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
国府满门受封,荣升侯府,连安柯也捞了个八品小巡使当当,按理说这是满上京独一份的恩赏,应当阖府欢庆以谢圣恩,却因重孝期未过未敢贸然自专。
身于承熹宫的安槿却并未因封赏而感到丝毫欢喜,心知不过是皇帝迫于形势的权宜之计,应她要求为安国府正名而已,眼下他还需要安国军镇守边疆抚慰民心,若是有一天安国军让他感到不安,亦或功高盖主,那还不知是何等下场。
安榆想要留在朝堂以报家仇,安槿便设法助他身居高位,但世间万物皆是过犹不及,月盈则亏水满则溢的道理她又何尝不知,前路茫茫危如累卵,接下来又该如何应对。
安槿额头还包着纱布,正眉头紧缩以手撑头坐于桌前。
李佑宁欢快的走进屋内,微微屈膝欠身假装行礼的打趣道:“泾阳县主金安。”
“佑宁,你就别取笑于我了。”安槿轻轻将她扶起,忧虑道:“眼下还不是庆贺的时候,我开罪了闵妃,你又因我之故一同将其得罪,她向来不是个肯吃亏的,往后咱们在宫内需得更加小心了。”
“阿槿,昨日你那一番说辞可真是句句诛心,痛快至极!”李佑宁大笑道:“你是怎么想到诱她说出那番越位之言的?后宫不得干政可真是个绝妙的反击之法,你看到闵贵妃那表情没?气得脸都歪了。真是太好笑了!”
“我哪里能未卜先知,不过是试她一试而已,她若不是心里有鬼,哪能这样轻易便被我试出话来?”安槿将面前的茉莉花茶推像李佑宁,说道:“尝尝,我新制的茉莉花茶,入口清香甘甜。”
“好香。”李佑宁端杯轻嗅,又转头看向安槿邀功到:“这次我可是冒险帮了大忙,险些让皇后娘娘追查谣言给查到头上来,你打算如何谢我?”
安槿摸了摸额头上的纱布,苦笑道:“佑宁,你知我安国府如今四面楚歌危机重重,还愿如此涉险帮助于我,我真不知该如何感谢,不如你来日若有所求便向我开口,我尽力而为。”
“哈,这可是你说的。”李佑宁笑道:“来日我若有想要的必会向你开口讨要。”
敲门声轻响,两人转头望去,云亭拿着封信推门而入递于桌前说道:“姑娘,大公子信函。”
撕开信封,从中掉出一小袋东西,安槿急忙拆开来看,竟是一包白色粉末。
“大哥这是何意?”安槿不解的看向云亭。
云亭微微垂首,弯腰附耳小声说道:“未离宫有异动,大公子传话,若有必要可先下手。”
“何事需要如此遮掩轻声?”李佑宁凑过脸来,问道:“不可告知于我吗?”
“我将此物握于掌中,你若猜对在那只手,我便告诉你如何?”安槿轻笑道:“若猜不中,就不许过问。”
“来吧!”李佑宁手撑桌面自信满满。
安槿双手背于身后,将药粉纸包轻轻一扔,掉落在地,云亭面色不改的上前一步,轻轻用脚踩住。
“这只!”李佑宁伸出手指在安槿的右手手背上轻点一下,然后掰开。
空无一物。
安槿挑眉笑道:“郡主也有失算的一日?”
李佑宁双眉一皱,生气的拍了下桌面,又坐回凳上,将头转向一旁不去看她,赌气道:“谈何闺中密友,你事事皆瞒于我。”
“佑宁。”安槿将双手轻轻搭到李佑宁手上,解释道:“并非我有意要瞒于你,只是知道越多便越发危险,我不愿让再你牵扯其中,况且我想长公主亦不愿你如此。”
“若是母亲让我助你呢?”李佑宁转头轻轻一笑,说道:“阿槿,你莫要忘了,我母亲虽不过问朝事,但始终是永乐的长公主,没有人比她更希望永乐国泰民安了,若无她授意,我怎能帮你至此?”
李佑宁接近她竟是长公主授意?
难怪第一次见面安槿便觉得她带着刻意接近的心思,先是送了冬桃秋梨给她做暗卫,又是替她搜寻可用之人,还助她重伤奚邵。
原来如此。
“既然都坦白讲开了,那我也不瞒你,阿槿,我是真将你当作挚友。”李佑宁站起身来,又将脸凑向安槿,说道:“你当你做事当真滴水不漏呢?那庄子里悄悄招兵买马上京城为何无人收到消息?若不是母亲从中周旋刻意遮掩,你怎能还安坐于此?”
“你就直接告诉我长公主意欲何为吧。”安槿皱了皱眉,微微与她拉开些距离。
“母亲唯有一愿。”李佑宁将手指竖于面前,说道:“若他日朝堂有变,安国军能誓死效忠永乐,保永乐皇权不变。”
保李家天下不易主,本就是安国军的使命,长公主此举也可以理解,这些依附皇权而活的皇家贵族,自然是希望皇权稳固以求自保。
“若是如此,我竭尽所能。”安槿答道。
“那现下你可愿告诉我发生了何事?”李佑宁挑眉问道。
“我大哥来信,说未离宫内有异动,恐怕闵妃要对我动手了。”安槿抿嘴说道:“他让我务必小心,若情况危急可用次此物自保。”
安槿说的隐晦,并未直言安榆让她先下手之事,却不想李佑宁一眼看穿,直言不讳道:“下药未免太惹眼了些,昨日出事我便已遣人告知母亲,母亲深知那闵妃惯是不会忍气吞声的,在你那吃了亏想必对你必会有所报复,今日一早便派人送来些物件。”
说罢,转头唤金橘将东西取来。
李佑宁打开匣子将一叠整整齐齐的书信放于桌上,说道:“我今夜便遣人将这些丞相手书偷偷藏到二皇子宫中,你立马去信安国府,让你兄长明日早朝参二皇子一本。”
安槿拿过一封手书打开来看,字体苍劲有力颇有大家之风,但信上字字句句,皆是逆言。
“此物何来?是真是假?”安槿抬眼问她。
“自然是假!那奚国明比狐狸还狡诈,做事少有错漏,岂能轻易拿到他手书?”李佑宁端起桌上的茉莉花茶小抿一口,接着说道:“我家府上有一先生,最擅仿人笔记,这便是仿体,完全可以以假乱真。”
“安国府素来与丞相府不睦,此事由大哥做来未免惹人怀疑,我认为有一人比我大哥更为合适。“安槿手指微屈,轻敲桌面
“何人?”李佑宁问道。
安槿轻笑一声,吐出四个字。
“太子殿下。”