会因为节目曝光后变得如此疯狂。

挟持事件发生后,安子言就第一时间赶到现场,这也正是于朔阳用刀挟持迟建芸的主要目的——他唯一的目标只是安子言。

面对警察的层层包围,于朔阳的情绪更加激动,他在意的不是迟建芸的妥协谅解,而是安子言有没有受到惩罚。

安子言主动上前道歉安抚他的情绪,于朔阳看似买账放弃了挟持,可就在他收手推开迟建芸的同时,于朔阳直接冲向安子言,将他连人带轮椅都扑倒在地。

整个下半身都只能瘫在轮椅上的安子言根本无力闪躲,尽管警察第一时间控制住了于朔阳,却发现还是慢了一步,他的刀已经从安子言的身体中拔出了。

光是听到这些描述,就足以令沈愿宁战栗。她的眼睛直直盯着抢救室的门,好像下一秒医生就会走出来对她点点头,告诉沈愿宁手术很成功,病人一切平安。

“他为什么还要去招惹于朔阳……!”沈愿宁的手紧紧掐在一起,指甲都抠进肉里,似乎只有这种疼痛才能提醒她要保持清醒。

她母亲把沈愿宁的两只手拉开,“那个于朔阳简直就是个疯子,谁也想不到他会做这种事。”

对于安子言来说,恐怕这也是他所预料过的最差结果。

“……可是你又怎么会知道那期节目是子言提供的视频?”沈愿宁这才想明白上午迟建芸在电梯跟她说过的话。

“那天我也在那家日料店,我见到安子言了。”沈愿宁母亲并没有再继续给女儿形容当天她所见到的安子言。

沈愿宁这时很想反过来质问迟建芸为什么不早点儿告诉她,可她更气的是自己也从没想到安子言会为她做了这么许多。

又是一阵慌乱的脚步声,沈愿宁抬起头,见到闻讯赶来的安子言父母。他父亲把孙女安宁从怀里放下,得知目前的情况后,安子言母亲江敏只觉得眼前一黑,连站都没了力气。

恐怕是过度紧张造成的昏厥,沈愿宁赶紧和安子言父亲扶住了她并立即喊来医生去做检查,临走前,她把安子言的女儿交给了迟建芸照顾。

小安宁虽然并不完全理解他们所说的危急情况,但她很清楚自己的爸爸出了危险,眼前的一切混乱状况都让安宁感到无助,她被吓得望着几个人离开的方向大哭不止。

只剩下迟建芸和安子言女儿留在抢救室外,她把这个小姑娘抱到椅子上,不停跟她说着些安慰的话,可她还是哭得厉害,小脸憋得通红。

迟建芸并不擅长应付小孩儿,她自己在还是个孩子的年龄就生下沈愿宁。生下沈愿宁后,全家人都来帮忙照顾女儿,她忙于学业和事业,似乎也很少尽过什么母亲应尽的责任。

这孩子长长的眼睫毛哭得湿漉漉,其实她长得秀气漂亮,五官还有几分安子言的模样,可惜这是他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安子言结过婚,还有个孩子,如果不是这样,迟建芸总觉得自己大概还能对他宽容一些。

想到这儿,迟建芸叹了口气,她轻轻把小安宁揽到怀里,用手摸了摸她的头,任这孩子把眼泪、鼻涕和口水都哭在她的真丝衬衫上。

小孩子有股独特的能量,你安慰了她,同时她也能给你安慰。这个小小的身体依偎在迟建芸怀里,竟也让她感到一丝慰藉。

“现在还害怕吗?”听着安宁逐渐平稳下来变为啜泣,迟建芸低头问她。

小安宁摇摇头,又点点头,仅是摇头或者点头都不足以表达她现在的感受。

“你也叫宁宁?”沈愿宁母亲低头对这小女孩儿轻声询问。

安宁吸了吸鼻子,又用力点了个头。

眼神不自觉柔软下来,迟建芸用手指拢了拢安宁的头发,“别害怕,你爸爸一定会没事儿。”

如迟建芸所说,抢救结束,由于送医及时,安子言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幸而左肾只是轻微刺伤,于朔阳那一刀没有刺及动脉,实属不幸中的万幸。

今天艺术园区的挟持事件闹得沸沸扬扬,有不少记者闻讯赶来,既然安子言已脱离危险,为了不打扰安子言和他家人,迟建芸提前离开了医院。

“阿姨,子言的手术很成功,虽然刺到了一小部分左肾,但是幸好没有刺到动脉……”沈愿宁气喘吁吁地跑到休息区来转告安子言母亲手术成功的消息。

江敏刚才惊吓过度,经过平躺和输液治疗已缓和许多。

沈愿宁握住她的手,“还好已经基本脱离危险了,不过医生说需要住院两周。”

尽管浑身无力,安子言母亲还是坚持坐了起来,她连眼角的泪都无暇去擦,心绪像被剪开的死结,本该感到松了口气的她却觉得连精神都已吓得七零八落,捡都捡不起来。

“愿宁,其实我看得出来,之前你们俩吵架了吧?”江敏拒绝了沈愿宁的搀扶,自己走下病床,“不如你们还是分手吧……”

这是她第一次对沈愿宁提出这样的要求,甚至说完这话她自己都开始于心不忍,只好别过视线不再看沈愿宁:“我们只有子言这一个儿子,从他车祸以来,我们悬着的心就没放下过。这一年来他为了你差点儿丢了两次命,我和他爸爸岁数大了,禁不起这么惊吓,我不求子言再成家或者挣多少钱,只要他平安无事就够了……”

沈愿宁在一旁跟上安子言母亲,握住她的手臂不停恳求道:“阿姨!我知道是我总是给子言添麻烦,可是我绝对不会让子言去做这些事儿……”

“我当然知道不是你让子言去做的。”江敏摇摇头,打断了沈愿宁的话,“他为了你,什么都愿意做。”

说着,她从口袋中掏出一张银行卡塞进沈愿宁手中,“可是子言做这些,不是为了你家里的钱。”

“阿姨,这是……?”沈愿宁不明白为什么江敏要给她一张银行卡。

“这是刚才你妈妈给我的,她说只是想补偿一下。其实今天子言已经给公司放假想要避开于朔阳,因为你妈妈去公司找他,才会让那个混蛋刺了一刀。”安子言母亲无力地扯扯嘴角,“上次我就说过了,这种补偿我们高攀不起,你拿去还给她吧。”

沈愿宁愣在原地,只觉羞愧难当。

麻醉剂的效果一过,安子言就已苏醒。不知是失血过多还是麻醉剂的作用,安子言脑袋发沉,只觉得身体像在不断陷入床下,眼前虚晃着许多身影,他凭着模糊的意识回答着医生的问题,又转过头在他们之中想要搜寻另一个人。

得知安子言醒过来的消息,沈愿宁真正松了口气。

陆续有安子言家人到达医院,自然会问起事情发生的原因。安子言父亲只回答说是公司业务的纠纷,并不提及与S酒店的关系。即使没人会怪罪于她,沈愿宁仍如坐针毡。

她不知自己还应该以什么样的身份继续留在这里,越看到安子言家人担心的神情,沈愿宁越是自责。

“愿宁,你先回去吧,有什么消息我会再通知你。”安子言父亲走到沈愿宁身边如是说道。

自己再留下来也许只会让他们心烦,沈愿宁识趣地默默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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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你们猜对了

毕竟不让于朔阳撒撒气他也难受哈哈哈

比起嫁女儿,沈妈妈还是决定破财免灾,不过虽然钱送出去了,但是也不算完全不同意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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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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