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
承熙宫内,正吃着蜜饯的李佑宁一脸懵逼的看着皇上,太子,二皇子三人面色如土的进屋,身后还跟着被云亭搀扶着额头带伤还有些面色苍白的安槿。
柏忧早就看诊完在承熹宫内等候了,见了皇上进来跟着众人一道跪让,又忍不住微微抬眼观察安槿的状况。
年迈的御医背着药箱跑得满头大汗,进屋就要跪地行礼,却被皇帝大手一挥免了,面色不善的吩咐道:“去给她看看,可是中了暑气。”
安槿被扶到内室看诊。
屋一片死寂,皇帝没发话谁也不敢起身,乌泱泱的跪了满屋的人。
沉默了有大概一刻钟,便听到皇帝开口询问。
“你是安国府的人?”
“回皇上话,民女柏忧,是安姑娘的表姐,今日听闻安姑娘身体不佳特意进宫探望。”柏忧磕头回道。
皇帝点了点头,似乎刻意支开她一般,挥手说道:“你也进去看看她吧。”
柏忧领命进屋,就见御医号了脉正在开方,安槿靠着床头,云亭在为她额头上药。
“安姑娘无须担忧,您这是气虚血亏加之暑气过盛,待我开了方子抓几副药吃下便可,只是你这气虚血亏之症由来以久,需得好生调养才是。”御医将方子递给云亭,又吩咐道:“姑娘若是月事将近,切勿过于操劳,切勿贪食寒凉,要多加温补静养。”
安槿点头道谢,又让云亭将太医送出。
见了太医退出屋内带上房门,柏忧才走到床边坐下,皱眉说道:“早告诉你这气虚血亏虚得调理,你就是不听,这样下去身子何时能好?今日你这又是如何弄伤了自己,外边儿天热还成日里在外跑着,怎么就不知道爱惜自己。”
“三皇子病情如何?”安槿没有理会柏忧的念叨,反而担心的问道:“他可还有开口说话的机会?”
柏忧摇了摇头,有些惋惜的说:“看得太迟了,若是当时发现灌了药就想法子医治也许还能好,眼下这状况恐怕是不能够了。”
安槿叹了口气,整个人蔫儿了下去。
有些东西终归迟了便是迟了,再如何努力也改变不了迟了这个事实,无法挽救和早知当初是最让人遗憾的。
李璟睿今年才十四岁,本该是鲜衣怒马意气风发的年纪,却成了这寂寞深宫争斗之下无辜又可怜的牺牲品。
“可看出是何所致?”安槿摸了摸自己发痛的额角,抬眼问她。
柏忧依旧是摇头,也跟着她叹了口气。
“时日太久了,是毒是药都看不出了,你也无须太担忧了,我看他倒是个淡泊的,还不如你上心。”
“他那哪里是淡泊,应该是无奈吧。”安槿笑道:“无能为力的感觉是很无助的,他和徐才人活到今日,都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阿槿。”柏忧有些担忧的看她,问道:“你和你大哥到底在筹谋些什么,为何我总感觉,你俩都变了。”
安槿笑了笑,说:“表姐,人总会长大的。我们不变世道却在变,若是跟不上这世道的变化,那安国府如何能在这瞬息万变的皇城存活下去。”
“你大哥…他近日很忙。”柏忧垂眸,说道:“府里的来人络绎不绝,就在你进宫的这段时间,家里总是有一批批的客卿,一批批的安国军旧部,他除了上朝,便是整日埋首在书房内议事,一夜一夜的熬到天光。”
“我怕他这样下去,身子会熬垮下去。”
“还有阿柯。”
“这些日子医治下来,他的腿…恐怕是不能好完全了。”
“以后…可能都要靠拐杖行走了。”
安槿准备去拍柏忧的手在空中顿了顿,又轻轻落在她的手背上。
“你劝劝你大哥,我们都走吧,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寻个地方好好生活。”柏忧抬手擦了擦泪,说道:“仇怨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好好活着难道不比什么都好吗。”
“我劝过的。”安槿抬眼望向一旁,说道:“可是表姐,我们都放不下啊。”
“一想到那害死父亲母亲的人还身居高位,逍遥自在,以后还可能会幸福美满儿孙满堂共享天伦,我的心底就犹如被拧过一般绞痛。大哥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柏忧深呼吸了一口,抬起脸努力把眼泪憋了回去,笑问道:“非要走这条路吗?”
“是。”安槿点头。
屋里安静了片刻,两人都没说话,各自沉默着。
过了许久,安槿抬眸看向柏忧。
“好吧,那便一起走下去吧。”柏忧笑了笑,又抬手去摸了摸她的头,问道:“那你们接下来有何打算呢?你大哥不愿我参与,你总得给我说一说,好让我也有个准备不是?”
安槿搓了搓衣角小声说道:
“眼下,正有一事。”
“请你回去帮我转告大哥一声,我要借太子之手,扳倒二皇子,废了闵贵妃。”
“请大哥…务必助我成事。”
***
安槿被云亭和柏忧扶着走到前屋的时候,皇后和闵贵妃都坐在厅上,太子和二皇子跪在下首,皇帝正手撑额头沉默不语。
一眼望去,闵贵妃穿的着朱红的金丝镶边牡丹袍格外显眼,她头顶着黄金雀冠,耳挂珍珠坠子,妆容精致面容姣好,正小端着茶盏小口喝茶。
难怪能多年盛宠不衰,除了手段多心机重,长的漂亮才是正经,试问哪个皇帝不爱美人呢?
见到安槿进来,皇后皱眉站起身询问道:“安槿,你可还好?怎的不在屋内好好休息跑出来了。”
“臣女谢过皇后娘娘关心。”安槿屈膝行礼,道:“御医说不过是暑气过盛,眼下已经缓过来了。”
坐在上首的皇帝摆摆手:“赐座吧。”
“皇上,今日之事实属意外,是臣女自己身体不佳。”被扶于座的安槿歉意的说道:“二位皇子皆是好心,还恳请陛下切勿责怪于他们。”
“笑话!”皇帝闻言,手拍桌面怒道:“这两人一个身为太子,一个身位二皇子,不做好宫内表率就算了,竟当着后宫众人之面,完全不顾兄弟和睦在这宫巷之内大打出手!念了这么些年的圣贤书,三纲五常都忘了如何写了?”
说罢,抬手指了指下方坐着的皇后与贵妃,说道:“看看你俩教出的好儿子!”
闵贵妃将茶盏往旁边的小几上一放,抬眼便皱了皱眉头,回道:“皇上,今日之事恐怕有什么误会吧?先问问清楚再责备也不迟呀。”
“况且太子向来是个好性子的人儿,与诺儿一向兄友弟恭,今日不知诺儿是如何冲撞了太子,竟惹得太子不遗余力拳脚相向?”
皇后也皱了皱眉,明显听出了闵贵妃话里话外都在针对太子,却又碍于皇帝在场要维持皇后尊仪不好轻易帮腔,只得将手里的茶盏悄悄握紧,没有开口说话。
然而皇后的忍让并未让向来嚣张的闵贵妃住嘴,又听到她略带尖酸的说道:“听闻今日之事皆由安姑娘而起,两皇子为一女子大打出手,先不说太子作为一国储君怎可如此大意,就当说安姑娘,太子若喜欢直接禀了陛下要了去便是,诺儿怎敢与你相争!闹这一出满宫皆知,皇家颜面何存啊?”
抬眼看过去,安槿目光恰巧与闵贵妃交汇,她正嘴角轻扬面带挑衅的打量着安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