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折腾了一夜,傅喆好不容易回到晋阳王府,她蹑手蹑脚的在马厩脱下一身夜行衣,左顾右盼的翻身上墙,走墙踏瓦略过亭台楼阁回到自己的小院。
正以为自己安然无恙回到闺房之时,她却在她房内看见一个不速之客——晋阳王顾延。
“回来了?”顾延正坐在书案前看着书,听见开门声,侧着脸不冷不热的问道。
傅喆显然从来没料想过顾延会出现在她闺房里,她顿时觉得浑身不知道是热是冷,反正就是一直在冒汗。
“呵呵,是啊,王爷怎么还不睡?”傅喆尴尬的答道。
与此同时,顾延已经放下书,昂首阔步至傅喆面前。
这还有三步之距,顾延就闻到傅喆身上一股腥臊之气扑面而来!
“什么味道?”
“呃……”
顾延直觉这是相当令人不快的气味,便又往后退了两步,疑惑重重的看着傅喆,这张好看得让人神不守舍的俊脸怎么就非要问些不合时宜又尴尬万分的问题呢,傅喆如是想。
半晌,见傅喆答不出个所以然,顾延用宽袖捂住鼻子,又低下头瞟了瞟心虚的傅喆。说:“你到底去了哪?做了何事?”
傅喆为难的扯了一抹堪称“肉麻”的笑给顾延,白嫩的圆脸上带着两个小小的酒窝,谄媚的眯着眼睛轻声说:“我这饮食不调,如厕不畅,就蹲了好几个时辰,起来时,王爷您懂得吧,那腿肯定得蹲麻,我这一不小心就摔了回去,还把尿桶给打翻了……所以……”
闻言,顾延眼眸闪闪烁烁好半天都定不住眼眸,又径直往后跳了数步离傅喆更远!
顾延其实根本就不信傅喆这套说辞,但他也不打算深究。凡事给人留有余地,以观后效是他一贯的做派!
“本王在这等了你数个时辰,你可知罪?你是本王的近身侍卫,职责是负责保护本王的安全,你这无声无息的就消失了去,万一有刺客该如何是好?”
一瞬间,傅喆对顾延由美貌带来的那点零星好感又被此番说话冲得无影无踪!
傅喆心中不禁腹诽:活该王爷您就是个弱鸡跟废柴!简直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巴!
可放到面上,傅喆也是恭敬顺从的回道:“是!王爷您教训的是!”
“嗯!”
“那王爷您还有其他事吩咐卑职吗?”
“没有了,你……好好洗洗,这一身带出门有辱本王脸面。”
“是!王爷您请回!卑职这就洗洗!”
说着,傅喆忙不迭的就“请”了顾延出去!甫一关上门,傅喆就用白胖的手拍了拍自己起伏不定的胸口,虚喘好几口气才安定下来:“吓死我!真吓死我!”
这一晚总算过得有惊无险,傅喆洗漱完毕就倒头睡着了,待日上三竿时,顾延那微怒的嗓音从门外翩然而至:“傅喆!本王今日可是要去西郊拜访他人。”
傅喆迷迷糊糊的从满是酱宝鸭,酥皮肘子肉,荷香八珍饭中的梦境醒来,嘴边的口水还没来得及擦掉就被顾延那像阴差勾魂的声音给吓醒了。
傅喆下意识条件反射就立马起了床直接抓过一旁的朗月剑,鞋都顾不上穿直接冲至门前,呼啦一下把门拉开,印入眼帘就是顾延那张彷如谪仙美公子的脸。
一大早就看见这么个俊朗轩逸的男人,傅喆差点就被闪瞎了双眼,她脱口而出就问:“王爷!咋地了?又刺客?”
顾延瞧着她一身白棉亵衣就冲了出来,那丰满的身姿呼之欲出的肉感,实在有损观瞻,遂别开脸,冷声说:“傅大人一介女流这做派甚为豪放,烦请阁下穿上常服才见人可好?”
闻言,傅喆这才惊觉自己太失礼,惊慌失措的大叫一声:“啊!”便立马连忙双手捂住胸口,“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木门关上瞬间气流把顾延的长发都吹荡起来,晋阳王一脸木然的看着这紧关的门缝,长睫扑簌而下,忽地勾起一抹笑。
这个上午就在傅喆的惊呼中过去了,直到他们到达西郊,傅喆都不好意思跟顾延说上半句话,一直不远不近的骑着马跟着顾延!顾延还是向往常一下没有带多余的人马,就只有他跟傅喆。
他们骑着马穿过一大片密林,途径一片清澈的水潭,走至尽头便停了下来,顾延下马之后示意傅喆跟上!
这处是天然的山脉内弯名唤旗山,风景甚为怡人,恰好这初秋时分,山上皆是一片棕黄。
顾延顺着水流而上,行至河石处,脚灵快的点着石头过了河,傅喆以为他都要摔到水里,谁知道顾延还挺灵巧的。
他们在河边等了一会,突然一阵肃杀之风直起,刮得周边的凤桐树落叶纷纷。傅喆直觉不妥,立马就抽出朗月贴在顾延跟前,眼色凌厉的扫过这满天飞舞的黄叶。
倏地,一阵剑气从满地的落叶中陡然直劈而来,傅喆眼明手快的伸手拉过顾延,横手一挡,把这强劲的剑气挡在身前!
“来者何人?”傅喆扎稳下盘,俯下身抬起头大声问道!
待落叶落尽,傅喆跟顾延都未听到一声应答!只见顾延优哉游哉的捋了一把发,便寻了一山石处安然坐下。
傅喆还是放心不下,又快步贴近顾延,再问:“别做缩头乌龟!要打就出来打!”
话音未落,一道凌厉的剑气又从河水从喷薄而来,剑气卷着河水直冲到傅喆眼前!
雕虫小技!傅喆一个飞踢把脚下的落叶尽数踢起再凌空扫了一剑挡着来者不善的水攻!
本来以为这挡杀得及时,还能利落漂亮的旋转一圈在地,谁知道这水被落叶组成的剑气墙挡了一下,径直往坐在一旁的顾延身上浇淋下去!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主子被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的“多此一举”浇了一身湿,傅喆真正从心底冒出寒气!
“……呃,王爷!”
“……”
水滴从顾延那修长漂亮的下颌线缓缓落下,顾延面无表情,双目无神,抿了抿嘴唇把口中的河水吐了出来。
那一刻傅喆简直想挖个地洞钻进去:“王爷,您……还好吗?”她颤巍巍的举起手在顾延眼前虚晃了几下!顾延依旧没任何回应!
这下该怎么办?都怪自己顾着耍招式,没看好王爷,这下该怎么办?
正当傅喆坐立不安,诚惶诚恐的时候,一声中气十足的朗笑从天而降:“哈哈哈,好样的,谁说女子不如男,老夫看,阗晟的今科武状元是实打实的真材实料!”
一息间,一个面容慈祥的须臾老者穿着一身白色道袍跟傅喆相视而立。傅喆还没回神,直勾勾的盯着这个老者。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顾延伸手从宽袖里拿出手帕,从容的擦去脸上的水迹,起身走过来跟老者作揖,礼貌道:“清宏道长,小王这厢有礼。”
老者双手合十,颔首道:“老道参见晋阳王!”
傅喆一旁呆如木鸡的看着两人寒暄,本能的对清宏道长点了点头:“见过道长,失礼了!”
清宏道长意味深长的笑着看了看傅喆又看了看顾延,不以为然的道:“方才那两招是试了试你够不够资格做我的入门弟子?”
傅喆一听,睁大两只圆圆的眼睛,不可置信的转头看了看顾延,眨巴了一下,想要求证这是怎么一回事?
“还不快快跪拜清宏道长?”顾延微怒道。
“啊?”傅喆还是一脸懵然。
顾延实在忍无可忍,沉下心说:“让你跟清宏道长学武,他是阗晟朝内武艺高深莫测的隐世高人,我寻他数十次,他才应允我。”
“……哦!”
清宏道长乃阗晟朝内极富盛名的“暝瑶观”的隐世老道,顾延为了寻他花费了三四年,又为了请他出山,又费了一年半载,顾延在阗晟朝内无依无靠,他想依附着“暝瑶观”的民间影响力壮大自己的后台。“暝瑶观”有许多绿林好汉,都是奇人异士,若是能为晋阳王所用,那么对顾延来说无疑这是一柄利器!
顾延思来想去,自己身体有异,不能习武,唯有让傅喆来替他,本想她有可能是玟政皇帝的内线,但看她昨晚夜袭刑场救人,料想也不是玟政皇帝这种心狠手辣的手下,所以顾延才想尽快的把傅喆带来见见青宏道长。
清宏道长游走民间数十年,极少收徒,而且傅喆还是一介女流,若得清宏道长点拨,她的武艺指日可待更上一层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