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5章 受与不受
苍月这话的言外之意,自然是提醒甚至是警告李坤,云曜家族跟你之间的恩怨越来越深了,你小子更加危险了,以后可得紧紧依附我夜月家族才行。
这意思,李坤自然听得明白。
李坤故意无所谓地说道:“在这修仙大陆,又岂有真正的和平?仇恨也好,恩怨也罢,都无外乎利益罢了。只要有利益之争,这恩怨纠葛就永远存在,是不可能根本消除的。”
苍月深深地看了李坤一眼,说道:“你这话算是说到根上去了。不过,要说到利益的话,老朽倒是有些愚见。老朽以为,有些利益,是不能独享的,得有分享意识,否则的话,一定会招致灾祸。这也是我们的生存之道。”
李坤呵呵一笑,说道:“族长所言极是,这就是所谓的怀璧其罪嘛。没有足够的实力,其独享让人垂涎之利益便是原罪。不过,我李坤可没什么值得别人惦记的利益。”
李坤说着,又故意朗声道:“这修仙界,虽然是弱肉强食之地,但终究不完全属于强者,弱者依然有其生存之道。所谓的强者也未必就能为所欲为。即便是食物,只要够硬,也能够嗑下啃食者的牙。”
李坤这话让苍月不由一愣。苍月随即哈哈一笑,赞赏道:“好精神,好霸气!”
李坤愧然道:“我这不过是弱者无奈的宣言罢了。身在食物链的低端,是不能指望跟顶端的捕食者讲道理的,只能夹
缝中顽强求生。利益的退步也只能换来对方的步步进逼,最终依然是退无可退。既然如此,不如一开始就不退。即便是真的只能做食物,也要有嗑下啃食者牙齿的硬气。”
一旁的月畅竟然忍不住赞道:“李坤大哥说得好。不过,我倒觉得李坤大哥太谦虚了,你可没说的那么弱。况且,李想拥有让云曜家族忌惮的御龙之术,只怕云曜家族以后也不敢随便招惹李坤大哥了。”
苍月看着月畅,竟然阴沉了脸,用教训的语气说道:“畅儿说这话足见你肤浅。你还需好好历练,不然的话,凭你这一叶障目的见识,以后如何强大我们夜月家族?”
见族长突然莫名其妙地教训自己,月畅不由脸微微一红,忙轻声道:“是。”
李坤知道苍月这话定然是有感而发,是有后话的,便看着苍月。
苍月跟李坤目光相碰,不由自失地一笑,随即肃然说道:“李想当日之所以能够震慑住云曜家族,那是因为魂兽黑龙突然横空出世,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而已。再者,当时又有老朽和寒峰在场,而且,云霄也重伤需要及时救治。所以,云境才在谨慎权衡利弊以后,不得已暂时做出让步的决定。”
“但,凭云曜家族的强大实力和性情,岂能如此善罢甘休?老朽也承认,魂兽神秘而强大,大家都对它有所忌惮。但这是因为之前魂兽一直存在于传说中,大家
对它不了解而已。”
“现在,既然魂兽已经出现在大家的视线之中,那它的神秘面纱也就不复存在了。凭云曜家族的强大实力,等他们有所准备后,要对付区区一只魂兽,又有何难?”
“况且,魂兽神秘是真,强大却也未必。因为之前无人真正面对过,当时,我们也只是感受到了它对神魂有所压迫而已,但它的攻击力究竟如何,尚属未知。但老朽觉得,凭云曜家族的实力,断然不会真的怕了一只攻击力未知的魂兽。退一步说,就算那魂兽真的很强大,毕竟数量有限,终究对云曜家族构不成实质性的威胁。”
苍月族长这一番剖析,李坤也不得不承认,有些确实颇为中肯。比如说魂兽黑龙的攻击力究竟如何,他自己也没底。
至于苍月说这番话单纯只是替李坤担心,还是另有目的,就不得而知了,只能姑且听之,谨慎面对。
苍月说完,不等李坤说话,月畅忙说道:“族长所言极是,看来是畅儿确实想得简单了。如此看来,李想说不定还有危险,因为云曜家族想要了解那黑龙,很可能会从李想下手。”
李坤相信月畅这话是出自真心,应该没有跟苍月演双簧。
月畅说完,忙又忧心忡忡地对苍月说道:“族长,您看现在该如何是好?要不要我们把李想保护起来?”
苍月呵呵一笑,说道:“畅儿这话说得好不荒唐,昆仑境盟宗现在跟
我们夜月家族已成一体,自然是休戚与共,荣辱相依。李想自然在我们的保护之列。只不过,对李想的保护究竟要做到哪一步,倒是有待商榷。”
苍月说着,故意看着李坤。
李坤不由心里一动,立刻意识到苍月是在试探他。不管怎样,先推辞为好。
李坤忙故作松弛地一笑,既然苍月在借月畅说话,他自然也落脚到月畅身上,故含笑说道:“月畅兄弟多虑了,就算云曜家族想要对付我们,也不会那么迫切。至于想儿的安危,实不好意思让族长过度费心。毕竟现在我们昆仑境还有十年禁制保护期。至少在这十年中,李想应该还是安全的。等过了禁制保护期,再视形势而定也不迟。”
月畅点头道:“对对,李坤大哥说的是,我倒忘了昆仑境还有禁制保护期了。这禁制保护期内,李想只要不出昆仑境,暂时是不会有危险的。”
苍月微不可察地乜斜了月畅一眼,却对李坤说道:“李坤,孩子的修炼不容耽误,况且现在是他们的黄金修炼期。难道你就打算让他们在昆仑境中荒废十年?老朽之意,还是尽早把他们送到我们夜月家族来,我们必定给他们提供最好的修炼资源。而且,在我们家族的核心区,孩子们的安全自然不是问题。别说是云曜家族,就是剑墟阵营,也不敢来我夜月家族的中心城市撒野。”
苍月之美意,听上去诚挚而合
理,正常情况下,李坤断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但李坤既然已经心有所疑,自然不肯轻易解除疑虑。
为此,李坤真诚说道:“族长美意,李坤如果不受,就太不识抬举了。李坤先替犬子谢族长抬爱。”
“不过,”李坤说着,又故意表现出一副不好意思的尴尬之态来,说道,“族长有所不知,李想的存在我之前并不知道,他这次意外出现在我面前,让我也颇感意外。为此,我对他娘儿俩颇为愧疚。想着要补偿一下,多给他们一些关爱。拙荆是个良善之人,见了这个孩子,也颇为心疼,更是视为己出,定要留在身边。”
苍月含笑道:“理解,理解。”
李坤又继续说道:“族长,我是这么想的。毕竟对于我们修炼者来说,修炼是终生之事,而跟家人团聚的时间却少得可怜。就拿我来说,这些年,一直忙于自己的修炼和昆仑境升境之事,连自己有儿子都不知道,岂不荒谬?所以,我更感惭愧。现在,昆仑境升境已成,已无特别迫切之事,我便想着,还是应该注重一下家人。所以,我想先和家人团聚一段时间,好好享受一下天伦之乐。”
“当然了,我也知道孩子的修炼很重要,自然不能真的荒废掉。所以,我想给自己和家人一个短暂的假期,最多一年时间吧。您看如何?”
苍月族长呵呵一笑,说道:“这是你自己的事,自然你自己
做主,无需跟老朽商量。”
李坤点了点头,说道:“那就这么定了,再次感谢族长扶持之恩。”
苍月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含笑道:“李坤,你还是那么见外。”
李坤微笑道:“族长的恩惠,并不是理所当然之事,李坤岂能坦然受之?如果连谢意都没有,李坤岂不成了不知礼仪之人了?”
苍月哈哈一笑。
李坤趁机说道:“族长,这御甲也该还给您了。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取下来,还得麻烦您取一下。”
苍月说道:“哦,你不说,老朽还忘了这事了。这很简单,老朽一会告诉你怎么取。”
苍月说着,竟然对月畅说道:“畅儿,这里茶没了,你去帮我取一些来。”
突然之间,苍月竟然要月畅去取茶。这让李坤和月畅都颇感意外和不解。
月畅不由一愣,倒也没有说什么,答应了一声,就去了。
待月畅离去,苍月便对李坤说道:“老朽特意支开月畅,是因为这御甲。”
李坤不明其意,因为,偷借御甲之事,月畅是知道的,现在当着他的面还不是很正常吗?为何还要避开他呢?
当然了,李坤没有说出自己的疑惑,只是看着苍月。
苍月淡然一笑,说道:“李坤,这御甲你暂时不用还。老朽觉得你还是带着它比较好。”
李坤惊道:“族长,这怎么好?”
苍月肃然道:“这御甲对于我们来说,其实也没啥用,取回也是放着。还不如继续给你
用着防身。你放心吧,这不是老朽一个人的意思,六叔,就是你见过的我们家族的长辈黑月,他也有此意。所以,你不用有所顾虑。老朽支开月畅,不让他知道,也没别的意思,只是不想让他多想而已。”
正所谓无功不受禄,苍月这么做,自然有其企图,对于这一点,李坤岂能不知?
李坤还要再推辞,苍月却武断地一挥手,说道:“李坤,不用说了,就这么决定了。你也不用猜疑,老朽可没有别的企图,只是不想你有事而已。毕竟昆仑境盟宗以后还要靠你来管理,如果你出了意外,岂不成了老朽的负担?”
见苍月态度坚决,李坤也就不便坚辞了,不然的话,反而会让苍月起疑。
为此,李坤只得感激道:“那李坤就却之不恭了。”
苍月这才又高兴起来,随即告诉了李坤脱卸御甲的方法。
随后,苍月又对李坤说道:“老朽之前跟你说过,对于昆仑境盟宗的后续发展还要再跟你商量一下。”
李坤故作不解道:“我们之前不是已经谈过了吗?如果族长觉得有必要调整的话,我自然没有任何异议。”
苍月说道:“是这样的,你选送来的百人,老朽抽空考教了一下,发现他们资质都还不错,只是囿于之前的禁制,这才耽误了。现在既然他们已经成为了我们家族的一份子,老朽自然要重视他们的发展。为此,老朽也跟家族中人商量过
了,决定给他们的修炼再助助力,让他们尽快成长起来。你看这样可好?”
不管苍月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昆仑境盟宗变强,对李坤来说,都是好事。所以,李坤自然不会拒绝。
为此,李坤忙高兴地答应道:“我自然不会有任何意见。那我就先替他们谢谢族长了。”
两人正说着,月畅取茶回来,正好听见两人谈论昆仑境盟宗之事,月畅也就不再疑惑了。
苍月高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至于培养方案,老朽便交给叶长老去落实。至于你的家人,你自己看着办吧,随时都可以送来。”
话至于此,苍月似乎没什么话要说了,李坤便起身告辞。
月畅还欲送李坤回去,苍月却叫住他,说道:“畅儿,李坤这是回去跟家人团聚,你就不要跟去了,你把他送出去就回来吧,你也该准备好好修炼了。”
月畅只得答应。
李坤恭敬辞别苍月,由月畅陪着到了转送站。
临别时,月畅真诚道:“李坤大哥,你早点把孩子送来吧。还有,你也早点修炼。我也看出来了,族长是不会吝啬的,他已经把你当成我们夜月家族的人了。”
李坤感激道:“族长对我的好,我自然明白。还有,月畅兄弟你,对我也很好。我李坤是感恩之人,谁真的对我好,我一定铭记于心,并把他当真正的朋友。”
月畅哪里知道李坤这话另有深意,也真诚说道:“我们是永远
的朋友。”
李坤重重地点了点头,随即辞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